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四紀元的輝煌與黑暗
老人答應得未免太爽快些,范落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范落狐疑道:「老爺子你可想好了,這張書頁肯定不凡,用來救這樣一個不明是非的人,值得嗎?」
「唉,是非?這世界還有幾人能真正明辨是非?」老人莫名一嘆,「小聲她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
「心地善良?」范落嗤之以鼻冷哼道,剛見面就能對他一臉冷漠地下死手,能怎麼善良?
老人解釋道:「錯的是這世界那些控制人心的人罷了,生在世家,小聲自小就被那一套流浪者有罪論毒害,再加上誤會,因而才會面對你時出手不留情。」
「了解,但我並不認可。」范落沉吟后說道,「不管如何,代價你們已經支付了,這件事我們一筆勾銷。」
他拿起桌上的書頁,放在手中,用手掌稍稍摩挲一下,感受著紙質,與尋常紙張並沒有什麼不同。
隨後他將書頁摺疊,謹慎將其放入內側口袋。
「接下來,我還要在圖書館多留一陣,畢竟我是付了入門費的,一元錢。」范落再次強調他半隻包子的錢。
老人不禁臉一黑:「隨你隨你。」
因為這一元前後都差點出三次人命了,真是昂貴的入門費。
「還有,麻煩兩位先將通訊器交出來,並在圖書館呆上一小段時間,我可不希望我還在這裡看書的時候,圖書館外面就圍了十幾個精壯大漢。」
范落出於考量,還是需要做一些措施:「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無關恩怨,只是需要為自己性命著想,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後生倒是謹慎。」老人笑著交出了通訊器,然後對怒視范落的趙聲聲道,「他沒動殺人保全自身的念頭已經不錯了,給了吧。」
「動不動就殺人,還說我不善良。」趙聲聲在不滿的嘟囔聲中也交出了通訊器。
「老爺子,看我在你突發病時也有心救你的份上,為我講講歷史唄。」恩怨過後,范落不介意打打感情牌。
「你臉皮太厚了吧。」趙聲聲半個身子躲在老人身後,也不敢太大聲罵范落,生怕對方又來一句「要半邊臉還是半邊胸」。
范落對此不太介意,自己小命都沒著落,還在乎什麼臉皮,再說在原來世界時,一個孤兒,沒點臉皮厚度,很難生存的好不好。
老人說道:「平日里無聊,現在也倒是得空,為你講一講也無妨。」
范落頓時端坐正色。
老人開始緩緩講述他所知的歷史。
「兩千三百二十二年前,第四紀元的輝煌一夜間崩壞了,有人說是能源失卻了,所有基於能源的科技都失效了;也有人說一件恐怖的怪道事件失去了控制,致使文明陷落,至今一直籠罩世界的詭異大霧就是從那時候就有的;更有人說是人類內亂,動用了可怕的武器,相互攻伐......」
陸緣遠當時說巨城的陷落是因為能源消失了,可到老人這裡,又多了別的說法,關聯了怪道事件還有人類內亂?
還有,那詭異的白色大霧是籠罩整個世界,而非僅在這個城市外。
「總之,往事不可追憶,直至現在也沒有人能給具體起因劃定句號。
只知道,那一夜后,非凡的獸類、詭譎的怪道無力可以遏制,遍布世界,人類自此陷入了黑暗時期。
第四紀元的輝煌時期,人類建造了萬邦包括過十億城市,卻在短短時間被摧毀了.......」
「萬邦過十億城市?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范落不由驚呼出聲,他原來的世界不過才一萬多座城市啊。
老人感嘆道:「世界多大,已經不可考究了,在輝煌陷落後,人類只能在世界上龜縮求存,根本沒有餘力去探尋世界,對世界的大部分解讀大都只能從第四紀元一些遺迹中了解。
第四紀元的黑暗時期到來,在獸類與怪道雙重壓迫下,人類死傷無算,可能一度幾近滅亡。
大約是在這以後的一千年之間,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隨著時間過去,世界爭鋒的主體變為獸類和怪道,但顯然,怪道的詭譎以及其在一定運行規律下的不講道理,並非擁有力量的獸類可以抵抗,怪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獸類逐漸沉寂。
失去了一個主要威脅,人類得以有了喘息的機會,怪道雖異常,但無意識和生命,並不會像獸類捕獵人類,只要洞悉關聯核心以及規律,就能規避其危害。
智慧,永遠是人類發展壯大的基礎與核心。
在逐漸適應與怪道打交道后,人類終於有餘力抬眼看看這世界了。
前人開始發掘第四紀元的古迹,探尋歷史的同時,也在古城遺迹中尋到了能與獸類和怪道抗衡的怪道物品,才重新開始了發展,從聚集地到部落......城市也有了。
......
特別是最近十年,新紀元重開,我們人族氣運匯聚,彷彿正要走向輝煌的第四紀元。」
從老人的話語,范落大致能知道這個世界的發展過程了,可也產生了疑問:「流浪者,是因為上個紀元有人背叛或投降才出現的被氣運遺棄的人,可從你講述的歷史中卻從沒出現過這樣一場鬥爭。
如果說是被整個人族的氣運遺棄,那背叛和投降的目標又是哪一方?同樣沒有出現在歷史中。」
在黑暗時期掙扎求存的人類,哪裡有資格進行鬥爭。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在第四紀元黑暗時期以前發生的事,歷史遺漏了太多。
關於流浪者背叛和投降的事,沒有具體歷史可以控訴他們。
但那些世家宣揚著,流浪者是有罪的,他們有解讀到一些輝煌時期的信息,第四紀元的輝煌走向終結,與背叛者和投降者有關。」
范落眉頭一皺:「就憑他們一番言論就能將人定格為流浪者或是奴隸?世家的權力大到沒邊了啊。」
老人解釋道:「不,這其中當然有著世家影響力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古遺迹中找到了一段刻骨銘心的記錄--當氣運重凝之時,對立者將會重現,屆時,審判重啟。
這不是說一處古遺迹如此,幾乎每座第四紀元的古遺迹都有這樣的記錄,擺在城市最中心最為顯眼的地方,彷彿是警醒、是訓示。
流浪者不被氣運所鍾愛,這是事實,我們見到你們會有不適感也是事實。
無形中應了那個輝煌時期留下的告誡。
因此,在所有力量的推動下,缺少身份標識的人淪為流浪者,無有權力可言。」
原來如此嗎?
范落點點頭:「如果真是致使輝煌走向終點的罪人,讓整個人類幾近滅絕的元兇,那確實不該享受什麼權力。」
「你一個奴隸,真有臉說這些啊。」被老人扯出來這樣一段歷史,讓趙聲聲頓時有些義憤填膺,她壯著膽子跟范落叫囂了一句。
哼,你們這個世界的背叛者跟我一個穿越小伙有半毛錢關係?
范落心中不屑,但站在他的角度看待問題會比較全面:「總感覺這也就是根據某些歷史片段拼湊出的猜測,並不完整。」
老人說道:「是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都尚不能給一個嫌疑人定罪,而這件事上,卻輕易地剝奪了一部分人的尊嚴、權利還有自由。
儘管世家是這樣宣揚的,但仍有部分歷史學者表示懷疑,這算是一點爭議吧。」
「那老爺子你是怎麼看的?既然你知道我是流浪者,還是同意我進圖書館,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偏向於後者?」范落忽然想聽聽這個頗有學識的老人的見解。
「我一個老頭,能怎麼看?
開始時也曾憎恨過,目標很明確,可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我一個老頭,再怎麼憎恨,也不可能學著年輕人那樣,抄著傢伙去打那些奴隸一頓。
但後來,越是了解得深入就越覺得這事模糊了,可我沒那些學者的學識和探究精神,能研究明白什麼,加上氣運的不青睞擺在那裡,我對流浪者實在起不來好感,就隨波逐流了,跟著接受。
再後來,就覺著把這恨意戴在心裡挺累的,乾脆放下。
所以我對你沒有什麼恨意,有的只是你給我帶來的一點違和感。」
范落知道這老頭雖知道歷史,卻不是會追尋歷史的那種人,不然他在「智慧之路」書頁上的最後一個問題就是探究這個答案了。
得,看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情況比想象中要嚴峻得多。
特別是那些世家,作為掌權者,又是流浪者有罪論的忠實擁護者,他一旦沒了陸緣遠的庇護,下場可想而知。
可問題是陸緣遠也不是什麼好鳥,凈想著把自己送去絕境取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流浪者就沒有生存的空間了嗎?」范落苦惱問了一句。
沒想到老人卻回答了:「不是沒有,據說有流浪者洞悉了一處怪道事件的關聯核心和運行規則,借那處被怪道事件覆蓋的地方建立了住所,但你若是想逃到那裡去,怕是痴人說夢,不說能不能找到,就是這裡離那兒的距離,中途也要經過許多城市的中轉才行,當然路上的危險也是致命的,被大霧籠罩的世界可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