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信仰的本質

「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所謂的信仰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東西······」

隨手指了不遠處商鋪門口的廣告板，李明看向面容冷峻的魚青雨說道，「你認識那個手機的牌子吧？」

用深呼吸緩解了因為情緒激動而起伏的高聳胸脯之後，魚青雨重新坐下然後沉聲說道，「嗯知道，水果牌的，現在很多人都在用。」

李明點了點頭，繼續提出了下一個問題，「那究竟從什麼樣的標準上來說，我們才能證明水果公司是確實存在的？」

魚青雨皺著眉頭，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回答道，「他們有公司，有很多的員工，很多人們都喜歡他們公司生產的產品······」

「那假若現在發生了一場特殊的災難，以至於水果公司的所有公司倒塌，並且摧毀了他們所有的裝配線和辦公室，所有的產品都損壞，所有公司的工作人員全部罹難，那麼請問這個公司還會存在嗎？」李明接著問道。

猶豫了片刻，魚青雨回答道，「嗯······他們可以重新雇傭員工，重新蓋起工廠購買機器，應該還是存在的。」

「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是什麼讓【水果】真真意義上的存在？」李明聳了聳肩部后，繼續說道，「或者上怎麼樣可以完全消滅掉【水果】公司這個概念？」

不知道李明這番話語和自己的信仰到底有什麼聯繫，魚青雨有些困惑的搖了搖頭。

輕呷一口啤酒之後，李明帶著詭異的笑容解釋道，

「只要法律下令解散這個公司，雖然公司的工廠仍然存在，員工、會計師、經理和股東也繼續活著，可在政令頒布的那一刻起，【水果】公司便消失了。

簡單來說，水果公司與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真實的鏈接，雖然他可以開設賬戶、擁有財產、納稅、收到起訴······但實際上來說他只是由很多人集體想象構建出來的【虛擬實質】罷了。」

似乎隱約的理解了李明話中的含義，魚青雨緊緊的抿著嘴巴並不作聲。

「著就是說，你所信仰的所有東西，不過是由多數人共同想象構建出的一個概念罷了。」李明輕笑著補充道，

「社會學研究發現，藉由信息傳遞能構成的【自然】團體的上線是150人，超過這個人數便需要用【故事】來讓人類組成的集體正常的運轉。

相信公司能夠有長久的發展，便讓無數彼此陌生的人聚集在一起，使得公司能夠取得更豐厚的利潤。

相信生命權力的高貴和偉大，便能讓語言不通的醫生合作拯救病患。

相信法律、正義、人權確實存在，即使觀念不合的律師也會為另一位完全陌生的人辯護。

相信某些精心設計的概念存在，那麼就可能冒著犧牲自己的危險，從而捍衛它們虛無縹緲的意義。

人們因為這種集體想象而聚集在一起，形成遠古的部落、古老的城市、中世界的教堂······以及你所謂的【三一協會】。」

說到這，李明頓了頓一攤手繼續說道，

「然而，以上這些東西，其實都只存在人類自己發明並互相講述的故事裡。除了存在於人類共同的想象之外，這個宇宙中實際上根本沒有神、沒有錢、沒有人權、沒有法律，也沒有正義。」

這番話顯然是顛覆了一直以來魚青雨的世界觀，於是她下意識的反駁道，

「難道人權、法律、正義、善良···這些東西不存在嗎？」

「先不回答你這個問題，我們接著究竟【水果】這個公司是怎創造出來的？

對它來說，關鍵的故事就是由國會所編寫的法律制度。只要在經過認證的律師審核下遵守所有適當的禮儀和儀式，在一張裝飾得華華麗麗的紙上寫下種種必需的咒語和誓言，再在文件底端龍飛鳳舞簽上姓名，就在這一分這一秒，公司註冊成立！

隨後的故事便是【致力於改變人類的生活方式】，以此類推這其實和歷史上諸多多祭司和巫師創造宗教的方式雷同。

用故事創造，被定死在十字架上的聖子。

用故事創造，在一個樹下干坐著就立志於解放全人類苦難的僧侶。

之後便是穿著各式各樣的聖袍，莊重的在對的時間說出對的話語。

就這樣，最平凡的麵包和普通葡萄酒酒，山丘泥土和湖泊，就會變成神的身體和血液。

一轉眼見間，數以億萬記的人們便會虔誠的認為，從來便應該是如此。」

「你是在勸我放棄我的信仰嗎？」魚青雨眼瞼下垂，正個人顯得陰冷了很多。

李明搖了搖頭，擺擺手說道，「現在讓我們重新回到你剛才的那個問題【難道人權、法律、正義、善良】這些東西糾結存在不存在。」

仰頭將杯中酒飲盡之後，李明帶著譏笑的神情緩緩說道，

「都說抬手不打無娘子，開口別罵外鄉人，童叟孤寡不要欺，殘疾之人不能戲，積德雖無人見，行善自有天知······」

話音至此，微醺李明的聲音突然拔高一個聲調，唇齒之間滲出寒冷而陰沉的氣息，

「可這雷偏偏愛打真孝子，財專發狠心人！人生在世，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常找苦命人，神靈也不赦乞丐啊！」

「你這個人太偏激了····」魚青雨雖然不知道怎麼反駁李明，但是仍舊固執己見的說道。

酒量一般的李明已經帶上了幾分醉意，戲笑著說道，「任何人的勸阻對不會讓你大徹大悟，真正讓你如夢初醒的看透的，只有經歷、後悔，和受傷。」

魚青雨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以表達自己的不認同。

「吃飽了就走吧。」說道這李明有些興緻闌珊，於是便下了逐客令。

「那我真走了啊？」魚青雨擦了擦嘴之後，隨即一邊盯著李明一邊站起身來作勢試探李明，「你不怕我隨後找人殺了你？」

「走吧。」李明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而我不是你的麻煩。」

聽到李明最後說的話后，魚青雨切了一聲后便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搖了搖頭，李明再次端起手中的酒杯，眯著眼睛輕輕喝了一口。

恍惚見，眼前彷彿有野狗在嘶鳴。

「老傢伙啊，正義、善良這些東西或許真的存在，但無論是哪個世間，總有人要做亂臣賊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