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次又一次打破原則
葉湛眸光柔和地又給離傾面前的銀碟里,添了食物,輕聲說:「師尊,你剛剛是故意那般說的。」
離傾邊吃邊說:「那是自然,你師尊腦子可沒問題,我就是見不得這種卑鄙小人得意。」
受到差別對待滿肚子憋屈氣的銅鏡偷偷探出個頭,故意插嘴道:「那遴選那次,主人,你言語羞辱那些修道者,難道也是故意的?」
「什麼羞辱?」離傾疑惑,「我那是好心給他們建議,別讓他們走彎路而已。」
銅鏡哼道:「……可你的好心,有時候和故意也差不多。」
離傾惱羞成怒:「滾回去,別出來惹我煩心。」
銅鏡一溜煙縮了回去。
「破鏡子除了談情說愛,還懂什麼。」離傾余怒未消,旋即又嘆氣,「哎,我這般高境界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師尊,我懂。」
離傾看向葉湛,饒有興味道:「是嗎,說來聽聽。」
葉湛放下手中的事物,認真道:
「師尊是見不得於信宜那般不擇手段作惡多端之人,旁人願意與他假意結交,但是師尊卻不願意與他虛與委蛇,自然故意說那番話挫挫他銳氣,讓他明白所有做過的壞事,並不能一葉蔽之,是會暴露在天光之下的,這是師尊的真意。」
「而上次那兩名修士,看年紀也不小了,但依然執著於修真,師尊說那些話,只是想給他們指一條更適合他們的路,這便是師尊的真心。」
「不論怎樣,師尊都是有情有義,愛憎分明的好人。」
葉湛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世上怕再也沒比師尊更好的人了。
離傾怔然。
暗暗想,她有葉湛說的那麼好嗎?
離傾張張嘴正想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凌青天邁進了大堂,抱拳對座在首位的花映道:「抱歉花掌門,凌某來遲了。」
「無事,凌掌門落座吧,我們議會就此開始。」
跟在他身邊的凌七,冷哼了聲,低聲嘀咕:「擺什麼臭架子,還不是因為當年各門派給你們碧海潮生門面子讓你當選了第一門派,還真以為自己是第一仙門了。」
他說得很小聲,耳力極好的離傾還是聽到了。
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玩意兒,碧海潮生門再不濟,也比玄夜門厲害了不知千百倍。
她瞥眸,看了眼葉湛,只見他貼在腿邊的手,已經握緊,暴起了青筋。
這就是她方才不告訴他,為何戴面具的原因。
她在花映的名冊上,看到了凌七的名字。
離傾嘆氣。
她知道什麼魔,都比不過心魔。
前些日子,她讓葉湛放下仇怨,不過是知道冤冤相報無止時,況且玄夜門也不算小門小派,她也不想徒增麻煩。
不過現在,為了葉湛能舒坦一些,也是為了消解一些自己心底的愧疚,這次她就由著葉湛行事,若是葉湛所做之事會給她惹下大麻煩,她也如他所願。
果然啊,原則這東西,打破一次,便有第二次。
議會開始,花映先將虛叟攜魔之事說給了各門派聽,讓與石頭閣有過交易的門派都自查一番,看是否沾染了魔氣。
一時室內靜聞針落。
半晌,一人聲帶顫抖地道:「花掌門,虛叟不是馴養鬼么?怎麼又同魔扯上了關係?」
要知道世間異物里,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鬼只能算最不起眼的,隨便一個稍有修為的修士,都可以去邪除鬼,更厲害的還能如離傾一般與鬼差有往來。
但這魔,確實是最讓人忌憚的,千百年來,每一次幾要動蕩了修真界根基的大戰,皆與魔有關。
而且,萬物皆能成魔,讓人防不勝防,也難怪那人如此驚懼。
「我早就覺得虛叟這鬼老頭邪門,每次我去他那兒都覺得不舒服,還想什麼鬼這麼厲害,沒想到竟然是魔。」
頓時,滿堂都義憤填膺地譴責起了虛叟,彷彿當初是他逼迫著他們交易的。此刻恨不得將他從墓穴里挖出來,鞭屍剜心,才好消解心頭之恨。
而他們何其無辜!
離傾端酒一飲而盡,掩住了唇角的譏嘲。
果然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心知肚明,卻個個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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