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有生之年，終不能倖免

「好的，請跟我來。」

林小夢就像個木偶似的跟著走，來到工作室的後台，那一套熠熠生輝的白色婚紗就擺放在那裡，長長的尾擺上有鑽石一樣的東西在閃閃發光。

「這是……」林小夢說不出話來，她很吃驚。「這是給我的？」

「嗯。」顧辰南輕輕嗯了聲，帶著她走到婚紗前，近距離觀看婚紗的樣式和布料細節。

林小夢的目光落在那套白色婚紗上，近看之後發現更加美了，那一閃一閃亮著的小碎鑽，每顆碎鑽都被切割成了菱形，隨著光線的變化而閃閃發光。

還有那婚紗的布料，竟然比月光還要皎潔。

這件婚紗的設計，是抹胸的款式，裙尾拖的很長很長……

「你的肩膀長的很漂亮，我不想遮住，就選了抹胸的款式。」一旁的顧辰南向她解釋。

林小夢感動的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拿晶瑩的目光瞅著他：「我好喜歡，真的好喜歡……」

「你喜歡就好。」顧辰南牽起她的手，柔聲道：「我們今天先把婚紗照拍了。」

「……」就在林小夢懵懂的時候，已經被工作室里的人拉去化妝做頭髮了。

一番打扮下來，又手忙腳亂的換上那套長長的婚紗，站在鏡子前的林小夢驚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鏡子里的人是她嗎？鏡子里的人居然是她？！

天啊，她怎麼可以變得這樣美呢？林小夢痴痴的看著，直到鏡子里又出現一個身材完美無缺的男人，不僅身材完美無缺，那張臉蛋也是極其完美的。

林小夢痴痴的目光又移到顧辰南的臉上，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顧辰南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依舊面無表情的冷酷傲嬌臉：「走吧，拍照去。」

拍照的地點分為內景和外景。先拍的內景照，就在工作室內的二樓。

兩個人根據攝影師的要求擺出各種姿勢，剛開始擺姿勢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肢體也非常僵硬，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兩人才找到感覺，配合起來也更加融洽了。

期間換了好幾套衣服，全都是與那套主婚紗一樣從法國定製過來的，每種款式都美輪美奐，尺碼也是量身定製。

逮了個空隙，林小夢問：「你怎麼知道我的三圍啊？」

對著鏡子整理衣領的顧辰南眉目不動，嘴唇輕啟：「睡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小夢臉上一紅，這男人真是！

不過她尊的好喜歡他這種冰山中又帶點兒霸道的男人吶……

拍攝完內景之後，兩個人又去拍外景，在一片僻靜的郊外。

顧辰南道：「我們先拍幾張，度蜜月的時候我帶你去國外拍。」

「還有蜜月？」林小夢很吃驚。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顧辰南這麼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居然也會想到度蜜月？

天要下紅雨了？

「你不想去？」顧辰南斜著眼睛看過去。

林小夢立即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不不不，我當然想去，特別想去！」

中午他們吃了個高級的盒飯，又喝了一杯英國紅茶，休息夠了后才開始拍。

攝影師始終都很興奮，有生之年能拍到這麼多顧辰南的照片也不容易啊，他早就想好了，必須要偷偷的洗幾張出來留作紀念不可！

至於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偷偷留顧辰南的照片，呃，其實攝影師是沒有深想的……

全憑直覺，全憑直覺。

一直到拍到夕陽西下，攝影師還不喊結束，別說林小夢了，連顧辰南都有些受不了了。

他沉下臉問：「拍夠了吧？」

「再等會兒再等會兒。」攝影師連聲道，「你們看天上的夕陽多美啊，來來來，兩個人往左來一步，配著天上的夕陽，哎呀這光線，這光影明暗的結合，太美了……」

顧辰南耐著性子又配合了兩張后，就二話不說的撂挑子了，他冰著臉往回走，扔下三個字：「不拍了。」

攝影師還想說什麼，卻等了一天的阿北拉住：「還想不想活了，沒見我家主子已經不耐煩了嗎？」

攝影師這才打消了說話的念頭。

林小夢提著裙擺在後面氣喘吁吁的追，連連的呼喊：「哎呀累死了，拍婚紗照好累啊……」

回到工作室卸妝，然後再坐車回到顧宅。

小佐小佑紛紛跑過來撒嬌。

崔倩倩上前問：「小夢，拍婚紗照的感覺如何呀？」

林小夢又訝異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拍婚紗照。」

「切，大家早就知道了，只是想給你個驚喜而已。」崔倩倩得意洋洋的道。

原來是這樣啊……林小夢偷偷的問身邊人：「顧先生，請問我們的婚期在幾號？」

顧辰南慢悠悠的回答：「三天後。」

「啊？」林小夢的第一反應是：「這麼快！我都沒有提前好好保養！」

「今天晚上開始保養不晚。」顧辰南往樓上走，他要去洗個澡。

脫了衣服進入浴室的顧辰南，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

那張曾經布滿划痕的臉，經過這段時間三角葉的治療，傷痕明顯在變淡。

加上霍余歡也交出了這方面的藥膏，所以他臉上的傷痕已經變的極淡了，再過一段時間，估計連痕迹都沒有了。

他輕舒了一口氣，站在花灑下閉上眼睛，讓水淋濕自己的全身。

在結婚的前三天里，林小夢忙的雞飛狗跳，其實根本沒什麼需要她操心的，但因為要做新娘子了，所以她一天到晚都緊張的不得了，心臟跳的撲通撲通的，時而緊張，時而激動，時而又擔心……

或許每個女人在成為新娘的前幾天，都會是這種心情。

相反，顧辰南就顯得淡定極了，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每天早上起來跑跑步，然後去公司工作，步伐一點都不帶亂的。

在他結婚的前一天夜裡，顧辰南去看了顧清和。

在霍家與凱旺羅斯家族最後的那場戰役里，凱旺羅斯家族以慘烈的失敗告終，而顧清和也拼勁了自己全身的能耐，但終不可挽回。

失敗后的顧清和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遣散了大部分的傭人，只留下了一個從非洲就跟隨他的老管家和廚子。

顧辰南站在院子里，明顯感覺到了一絲蕭條味道，所謂人在光芒之後的急速暗淡，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住的。

他往裡面走，老管家站在那裡瞧見了他，蒼老的臉上帶著喜色：「少爺，您來了？我去叫老爺。」

顧辰南緩緩的走進去，進入客廳之後瞧見了顧清和，他竟然拿著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麼。

老管家在他耳邊道：「老爺，少爺來了。」

顧清和的手一頓，睜開了閉著的眼睛。

他一睜眼，顧辰南就怔住了。他是曾琳安的兒子，繼承了母親的相貌，可顧清和的長相也是極其出色的。

後來，顧辰南從家譜里翻閱到了林育民和顧清和年輕時的一張合照。那時他們兩個還很年輕，站在一起對著鏡頭笑。

在沒有遇見曾琳安之前，他們也曾經那麼好過。

顧辰南凝視那張照片良久，想從那兩張年輕的面孔上探尋點兒什麼，最終他只得出一個結論，年輕時的顧清和，長的要比林育民好看，英俊。

所以此刻睜開眼睛的顧清和，不，應當說他已經沒了眼睛，眼眶內空蕩蕩的，像是兩個黑洞一般。

「你來了。」竟然是顧清和先開口。

顧清和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乃至於他忽略了顧清和語氣里的平和與安詳。

「你的眼睛……」

「打起來時中了毒，醫生說要把眼睛挖出來，否則毒就要蔓延全身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清和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顧辰南沉默許久，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坐吧。」顧清和又閉上了眼睛。

他閉上眼睛后，顧辰南才覺得緊張的情緒慢慢舒展，他依言坐了下來。

「來找我是有事要說吧？」顧清和的手又在緩緩轉動佛珠，看起來就像一個看破紅塵的人。

「嗯。」顧辰南用很慢的語氣說道：「明天，我要結婚了。」

顧清和的手猛地停住，半響道：「真的？」

「嗯。」

「……好，太好了……」顧清和露出一個笑意。

顧辰南觀察著他，竟然能看出很強烈的真心來。

沉默了一下，顧辰南問：「你要來參加婚禮嗎？」

顧清和似乎沒想到顧辰南會邀請自己，嘴巴張了半響才結結巴巴的問：「你居然肯邀請我？」

他對這個兒子並不好，小時候不在他身邊，長大后也沒有很關心過他，甚至還對他動過殺機，所以他邀請自己去參加婚禮……

「無論怎樣，你還是我父親。」

一句話，顧清和想，如果他的眼睛還在的話，一定要流淚了。

「我會去的。」顧清和道。

於是顧辰南站起身，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開車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打開音樂，於是按了一下，車裡在唱一首歌，他聽著聽著，覺得這歌詞寫的還不錯。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那一年，讓一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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