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大雪（一）
「吳貴？」
拿著手機的那隻手微微顫了一下。
「我記得。」
雖然記憶有些遙遠了，可我對這個名字，還存有幾分印象。
記得三年前，牧晨帶我去他在華京大的宿舍，我見到了這個皮膚略顯黝黑的少年，那時，他還只是平凡無奇的學生，誰又能想到，短短几年的時間，他會成長這麼多。
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
那是在電視新聞上，京城優秀青年表彰大會，吳貴作為優秀企業家出席。
雖然說，他在上一世就取得了很多不俗的成績，可這一世，他完成這一切，比上一世要快了許多。甚至連一半的時間都不到。
而這其中一切緣由，我沒有細想，只覺得是因為蝴蝶效應。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吳貴忽然這麼問，我懵了一下，反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手機那頭的吳貴笑了，「今天是大雪啊。」
不知其意，我微微皺了下眉頭，「大雪又怎麼樣？」
「今天這樣的日子，非常適合老友重逢。」
「你要見我？」到現在才明白他的用意。
「對，我想見你，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時間？」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我現在就可以。」
吳貴早有準備，將一個餐廳的地址告訴我，說是要請我吃晚飯。
從畫廊出來的時候，我心裡就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這麼多年，我刻意不去想有關牧晨的一切，也盡量不去打擾他過去接觸的人和事，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可偏偏這幾天……
先是以文化經紀人身份，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丁琦柔，緊接著又是吳貴。
他們好像都知道點什麼，而且，都迫不及待地要告訴我什麼。
車上，太陽穴隱隱發疼。
輕輕地揉了幾下，仍是沒有任何的緩解。
從城東到城西，道路擁堵，在一片不耐煩的喇叭聲中，時間也顯得格外的漫長。
在等待的過程中，司機忽然降下車窗，朝外面看了一眼。
「下雪了。」
我睜開眼睛，朝外面看去。
果然，星星點點的雪花從空中飄落，放佛秋末飄散在風裡的白絮，落在城市的角角落落，於暗灰之中平添一抹抹一道道純凈的白。
下午五點三十分，到達餐廳。
走進去的時候，一人朝我迎面走來。
即便是背著光的，我仍然注意到他黝黑的膚色。
三年未見，當初的少年，變化還是挺大的。
吳貴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款呢外套，裡面一件雞心領的羊絨衣，整個人都顯得很挺拔，很乾練。
「冉冉，好久沒見了。」
吳貴還跟以前一樣，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將我引到座位前。
坐下去，我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個……」
「那個……」
同時開口，更加尷尬了。
「你先說。」吳貴很紳士地說。
我深吸一口氣，「這麼多年沒有聯繫，我也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方式找到我的，我想，今天你肯定不是來找我敘舊。畢竟，我說的你可能會不高興，我們之前只見過一件，也沒什麼好敘的。」
吳貴給我倒了一杯熱水，臉上的尷尬稍有緩解。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乾脆開門見山好了。」
「你說吧，我更喜歡直接一點。」
吳貴雙手交叉，臉上的表情突然由溫煦變得嚴肅。「冉冉，可不可以停止？」
「啊？」我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吳貴繼續說：「對你們的過去，我略有耳聞，既然彼此相愛，又何必互相傷害？」
心跳快得好像在擂鼓。
我雖然不理解吳貴的話，卻好像又能明白。
「可不可以請你說得更清楚一些。」
吳貴發出「哎」的一聲嘆息，忽然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算是我多管閑事了，不過，這個閑事我決定必須要管一下。我不忍心牧晨付出辛苦付諸東流。」
果然是跟牧晨有關。
「你能說的更明白一點嗎？」
終於察覺到我似乎並不知情，吳貴有些驚訝。
「牧晨沒跟你說嗎？我們一起投資了一部電影，叫好雨知時節。原本上映初期，票房成績是很理想的，業內口碑也不錯。可是……」
說到這裡，吳貴的神色黯淡下來。
「全國各大院線忽然聯合起來，關於放映場次的問題，跟我們漫天要價。導致這麼好的影片，沒有更多的機會跟全國的影迷見面。我跟牧晨，也蒙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我忽然想到不久前看到的新聞。
原來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院線甚至可以聯合起來，要挾製片方，才能獲得更好更多的放映場次。
之前我並沒有聽說過。
「牧晨這個人你該是了解的，無論什麼時候都相當的鎮定。可我坐不住了，背著他，私下進行了不少調查。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我發現了線索。」
身體前傾，眉頭緊皺，我心裡已經隱隱預感到什麼。
「一家院線老闆說漏嘴，我才得知，是牧晨的老同學所為。」
「老同學？」
吳貴很肯定地點點頭，雖然看起來很遲疑，可他還是跟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可能，我也只認識你一個。你們之間的關係，我知道不能用簡單的愛跟恨來概括，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就算不是你做的，你肯定會知道一些內幕。」
我完全懵了。
「這一切，我都並不知情。」
吳貴露出失望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相信你，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他這麼做，是要眼睜睜地將牧晨逼上絕路。」
他不知道，或許我知道。
難道會是……安興？
可是，他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鼓動全國的院線漫天要價，生生將牧晨逼至懸崖上
我認識的安興，會有這樣的魄力？
吳貴點的餐品端上來，無論是顏色還是味道，都很不錯。
即使是在美食麵前，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腦子裡，混亂的畫面一幀幀閃現，最後竟湧入大面積的黑暗。
不住地揉搓太陽穴，吳貴看在眼裡，嘆口氣道：「還有些事情，你或許並不知情。既然已經找你來了，我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告訴你好了。」
「你說吧。」
我盡量坐正身體，打起精神。
「或許你不知道，在這之前，牧晨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你，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出手相幫。」
有所預感，我的心跳在不斷加快。
「難道……上次我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