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臘八
臘八原是華夏傳統節日,后佛教傳入中原,反而漸漸變成為佛祖成道紀念日,及至今日,究竟是哪家節日已無人能斷言。
現苣佛道並尊,於是臘八也成為全民節日,在江南一帶許多寺廟道觀在這一天都是會派發臘八粥給信徒,以為上天賜福。
天華觀是修道界中一個教派,在世俗眼中同時還是一個道觀,也未能免俗的給道徒派發臘八粥。
許姣容在這一天特意帶著女兒趕來天華觀,不是為一碗臘八粥,只為能在這日見許仙一面。
邊走一邊嘮叨李公甫沒能一起陪著來。
許仙搬離李府並沒有切斷兩家親情,兩家每年都有來往。
每年清明、除夕、中秋三節,大抵都是要回李府的。
又如重陽節,奉行登高的這一天,李家三口也會前來天華觀看望許仙。
臘八節原也是兩家約好見面的,今年碰巧遇上接任觀主的大事本也無礙,誰想嚴尚道的挑戰突然而來。
許仙的心思早完全放在比試上面,卻全忘記了許姣容的約定。
到得大廳內,外面道徒早已排得老長隊伍,幾個普通道士在那裡維護秩序,不住叫道:「別擠,別擠,排隊一個個來,那個大嬸,帶著個孩子還插隊!」
許姣容滿是擺上笑臉,說道:「道長,我是來找人的。」
「那最好,一會兒要看你領粥,定當沒收得來。」
道士看她進觀後走的確實不是大廳方向,便也沒阻攔著。
許姣容一路領著女兒李碧蓮便來到天華觀後門。
每次跟許仙約好都是在這裡見面,只是今日來到,許仙卻還未出來,許姣容也沒在意,便在門口等著。
今日是觀主接任大禮,兇相道士人沒有喚,原本刻意用道法裝出來的兇相已盡斂,跟平常看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原來李碧蓮見著便要躲著他,今天居然敢去扯他鬍子。
兇相道士摸摸李碧蓮小頭,呵呵笑道:「今日觀中大事,只怕許仙會沒空過來呢。」
從重陽至今,許姣容已有三個月未見許仙,這時有些想念,何況今日她來,還想跟許仙商量一下許家翻新重建的問題。
許仙在這裡修練仙道不理會人間世事,許姣容心中可是記掛著弟弟的事情。
眼見著弟弟已經十六歲到婚娶之年,至多再拖兩年到成人禮上也定必要給他娶房媳婦,已免他真出家當個道士。
許家那破敗家房,許仙回去也沒能住上幾天便搬到天華觀,依舊是空置著無人住,因此已打算開始推倒重建。
畢竟房地契上的名字是許仙不是許姣容,許姣容自那日許仙離開李府後,心中常自悔說出那句話,因此對於許家事務都對許仙說過才行事。
「看起來裡面也很熱鬧,便讓我們進去找許仙可好?」等了一陣仍不見許仙蹤影,想到平常他從不遲到的風格,估計著他應該是忘記,許姣容便自開口央求兇相道士。
「這個……」兇相微一猶豫,今日後觀確實熱鬧,來客甚眾,他跟許姣容也頗熟,知道她不會亂來。只是職責所在,一時不敢應出口。
許姣容暗中朝李碧蓮使個眼色。
李碧蓮今年方自五歲,已經極為靈巧,這時立即嬌叫起來:「我要舅舅,我要舅舅!」
被李碧蓮一撒嬌,兇相道士心中的職責感已經崩潰,忙道:「好好,便讓你們進去,不過且告訴你們,今日天華觀貴客雲集,你們可不要鬧出什麼事。還千萬不要得罪什麼人!」
他叮嚀聲未斷,李碧蓮早已得意的跑進天華觀,許姣容也緊隨其後。
這幾日要迎接客人,門前的測試法陣早被撤去,兩人一路通行無阻。
兇相道士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微微一笑,喃喃道:「現在裡面應該很熱鬧吧,還有一個時辰便要開始接任觀主大禮,嗯,現在嚴尚道應該已經在比試台上等待……不好!」
猛的反應過來,今日是許仙比試日,誰都知道許仙敵不過嚴尚道。若只是平常比試也就罷了,偏偏那嚴尚道對許仙還有惡意,在台上定讓許仙難堪。
這若讓許姣容看到,定就以為天華觀欺負許仙了吧!
想要去拉住許姣容母女,但這邊守門職責卻放不下,平日里原不只他一個守門,但如今大日,其它早在裡面等著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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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華觀分前後兩進。
前進給世俗界看,專給道教信徒們上香求籤等用,後進專供修道者。
在外面看起來,定是前進廣大而後進窄小,許姣容進來后才知道這想法錯的離譜,裡面至少是外面的三倍那般大。
天華觀畢竟是在修道界有名的門派,整個天華山都屬天華觀所有,建築又豈會寒磣。
「舅舅在哪裡,找不到。」李碧蓮拉著許姣容手說。
許姣容原也以為內進真只是如兇相道士口中所言是道士的居所,進來之後已經知道想找個人真不容易。
好在裡面場子大人更多,正想拉個人問路,猛然間,便是聽到一聲長嘯聲蓋過整個天華觀內進:「許仙,許仙你不敢應戰要逃避么!」
「娘親,他們在叫舅舅,舅舅在那邊么?」李碧蓮興奮說。
許姣容卻聽出這人語氣中不懷好意,忙是將李碧蓮抱起,說:「我們過去看看。」
天華觀比試台是個極為廣闊的所在,原本始尊建起並不是比試台,而是示範道法給徒子徒孫們觀看的場所,後來演示越來越少,比試越來越多,便給改了名,甚至連門規都被改動,成為同門比試出氣之地。
畢竟修道者的實力並非一般法規可以束縛,若是一味阻攔他們發泄,反而可能收到反效果。
比試台便是這樣一個名為比試台,實為發泄地的微妙存在。
許姣容抱著李碧蓮擠進人群。
找個可以看清全比試台的位置,便看到一個少年正在比試台上,風吹勁衫嘩嘩作響,俊逸的臉龐,綠意盈盈的長劍,一切都在彰顯著他的瀟洒。
此刻千人台下,一人台上。他顯得是那麼不凡。
驀然,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你約的是今天,卻沒說什麼時候就逃之夭夭,我以為你聽我答應便害怕逃走,還想說今天是接任觀主的大日,你怎麼會剛好選這一天同我比試,還去幫忙搬桌子等接任大典到來,原來你真故意選在這一天同我比試,卻是為何?」
聲音由遠及近,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嘩然。
「舅舅,是舅舅的聲音。娘親,我要看!」李碧蓮已能分辯出舅舅的聲音,拍手而笑,爬上許姣容的肩膀,立於高處,便是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正緩緩的走向比試台。
人群中,紛紛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看你今天打扮的這麼瀟洒,還以為你是來相親,哦不,是為參加接任大典而扮的,你確定是找我比道法么?」
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並沒有施展御風術,只以平常的速度前行,聲音卻施展了擴音術,剛好是整個比試台周圍能夠聽清。
等到他這句話說完,他也剛剛登記上比試台最後一個台階。
嚴尚道知道今日自己將出盡風頭,確實裝點得一下自己,但此刻被許仙一說,赫然已成為嘲笑的話柄!
深吸一口氣,正欲說話時,忽感一陣風涌過來,幾乎嗆到。
那邊身影站定,許仙便那樣自然的抬起手,淡淡說道:「但還是抱歉,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