第十七章 自當是風雲際會
淅瀝夏雨漸漸停息,凌辰收起油傘,看向一直帶路的婦人,這女人雖然狼狽但舉止得體有一種遮不住的貴氣。
「夫人不是普通人家吧?」凌辰出聲詢問。
「仙家慧眼,貧婦出身江南大戶,家道落寞,帶著兒子四處流離,卻不成想在玉壁城遇到歹人與我兒念江失散,貧婦自幼習武,循著蛛絲馬跡我找到了歹人的老巢,是一處蓮花教的小聚集點。」婦人說到這偷偷看了凌辰一眼,正對上少年意味莫名的目光。
「放心,我既然決定幫你,自不會懼怕,夫人最好將詳細情報不要隱瞞的告知與我。」凌辰一手袖裡乾坤將油傘收起,御起長風拖著著凌曉慧和婦人凌空而起。
「凌辰,你又進境了?」凌曉慧像漂浮在水裡又像踩在棉花上,新奇又驚喜地看向他。凌辰搖了搖頭,運起《紅塵真解》之後將虛浮的靈光境界徹底穩固下來,他並沒有進境。
「仙家仙法無雙,一定能救出江兒,白蓮教的分堂雖然也有修鍊者,可絕對沒有您這種大法術!老娘今天一定要端了這歹人的老巢。」婦人欣喜若狂。
「夫人,你這氣質可不想能跪著求人的。」凌辰一邊調侃,一邊催動術法掠過古道山林,前去玉壁城。
「小仙家,這世道仙法就是天,凡人惹了仙家只有無奈,可江兒就是我的命,委屈一下又算得了什麼?」女本柔,為母則剛,凌辰對婦人多了幾分佩服。
人族修鍊界的論道盛會雲集四方散修,也有大量小宗門來尋找機緣,崑山,這座大羅金仙化道之處便是一株普通靈藥也摻雜著能蘊育萬千生氣的造化道蘊。
玉壁城是白蓮教最接近崑山的是香堂,這個隱秘的教宗有著白風王朝的某位高官作為靠山,根植於王朝東部各大城池,傳說教主白蓮老母更是虛靈境界的假仙,幾座主要大城的堂主也是靈海境界的高手,綜合實力算是小宗門裡頂尖的勢力。
今日,玉壁小城內白蓮教香主王中巡親自出城,恭恭敬敬接回一男一女,這兩人看著年輕卻是是教中的聖子和聖女。
「王香主,月例的一對童男童女準備好了?」
面紗遮蒙的女子聲音清脆,只是這嗓音就知是個美妙的女子。
「回聖女,一切準備妥當。」王中巡在這位權勢的女子面前滿臉的忐忑不安,他可知道聖女是如何的蛇蠍心腸。
「不錯,以後若是進境靈海,本座賞你一個堂主噹噹。」女子的話令王中巡惶恐謝恩。
女子邁著步子走上主位坐下,聖子站在她一旁,這同樣帶著面紗的少年像一塊木頭,一言不發。
轟隆!院門被一個婦人踢的粉碎,一身練武之人的真氣踏在地面震起一陣煙雲。屋內,王中巡臉色大變,倒不是怕了這婦人,只恐聖女不悅,身著青蓮霓裳衣的聖女沒有絲毫表示,默默端起茶水。王中巡自然明白,無論此事解決如何,自己絕對免不了重罰。
陰沉著臉走出廳內,抄起架子上的長刀,院內已經橫七豎八躺著哀嚎的教中,這讓他臉上添了幾分狠厲。這婦人他認識,那個童男的親母,曾以為其識相就留了她一命,可竟然在聖女駕臨的重要時刻來搗亂。
「白蓮教的,你帶走我兒要做什麼?」婦人竟然沒有一點害怕,仰著頭質問他。
盛怒之下,王中巡殺招即出,鮮紅的刀芒一瞬間出現在婦人面前,婦人閉眼,刀芒像原地蒸發般瞬間消失。
王中巡傻眼,這是什麼鬼。屋內白蓮聖女輕輕放下茶杯,素口輕啟:「王香主,在你頭上。」
王中巡抬頭,凌曉慧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火芒一掌,同樣是火靈氣,為什麼我的靈氣竟然在顫抖!王中巡都沒仔細感知對方的境界,狼狽翻滾躲了過去。
一縷浩然氣滌盪全場,掀翻整個屋頂,凌辰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一個狹小房間內昏迷的小男孩,踏空成風,躲開一柄突然刺出嘶鳴空氣的長劍,落地抱起男童,渾厚的浩然氣震碎一面牆壁,再次擊退咄咄逼人的蒙臉少年,風輕雲淡落在凌曉慧身前,將小男孩歸還給了婦人。徒留對面王中巡和聖子面若冰霜,死死瞪著他。
「江兒,江兒,你怎麼了?」婦人搖晃男孩,後者悠悠醒轉過來,一見母親嚎啕大哭:「娘,他們要把我送到什麼地方抽我的血喝!」
凌辰眼角一挑,婦人一路上對白蓮教窮凶極惡的描述看來並非虛言。
「這位朋友,你是去崑山的散修吧!」王中巡和聖子慢慢接近,前者開口詢問。
感受到兩人的殺機,凌辰出手迅雷一般,水屬性靈氣抵消王中巡的火刀,浩然氣崩碎地面狂蟒一般沖向聖子,這蒙面少年也是靈光境界,可境界比凌辰還要虛浮,似乎實戰經驗也不足,竟然魯莽強接這剛猛的浩然氣。
王中巡冷汗直冒,聖子在他這兒受損他可擔待不起,長弓後腿,熾熱的長刀被其當做飛鏢擲了出去,長刀震飛擊打在長劍上,少年踉蹌後退,虎口迸出鮮血。
王中巡長舒一口氣,突然背部汗毛樹立,生存本能一般前撲,卻還是被偷襲過來的凌曉慧,抓去一塊血肉,一股肉香味逐漸焦糊,這一臉單純的馬尾少女,愣是把他的血肉燒成黑炭,帶著病態的享受慢慢搓成灰燼。
這女孩沾了凌辰進境時真神灌頂的雨露,脫離被人採補的噩夢后,憑著絕佳的資質已經在靈光境界的邊緣了,凌曉慧純火靈氣赤亮,竄出指尖三寸,整個人在蓄勢待發。
凌曉慧的凶性凌辰是見識過的,凶性本來是自我保護的最後底線,卻因其禽獸師傅將女孩這一點放大到了極點。
「二丫,你保護夫人母子,這些人我來對付。」
凌辰不是託大,只有他自己明白同一境界自己是有多強。五行大循環同時運轉就等於五個靈光境的實力,更別提那顆逐漸壯大的靈丹和靈核的加持,更讓他添了幾分底氣的是剛剛頓悟的紅塵真解。
「不必動手了,這次我們白蓮教認栽,放他們走吧!」女子的聲音平靜,似乎根本不在乎滿地的浪跡和哀嚎的教眾。
蒙面少年當即退下,王中巡有些茫然無措,都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了,放走?
「聖女,這……」
只是蒙面女子一個玩味的眼神,王中巡感覺自己的性命已經在懸崖邊上了,當即閉了嘴。身後的血黏糊的衣衫,一眾兄弟傷的傷殘的殘,他憋屈到了極致。
「多行不義必自斃,勸各位好自為之。」
凌辰從女子身上感到了一種隱藏極好危險的氣息,她在等我出手,敏銳的感知告訴他,這個聖女有著極為犀利的自保手段,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凌辰警惕著帶著幾人離開。
狼藉的院子里,王中巡屈膝在地,脖子上架著聖子的劍,他的性命就在聖女的一言之間。
「香主可有怨言?」女子起身,步步生蓮踏空而起,不等他回話已然飄渺難尋。
「生無悔,死無怨,一入白蓮福齊天……」
王中巡骨子中的顫慄讓心尖泛酸,身子在發涼,乾燥的嘴唇抖落幾個字后,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最後的畫面是一具緩緩倒下噴濺著鮮血的無頭屍身。
聖子一一將在場的教徒斬殺,血染的劍身入鞘,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蹲坐在牆上的少年,轉身離去。
血還在流,滲到泥土裡,凌辰坐到牆沿雙腿啷噹下來,扶著下巴,看著院子里的慘象,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夕陽拉長牆垣的陰影遮住這世界微粒般荒誕的一角,凌辰御風離去,他或許也想過救這些人,可加入白蓮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咎由自取,他無權干涉。
「凌辰,她們娘倆走了,很匆忙,給你留下一句話,如果以後路過江南一定要前往吳家,對了他那個兒子有些奇怪,還有剛剛你做什麼去了?」
將城外的凌曉慧接起,女孩一連串問題滾珠炮打來。
「那個孩子是有家族傳承的,那是虛靈境界獨有的無屬性靈氣,這個吳家絕不是一般勢力,相信白蓮教那個女人也發覺了,才會輕易將他交了出來,盛怒之下將一干人等滅口。」
「這吳家還讓白蓮教忌憚?」凌曉慧有些吃驚。
「只怪那個王香主眼拙,不過他已經屍首異處了。」凌辰逐漸接近崑山小鎮,發現所有人都在往外跑,鎮外平原已經停了許多修鍊者,中心一處地方火光滔天,一個三丈高背生神翼的身影提著一把巨劍肆意劈斬。
凌曉慧好奇心上來,一個火球打在一個路人身邊,路人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浮空的二人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我問你,鎮子里怎麼回事?」凌曉慧霸道叉腰問道。
「前輩,那是魔道的小劍神,趁著幾個正道大宗沒來正在滅門風雲幫,當年風雲雙俠在第八次妖魔禍亂時得罪過他爹,他這是來尋仇的。」
一道炙亮的劍光倏爾從凌辰頭頂飛過,其中一個灰衣少年喝聲震震:「姜裴,正道之地豈容你放肆!」
「天,那是小劍聖許卿,今兒有的瞧了。」
凌辰雖為局外人可也明白在妖魔禍亂對戰劍神姜滄海是何等功績。一眾藝高人膽大的散修入城觀戰,凌辰也不猶豫,帶著凌曉慧直入中心。
「許卿,你也配與我相提並論?今日我先斬了你,再殺你師傅葉江離。」
三丈高的姜裴手持神劍狀若神像,此人雖口出狂言可不見行動,儼然一副鎮靜模樣,殺人先攻心!
「這兩個人一個當世劍脈無敵,一個劍心無敵,天下用劍的後起之秀有六人,這兩人都有爭奪首席的資格。」秋雨來到他身前,也被這場戰鬥吸引。
姜裴收起神像虛影,竟然是一個背生虛幻雙翼身著紫紋黑袍的神武少年,論皮相比這灰衣劍客高出幾層樓,就連秋雨也流露出驚艷的神色。
「姜裴,今日我便用黃廬劍會一會你的山王劍。」灰衣少年反手握劍橫在身後,暗黃色的平直劍刃上劍氣內斂,平和的眼睛睜開閃爍著精光,出劍,一道炙白的匹練橫亘當空,許卿連帶著黃廬劍幾次浮空運步直指對方眉心。
姜裴出劍更在許卿之前,等人高巴掌寬頻著玄奇紋路的金色巨劍似乎有著恐怖的重量,劍鳴之聲轟隆作響,可持劍者卻舉重若輕,提劍而起劍芒劃出一個圈橫掃千軍,與許卿的內斂不同,姜裴霸道無匹,劍氣縱橫場內,圍觀眾人退避三舍。
水火不容的兩股劍氣交織,凌辰眯起眼睛才看清兩人的劍觸之即離,明明之前還像全力一擊的姿態下一瞬就能瀟洒迴避。混雜這的劍氣餘波將這個風雲榜場地一分為二,眾人震撼,再退十丈。
凌辰出手用浩然氣庇護住倉惶躲避的風雲幫眾,一位老者鮮血淋漓的老者投來感激的目光。
「凌公子還真是個濫好人呢!」秋雨說話總像是嘲諷,凌辰根本不想理會她。
而此時場中的戰鬥在短暫的停歇後立即進入白熱化狀態,許卿的劍迅速而刁鑽,時而御劍揮灑暴風驟雨的劍氣,時而貼身近戰,夾雜著眾人辟易的劍法,一人一劍極盡瀟洒。而姜裴憑藉著與生俱來的神翼,穿梭在許卿的劍氣間有攻無防,劍勢漸漸恢宏,上下翻飛的巨大劍芒上靈氣雄渾,頗有種摧枯拉朽的霸道。
「這個小劍神也太強了吧!強出頭的落入下風了。」凌曉慧感嘆道。
「非也,這兩人打得火熱卻並沒有動殺招,我聽說姜裴有一劍碎山的姜家神王劍法,許卿也沒使用葉江離的輪迴劍法,這兩人只是在對拼劍招和劍意。」凌辰走到哪兒秋雨就跟到哪裡。
「秋雨仙子,我們很熟嗎?」凌辰橫移幾丈,女子再度跟了上來。
「凌公子,說好與奴家合作,難不成是騙人的。」看著秋雨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凌辰滿頭黑線,他已經聽到有人在議論秋雨的身份,這女人故意與自己糾纏,居心叵測。
「凌公子,你的資質差,入崑山是為了尋修鍊寶葯吧!」
凌辰點點頭,「有這個原因。」凌辰沒有看秋雨,他從觀戰的人群里看到了白蓮教的兩人竟然俯首站在一個面色陰翳的少年背後。出神之際,香風襲來,耳畔傳來秋雨的呢喃。
「我知道崑山葯園所在,至少讓公子進入靈海境界。」
軟糯柔媚的語氣在凌辰耳中不亞於惡魔的低語,坐忘清神,凌辰怒目相視這近在咫尺的麗人。
「我只知公輸閑鼎機關傀儡術名震天下,怎不知竟有使用誘神邪術的弟子。」
女子眼神沒有閃躲,盈盈一笑,「我師傅可比你想的神通廣大的多。」秋雨背著手,悠然退去。凌辰總感覺這個女人在算計自己。
「凌辰,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凌曉慧語氣莫名,凌辰搖了搖頭,小聲告誡道:「二丫,不用理會她,小心被操控意識。」
「哦!」少女又多看了兩眼秋雨,被凌辰駕風帶走。
「玄霄殿的人來了!」人群中一聲叫嚷,圍觀眾人突然作鳥獸散逃命去了。
凌辰跟著人群後退,卻見一人逆流而上,踏空而行,拔出一把狹長直刃。
「秦子房,你這魔道第一天才來與我宋君笑一戰!」
「我的天,五毒俱全宋君笑,他怎麼敢和玄霄殿磕上?」一個乞丐衣服的少年跑起來比楊去的爬地式還難看,卻還來得及驚訝。又一個仰臉奔跑的老頭大聲解釋,「他殺的高手還少?本來的道洲七小劍,現在成了六個,火龍山的火龍道人,死得那個慘啊!」
讓凌辰驚訝的不是宋君笑,而是這兩個路人的境界,至少是人仙。再聯繫這倆人在為少年造勢,身份不言而喻,五毒之二。
「兩位老前輩,別走啊,來喝個酒噻!」玄霄殿雲船之上一個酒糟鼻老頭甩下一根麻繩腰帶化作寬大的索橋,兩個怪人,停下腳步,罵了一聲操,甩了甩手,也不用橋索,一步跨上雲樓。
耍著刀花的少年目瞪口呆,指著兩個人大聲喊到:「兩個老東西,你們叛變了?!」索橋再變化化作細長麻繩往宋君笑身上纏繞,將之拽進雲船。
「宋公子切磋一事何必心急先來酒桌一敘。下面兩個也停手吧!打出真正的火氣,我與你們的長輩也不好交代!」酒糟鼻老者一張抓下,整個打鬥區域脫離地面飛起,許卿黑白劍氣流轉地面四分五裂,灰衣劍客飄然落地,與漸漸上升的姜裴對視。
「小劍聖名不虛傳!」姜裴收劍於袖,肯定點頭。許卿收劍入鞘,拱手道:「小劍神更勝傳聞!」
凌曉慧鄙夷不屑說道:「什麼劍神劍聖,虛偽!」
凌辰苦笑,「二丫,這兩人惺惺相惜,絕非什麼虛偽,倒是這抓去風雲幫的老人才是圖謀不軌,我猜這風雲幫內絕對有玄霄殿想要的東西。」
「凌公子果然見識非凡。」凌辰聞聲疑惑回頭,入目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少年,這男人未免也太美了,玉眸顧盼生風情,瓊鼻丹唇盈笑意,驚疑天人畫中游,恐隨閑夢月中去。少年在凌辰目不轉睛的凝視下面飛桃花竟有些羞喜之意。
「抱歉!在下有些失態了。」少年頷首致歉凌辰才回過神,這小子竟然在用誘神術!
「慚愧,是在下從未見過容顏如此出眾的男人,失態了,額,不對,抱歉了。」凌辰故意麵帶笑容,倒想要看看這少年想做什麼。
凌曉慧奇怪看著凌辰,她一直很滿意少年對待秋雨的態度,可現在看來凌辰不會喜歡男人吧!
「喂!你是誰啊,突然就過來說話?」凌曉慧隔開不斷恭維的兩人,叉著腰問道。
少年敲了敲腦袋,似乎費力才想起,「哦!忘記了,在下青靈宗溫酒,我三弟李天一讓我過來請你去過門一敘!」
那個白風王朝李天一?凌辰依然記得那個盛氣凌人的少年,他找自己作甚?但他更驚訝眼前這少年竟然是神魂三子之首的溫酒。
「原來溫酒兄,鼎鼎大名,在下失禮了。」凌辰抱拳。
「凌辰兄,久仰久仰,在下也是唐突了。」溫酒連忙抱拳。
「這也是惺惺相惜?就是虛偽。」凌曉慧翻了個白眼。
「二丫,豈能如此對溫酒兄不敬,快來道歉。」凌辰示意,將其拉到身前。
「凌辰兄,我只是剛學了一招見獵心喜,你別再捉弄我了,我們快去見三弟吧!」溫酒早就紅透了臉頰,他自然看穿凌辰不受自己誘神術的影響在故意調笑自己。
「溫兄,你們這些玩神魂的,都喜歡勾引人,你就不怕我一個大男人真的中招?」凌辰恢復平常的古井無波。
溫酒苦笑,「凌辰兄說笑了,你連秋雨師姐的誘神術都擋住了,怎麼會中我這初出茅廬的術法?」
這真的是輪到凌辰慚愧了,不過他還是強行鎮定詢問道:「秋雨是你的師姐?」
「我師墨青與公輸閑鼎在封陣老人那裡同門學過陣法。」溫酒引著二人來到一個獨立的大院,凌辰感受到眼前有玄奧的障眼陣法,推開門溫酒捉住他和凌曉慧的袖子帶著轉身回退,一瞬間街道上景色大變,巨木盤錯的樓閣上李天一與一個青衣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好一座顛倒大陣,溫酒兄,原以為你挺老實的,沒想到也是腹黑之人。」凌辰壞笑說道。
「凌辰,你可不能調笑我溫二哥,他的一通心思都在陣法上,可對世間人情一竅不通。」李天一依舊一身龍袍,凌空落下頗有君臨臣下的神韻。
「小子告訴我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躍到了靈光境界?」李天一丰神俊朗此時卻像要把他給剖開一探究竟。
「天一,凌小兄弟神魂已到坐忘大成,可不像是服藥能達到的,看來是有一番機緣,氣運羨人。」青衣少年光華流轉就落在地面。
「閣下可是風同雨師兄?」即使落在青靈宗的大陣內,凌辰依舊不卑不亢。
「師兄不敢當,我確是風同雨。」少年露出和煦的笑容,頗為讚賞凌辰的表現。
「天下正道屬一家,風師兄不必推脫。不知幾位見我可有要事?」凌辰疑惑問道。
「天下正道屬一家,好,凌師弟,不愧清風真人弟子。今日之事我們飲酒座談!」這未來的青帝總給人春風化雨般的和煦笑容。
「就喝二哥的竹筒釀!」李天一把龍袍一脫,扔到樹杈上,就往院子角落裡的一個書箱跑去。溫酒起初還笑意盈盈,反應過來,臉色大變,叫喊著去阻攔,還是被李天一得逞,竟然從不大的書箱拿出了兩根丈許高的竹子。
「哼!天一你敢動我的酒。」溫酒眉毛挑起,並指虛空成符,空間流動,翠竹就到了溫酒手中,而李天一頭朝下栽向地面,少年拍地立起,再次顛倒,周身紫極光芒流轉才打破溫酒的符籙。
「我與凌辰兄一見如故,這酒自然是我和凌辰兄喝。」溫酒扛起翠竹走入閣樓,風同雨咽了咽口水。「哎,二弟,二弟,溫老二,大哥也想喝!」
凌辰有些傻眼,這同門關係未免也太讓人羨慕了吧!
乾巴巴伸了伸手,風同雨失落的搖了搖頭,回頭看向一直被冷落的凌曉慧,又看了看凌辰。
「對了,還沒問這位純火靈體仙子的名號。」
「這丫頭叫凌曉慧,不曉世事,無禮之處多多包涵。」凌辰拍了拍少女的後背讓她上前幾步。
「我叫凌曉慧,見過風師兄。」少女緊挨著凌辰,讓少年不由苦笑,這女孩也沒有這麼怕生吧!
風同雨給了個我懂得的微妙笑容,凌辰汗顏,這風師兄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
跟隨進了閣樓才發現這青靈宗的隱秘駐地遠遠比從外面看大得多,悠長的過道兩旁全是植物盤繞起的房間,幾乎每一間房內都有靈光境界的修鍊波動,順著一處粗大藤蔓到了二樓是一個巨大的廳堂,這裡就小的多,卻也豪華的多,看著兩旁的龍椅,凌辰不得不亂想是不是李天一把皇宮的東西都搬了過來,幾人推開一扇雕著花鳥的木門,雅緻的房間內,溫酒已經將翠竹切成一段段擺在一張小桌子兩邊,李天一幾乎要留下口水,挪了挪身子給三人騰出位置,幾人席地而坐,凌曉慧拘謹地靠向凌辰。
風同雨打開腰間的一個錦囊,從中拿出各種靈果。
「凌辰,我們三人已經了解到了悟道宗的情況,本來是想請張之合來的,可又怕被聖龍教發現,只好將你請過來。」李天一摸了摸口水,看了一眼凌辰語氣頗為鄭重。
「我雖然剛入悟道宗不久,卻已見過玄霄殿對悟道宗的針對,只是各位為何要躲避正道之首的聖龍教呢?」凌辰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這一次的妖魔禍亂將要發生在悟道宗天才歸宗的時刻,而你們的宗門將會分身乏術。」李天一臉色愈發凝重,凌辰眉頭皺起,他明白這陰絕的手段意味著什麼,有人要滅了悟道宗。
「聖龍教在其中是什麼角色?」凌辰叩了叩桌案,這是他思考的表現。
「齊掌門和我們的師尊將會在那天赴宴聖龍教。」風同雨臉色也不好看。
「崑山秘境有大羅金仙級別的大陣,是由天庭交給聖龍教掌管,我們這次只有進山和出山時才會打開。」溫酒切割好竹節,緩緩說道。
「我現在是不是回不去了?」凌辰確認一下他的猜測,得到的是風同雨默默臻首。李天一解釋道:「三天前,前往悟道山報信的長老至今音信全無。」
「貴宗掌門難道不能千里傳信?」凌辰問出這句話,三人臉色當即陰沉下來。
「掌門默許了這件事,並且壓下了所有知情人,那個長老是私逃報信的,如今在宗外的知情者只有我們三人。」風同雨一句話,凌辰當即站起對著三人深鞠一躬。
「凌辰代悟道宗謝過三位大義之舉,我現在必須回去,恕在下失陪。」
「凌辰兄,悟道宗內部也有姦細,如今已經把持住雲海大陣,你也知道,悟道宗的護宗大陣從內易出,從外難入。」風同雨阻攔道。
「齊掌門應該也感知到這場風雨了,只是低估了這一次的兇險,而聖龍教就是用商議此事將其騙去。」溫酒的語氣中都帶著些許怒意。
凌辰閉目思考,片刻后重新落座,一掃陰翳。
「凌辰兄真是個奇人。」溫酒打開竹節將酒遞給凌辰,清甜醉人的香氣飄出。
「三位師兄才是奇人,若不是有破局之法怎麼會直接講師弟喊來呢?」凌辰一飲而盡,說是酒釀卻是比茶水還清明神魂。
「凌師弟真是個妙人,我三人苦思冥想確實有一個計劃。「風同雨拿起一枚靈果放到凌曉慧面前,又將溫酒的酒遞給了李天一和女孩。
凌辰扶著醉醺醺的凌曉慧走出大院已經是第二天大亮,這女孩還真以為酒真是茶了,貪了幾杯就不省人事了,尋了方向,凌辰回自己的客棧。
路上幾乎沒人,應該是因為玄霄殿雲船停留在上方的緣故,當他回到客棧時,掌柜的告訴他一個人已經在柴房等他很久了,凌辰走向後院,果然一個樸素打扮的少年垂頭喪氣躺在柴堆角落,令他意外的是,這人臉上有一個火紅的印記。
是那個被凌曉慧用茶杯打飛的風雲幫眾,此人一見到凌辰就倉促跑來跪在地上。
「風雲幫的人都逃出來了?」凌辰面露關切詢問到。
「少主早就死在那個惡魔劍下,幫主幾個時辰前也仙逝了,臨死前他托我將此寶物贈予公子,風雲幫徹底散了。」少年痛哭出聲,凌辰接過對方從柴堆里扒拉出來的匣子,打開一個縫隙,裡面有一青一白兩柄無鞘長劍。
「如此寶劍你應該贈予小劍聖許卿才對吧!畢竟他才是幫你們最多的那個人。」凌辰說完這句話,秋雨帶著一個灰衣少年拍著手走了出來,掌柜的也微笑著走進來。
「我說過吧,凌公子可不是俗人。」
灰衣少年赫然是小劍聖許卿,此時對方抱劍致歉,朗聲說道:「凌兄弟,風雲兩位老前輩的遺物我不能讓它蒙塵,原諒許某的試探。」
將劍匣畢恭畢敬交回,凌辰搖了搖頭,「並不是在下矯情,只是我怎樣也不會收下如此貴重之物,之前出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在下修真人道無掛礙因果。」凌辰背起凌曉慧,向外走去。
「凌公子,何必讓雲掌門死不瞑目呢!你的真人道可不拘謹這些東西吧!」
凌辰驀然回頭看向說話的秋雨,他再次驚嘆這個女子的神魂。
「恩公,許少俠已有劍承,所以掌門千叮嚀萬囑咐才讓小的將寶劍拿來,他說風雲雙劍唯有俠客才能持有,否則讓我毀去雙劍。」在這個幫眾眼中,劍在,風雲幫就在。
上前兩步,凌辰木屬性循環出萬靈復甦之氣將少年臉上的疤痕祛除,將凌曉慧交給秋雨,跪在劍匣前將之徹底打開,浩然之氣流轉,劍身震動像是遇見明主。
「悟道山風雨飄搖,我確實缺一把趁手的武器,如果我凌辰哪一天自認不配雙劍,還求許兄從我手中取回。」凌辰左手反握三尺八寸白玉般的雲劍負於身後,右手正握四尺三寸的青刃風劍橫在身前,《青丘秘典》中的劍道篇章流轉心間,道基上那顆靈丹連接上《青丘秘典》的周天大循環,一時雙劍齊鳴。
許卿黃廬劍都有所感應,出鞘三寸,「好強的劍意,凌兄弟這是第一次用兵器嗎?」
凌辰收劍於袖裡乾坤,默默點了點頭。
「看來以後天下又要多一個劍道天才了。」
能讓小劍聖如此稱讚,秋雨震驚看向凌辰,怎麼這小子除了資質差,悟性和心境都如此恐怖。
「幫主在天之靈可以了卻心愿了。」少年在哭,掌柜的也在哭,凌辰知道自己背上了一樁大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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