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一夜之間
保全人員將江弈扶回他的房子,卻還不急著離去。
子涵冷漠地轉身,事情做到這裡,就不關她的事了。誰知道那名保全在身後喊道:「陸小姐,麻煩你幫個忙。江少爺醉得太厲害,渾身都是汗呢!你快幫他擰塊濕毛巾來。」
這麼多事的保全人員,子涵開始後悔自己請他來幫忙了。早知道這樣,她就應該把江弈直接拖到走廊里就好。
無奈,不想看到保全奇怪探究的眼神,她只好去浴室擰來一塊濕毛巾。走出浴室,走到江弈面前,沒想到觸目所及的竟是一片古銅色的胸肌,她不禁抓緊了毛巾,停止了動作。
胸膛上有不少傷痕,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他今天救護自己時,被撞擊到的淤青,想不到連胸膛上都會有痕迹……
「陸小姐,快點啊!趕快幫江少爺擦擦身子,這樣他才會睡得安穩些。你看江少爺……的背上似乎還受了傷!」保全看到子涵走出來,忙不迭地提醒她,將江弈的身子推直時,他不禁驚訝極了。
「你請幫他擦吧!」子涵將毛巾丟給保全,自己皺著眉轉過身去,
見過不少男人的胸膛,尤其是以前訓練時很多男隊員都會光著上身練功,但是她從沒真正讓哪具胸膛霸道地抱過,更沒赤裸面對面看著人家胸膛的經驗……
「咦?陸小姐不是江少爺的女朋友嗎?難道都不關心江少爺現在不舒服嗎?」保全理所當然道。
「你別胡說!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子涵嚴肅地更正他的言辭。
保全愣了愣,笑道:「那就更沒什麼了。呵呵,只要心中坦然,幫江少爺擦擦汗又有什麼關係?」
子涵有了一股要把這多管閑事的保全趕出去的衝動。彷彿為了證明兩人間的清白,她快步走到床邊,拿著毛巾的手胡亂地擦著江弈的身子,臉蛋卻有點不敢迎視江弈微微皺眉的面容。
眼前羞怯的女人真的是又冷、又無心的子涵?不像!真的不像。
原來,冰山美人有時候,也會像平凡人一樣慌亂無措的,如果江弈親眼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是否要得意的大笑。
「哎呦,陸小姐,你可要輕點。江少爺快被你磨掉一層皮了。」
子涵的臉蛋上不禁竄出一股熱流,小嘴一抿,將手中的毛巾扔給了保全。
「請你把他收拾乾淨!謝謝。」她沒有過多解釋,面無表情地對上保全錯愕的神情,而後匆匆逃離這個房間。
回到房裡后,子涵朝著自己的額頭重重拍了幾下,她的眼浮現的全是他背上的擦傷,而她的手彷彿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氣息。
明明是心比千年寒雪還要冰冷的人,怎麼會帶給人暖意呢?
她是怎麼了?只不過是他多管閑事恰好將自己推開而已,不過是他英雄主義泛濫,恰好幫了自己而已,有什麼好多想的!她的手撫上自己的額頭,用力敲了幾下,極力要剋制排拒那無以名狀的不安。
一夜之間,她與他之間由冰點升到沸點,唇上甚至還殘留著他的餘溫……
她也是恢復記憶之後第一次沒有帶著怨忿的心思看他……
這一夜,泡沫般的插曲正如夏夜的涼風,只吹拂一下,帶來溫熱的氣息,便消逝無蹤了。
江弈在暖烘烘的陽光下悠然醒來,暈眩的頭仍殘存昨夜宿醉的刺痛。
他甩甩頭,柔密的黑亮髮絲垂落在他額上,俊美不羈的臉龐寫滿慵懶。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他優雅俊臉上的眉睫依舊緊閉,像個霸氣的帝王般盤踞在自己的龍床上,高大的身軀未曾移動,不耐地應哼聲,在昭示門外的人,不要去驚醒他。
站在門外的子涵聽到他的悶吼聲,猶豫了一下,將唇附在門板上。
「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請你……」她的話還沒說完,即被江弈低沉的嗓音給切斷。
「進來。」不容拂逆的聲音響起。
任何人聽到這獅吼般的命令,必定驚懼、惶然萬分,但子涵卻只是秀眉微擰,毫無懼意。
她打開門,踏進滿是陽光的暖室,刺眼的光線讓她的眼睛眯了一下,再睜開眼時,正對上他審視的黑眸。
昨夜我何時回來?」他只記得醉酒後,便迷迷糊糊地坐上車回到飯店。
「十點鐘左右。」她的眼睛逐漸適應房內刺眼的光線。
盯著她絕美冰顏上柔馥的唇,他幾乎想合印合上去,而這慣性的衝動,喚醒了他殘缺不全的記憶。
「昨夜,我是不是有去你的房裡過?」江弈的眼疑惑地看著她臉龐迅速掠過的一絲紅暈。
陽光充足的房內,子涵覺得冷汗悄然冒出。他!該不會記起昨夜兩人間的親昵吧!
「有沒有?」狂傲的聲音駕凌她的思想。
她咬牙地點點頭,眉間跳動著不耐,不理會他的眼神,重複自己的來意:「司機已在樓下等了,你今天得去……」
「我記得我的唇好像碰到了香香軟軟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味道真是教人迷醉的香甜。如果能再讓我嘗一遍,教我死也甘願。」他仰睨著她,嘴角邪惡地上揚,像只戲耍老鼠的貓,玩著欲擒故縱的遊戲。
她下意識搖頭否認,突然想到自己的動作太過欲蓋彌彰,手指不由地貼住衣角,微微僵硬起來。
昨夜她其實也沒睡好,在男女感情方面,她算是個很生嫩的女人,如此被他火辣辣的視線看著,讓她慌亂的眼心虛地迴避他灼熱的眼睛。
「哦?你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他支起臂托著臉頰,被單從他的身上滑落至腰際。
子涵一對黛眉立刻皺起,迅速轉過身去,熱氣薰得她滿臉通紅。
逗弄她的火苗熊熊燃起,他極度渴望能在她身上看到屬於女人的羞怯柔弱。
「對了,我還記得我好像有一團軟馥的東西拚命地偎緊我,好像要我給他溫暖……」他放出引線,就等獵物上勾。若他要有心逗弄她,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尤其是此時她的心理也不如往常那般平靜。
「你胡說!」她氣惱地回過頭,忿怒的火焰在眼中跳動,他怎可曲解事實,是他拖著她倒下的,不是她主動偎近的。
「道歉。」子涵得握緊拳頭才不會衝上前去掌摑那自負的眉眼。
道歉?江弈從未說過這兩個字,以前沒有、現在及未來也不會有。
他輕蔑地直笑。
由她激烈的反應來看,江弈敏銳地嗅出自己胡謅的話,真有幾分猜中。其實,他的記憶早在倒在地上時,便戛然而止,無論他怎麼努力想啊想,後面的記憶仍像斷線的風箏飄逝無蹤。
「事實就是事實,何必否認?」他的薄稱逸出嘲笑的彎度。
他的諷言狠狠地刺進她的心扉,她臉色蒼白地移向門口,柔馥的嘴唇以被牙齒咬出些微的血跡。
「站住,你去哪裡?」她受傷的臉龐像只手深深揪緊他的心,他不願就此讓她離去。
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依舊沒有回頭。
「是不是去找那可憐的跛子哭訴!」難以控制的嫉妒湧上他的血液,他早就猜到昨天晚上她可能去見了司徒釗。
她的手停留在門把上,慢慢地回過身,冷冽的瞳孔凝住他。
「請不要隨便侮辱別人!小釗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打擊的!如果必須藉著傷害我才能滿足你可笑的狂妄,那我真替你感到可憐!」
她丟下話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江弈的眼忿忿地瞪著那扇關起的門,奔騰的怒意使他俊美的容顏扭曲成狂野的殘暴。
傷害你來滿足可笑的狂妄?屁話!未遇見你之前,我江弈就是狂囂的人,何必要去傷害你才能滿足?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彷彿藉著不斷地貶低她,他的心才能舒服些,江弈抗拒內心的愧疚,再一次讓傲氣掌管一切。
梳洗完畢,他又恢復了平時那副瀟洒俊逸的模樣,慢悠悠地下樓,在看到已坐進黑色轎車的子涵時,他的眼燃起一絲歡欣。
說實話,他還真的有點擔心她一氣之下真的去找那個司徒釗。
他一坐進來,空氣中全是他跋扈的氣息,子涵漠然地望想窗外,好像一隻已不知自由滋味的囚鳥。不過,今天下午他的行事曆上沒有任何應酬,她可以去找自己的新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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