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靈肉交織之第二節
秉靈和秀瑛說得沒錯,秉誠的魂真的丟啦。
自從與劉張氏有過一夜情后,秉誠的心裡就對那個女人放不下了。一個從來沒有碰過女人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一旦進入溫柔鄉,能輕易地自己走出來嗎?何況,還有一隻溫軟的小手牽扯著,即使他想出來,得人家放手呀。
那女人的形象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里,那軟軟的身子,幽幽的氣息,辣辣的眼神,柔柔的話語,再好的鋼也會被融化的。秉誠已經融化了,以致他幹活走神兒,走路走神兒,吃飯走神兒,有時說話都走神兒。
發現大哥變化的首先是秉靈,他和大哥說話的時候,秉誠就經常走神兒。有時發現大哥走神兒了,秉靈就會問:「大哥你想啥子喲?」秉誠就會回過神兒來,問:「你剛才說啥子?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於是秉靈就重複一遍,剛說一半,發現大哥又走神兒了。秉靈無法,於是就說:「算啦算啦,以後再說吧。」由於有了這個發現,才有了剛才秉靈與秀瑛的對話。
由於想那女人,秉誠經常坐立不安,心頭火急火燎的,實在剋制不了時,他就會夜闖「半坡頭」。
這天,秉誠想那女人想得鬼火冒,埋怨這天咋個還不黑,他都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盼到天黑,但煥章煥明弟兄倆在打鬧就是不睡。要往常他會覺得這兩兄弟著實可愛,他們的打鬧讓這個家裡充滿了生氣,而今天,孩子們的打鬧讓他心煩。好不容易孩子們睡下了,可秉靈的房間的燈還亮著的。秉誠好像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輕輕地關好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從秉誠的家到「半坡頭」不足五里路,那天她和張二娃用滑竿抬那女人的時候,同樣的路他好像走了一輩子,而今天,他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來到「半坡頭」,秉誠不敢造次,遠遠地在黑暗中觀察了好一陣子,見女人的房屋四周沒有動靜,這才梭到女人房間的窗下學了三聲貓叫。窗戶輕輕地打開,女人探出頭在月光下看實了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張長長的竹梯伸了下來,秉誠順梯直上,然後收梯關窗,外面的世界又恢復了平靜。
屋裡的動靜卻越來越大。秉承剛才翻窗進入的那間房以前是女人婆婆的房間,女人房間的窗戶是朝院內開的。女人的油燈一直亮著,院子外面是看不見光的。還在女人婆婆房間里,黑暗中兩人已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一邊親吻著一邊往女人的房間挪步。女人掙脫開來,對男人說:「先去洗個澡,我給你燒好了水。」
「完了再洗。」男人說。
「不幹。洗了再說。」女人說。
「來之前我已經洗過了的。」男人說著又要動作。
「走了弄遠的路,你的澡早就白洗了。快去洗。」見女人態度堅決,男人秧秧地出去了。
秉誠心急火燎的沖了個澡,一邊擦著身上的水一邊走進女人的房間。一陣狂風暴雨似的宣洩后,房間里恢復了暫時的平靜,只有油燈的燈火在微微的搖曳著。
該死的雞又叫了,預示著天快亮了,也是在催促著秉誠該離開了。秉誠極不情願的懶懶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發現女人大大的眼睛里眶滿了淚水。秉誠趕緊躺下來,用手為女人抹去臉上的淚花。秉誠問:「啷個了?剛才還好好的。」
女人強著笑臉地說:「沒啷個,就是捨不得你走。」
秉誠安慰她說:「我還會再來的。」
「我曉得。如果不是想著你會再來,我真的覺得活著沒一點意思。你是我現在活著的唯一的念想。每次你一走,我就盼著你快點再來。我白天盼天黑,天黑了有盼半夜,盼到你來的那個時間。我不曉得你哪天能來,害怕你來的時候我會睡著聽不見你的聲音,我就每天晚上坐在我婆婆房間的窗戶下,聽著窗外的每一點動靜。過了半夜你沒來,我還不甘心,害怕你萬一有事耽擱了,我一走你又來了怎咋個辦?因此,我每天晚上都會在婆婆的房間里坐到雞叫天明。我害怕你來了再去燒水會耽擱我們的時間,因此我每天到時候都會提前把水燒好等你,常常是熱了冷,冷了又熱。我失望的太多了,多得我都害怕失望了。每次你來了我高興,你走了我難過,我的心都在你的身上,可是,你曉得我心中的苦嗎?」女人說到傷心處,不覺大哭起來。
秉誠知道女人對他的一往情深,他對女人又何嘗不是。沒見到女人他不同樣是睡不安寢,食不甘味。他也想天天和她在一起,可是這啷個得行。
女人哭過了,氣又稍稍順了一些。她說:「其實,我也曉得你有難處,你能弄個對我,我應該知足了。但是我又控制不了要想你,想了你就盼望你,你沒來我就很痛苦,咳,這種日子哪個時候是個頭喲。」
秉誠對女人說:「我和你的事我想了很久,無論如何,今生今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女人止住了哭聲,吃驚地望著秉誠說:「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秉承說:「這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了。」
「但是,我是個寡婦。」女人不無擔心的說:「你要娶個寡婦,人家會啷個說。」
「我不管你是啥子,我也不管人家要啷個說,我想好了的事情我就要去做,我去做的事情我就要做到。你相信我。」
女人把頭埋進秉承的胸膛,喃喃地說:「我相信。我就等到那一天。」
煥章在馬明翰的私塾里讀書已經一年多了,除了上課學習外,他在先生精心教授下其拳腳功夫也長進不小。他早上跟先生在小竹林里學,晚上他就在自家後院里練。通過一年多的勤學苦練,他人長高了,身體壯了,功夫強了。他牢記先生的教導,學習功夫一是為了強身,二是為了防身,三也可以立身。煥章處事一直很低調,他做任何事從來不聲張,以致他跟先生學功夫的事同學中無人知曉。
自從那次往先生茶碗里屙尿的事情發生后,馬始初原本以為他打了煥章后,煥章第二天會到先生那裡去告發他屙尿的事,讓他受到先生的懲罰為自己出氣。出乎意料的是,煥章不僅沒有向先生告發他,而且還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這讓馬始初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不能確定的是,這龍煥章究竟是膽小怕事不敢告他呢,還是根本就不想告他。但後來他認為龍煥章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因此他相信龍煥章是不想用告發他的方式來報復他。為此,馬始初對龍煥章倒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就在事情發生的幾天後,煥章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馬始初叫住了。
「龍煥章。」馬始初在煥章身後喊他。煥章停住了腳步,沒有答應也沒有回頭。馬始初追上來,站在煥章跟前低著頭,用腳鏟著地上的泥土說:「龍煥章,那天我打了你,我以為你會向先生告我屙尿的事,讓先生懲罰我你就出了氣。」
「我說過,我不是你那種人。」煥章面無表情的說。
「我也不曉得你是你這種人。如果我曉得你是你這種人,那天我就不會打你了。」馬始初仍就低著頭說。
「你打得好唦,你打出了威風唦,你一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娃兒你覺得你很光彩嗎?」煥章有些奚落地說。
「我是不光彩唦。」馬始初說:「其實,我現在很後悔。我要是早曉得你是你這種人,我肯定不會打的。」
煥章說:「現在曉得有啥子用?晚啦。」煥章說完就要走。又被馬始初攔下了。
馬始初囁嚅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看著煥章說:「龍煥章,我們交個朋友吧?」馬始初說完,眼睛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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