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我給你唱首歌叭
夜已深。
陸鳴伸了個懶腰，關掉電腦。
窗外黑漆漆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不過竹林的簌簌聲，還有遠處的溪流蛙鳴讓他心裡沉靜。
攤開右手，不自覺想起剛才伸進洗手間粘在手上的熱氣和水汽，暖暖的，似乎仍殘留在手上。
輕輕聞一下，香噴噴。
不知道現在夏夢瑩睡著沒有。
看了眼手機，已經一點過了，她應該睡了吧。
桌角的九九九感冒靈沐浴在昏黃的檯燈燈光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嗯。
腦袋還有些昏沉。
陸鳴起身燒水，沖了一袋葯，咕嘟咕嘟一口喝完。
有一點苦，但更多的是甜。
跟綾波麗道了聲晚安，像只小貓似的縮進了床上。
沒一會兒，耳朵里依然出現了「轟——轟——」的聲音。
哎。
還是沒用。
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好久了。
陸鳴翻了個身，狠狠拍了一下腦袋。
希望能用疼痛來緩解聒噪的耳鳴。
但是，耳朵里的鳴叫似乎受到了侵犯，音貝陡然增大，吵得人腦花兒疼。
「槽！你們能不能安靜點！」
「信不信勞資跟你們同歸於盡！」
「嗚嗚。」
正在這時，枕頭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拿起手機一看，是「瑩瑩喜歡鳴鳴」發來的。
再看時間，現在已經差不多凌晨兩點了。
解鎖手機，點擊查看。
瑩瑩喜歡鳴鳴：睡了沒？
陸鳴手指在空中晃動了一會兒，最終點到了屏幕上：還沒。
睡不著？
不是，剛寫完小說，準備睡覺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屏幕里的微信聊天界面就像被摁了暫停似的，沒有再出現信息。
陸鳴心底微微低落，鎖定手機。
「嗚嗚。」
趕快解鎖。
瑩瑩喜歡鳴鳴：可是我睡不著呢。
鳴：剛住進來不習慣？
不是呢。
那……想家了？
沒。
？？？
鳴鳴，我給你唱首歌叭＞ω＜
陸鳴撓了撓頭。
大晚上的唱歌，這妖女是怎麼想的。
鳴：隨你。
信息剛發出去，微信界面立馬變成語音通話的界面，隨之響起「叮叮咚咚」的聲音。
心裡咯噔跳了一下。
陸鳴從來沒有在半夜跟女生通電話，這讓他有些猶豫。
但不接聽，聲音就一直響。
好吧。
接通電話。
「鳴鳴，你想聽什麼歌？」聲音依然脆脆甜甜，陸鳴甚至能想象到電話那邊彎起的嘴角，還有那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我……不怎麼聽歌，你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吧。」
「好叭，那我就哼一段，嗯……張懸的歌。」
「好。」
電話那邊輕輕咳嗽了一聲。
輕柔而美妙的歌聲便輕輕唱了起來。
……
耶
噠啦噠啦噠
我的寶貝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整個世界
嘩啦啦啦啦啦我的寶貝
倦的時候有個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
讓你知道你最美
……
陸鳴就這麼靜靜地聽著，看著窗外漆黑的剪影，眼睛忽然有些發酸。
從來沒有人在難熬失眠的夜裡給自己打電話。
也從來沒有人在這麼晚的時間，給自己唱歌。
他忽然有種錯覺。
感覺夏夢瑩知道他今晚會失眠的，才會給他唱這首歌。
「讓你今夜都好眠。」
「讓你喜歡整個世界。」
「倦的時候有個人陪。」
每一句話，似乎都唱進了陸鳴的心裡。
雖然是唱給小孩的，但就是唱進了他心裡。
他彷彿看到了藏在自己身體里包裹著厚厚繃帶的東西，一點點鬆綁。
露出裡面跳動的肌肉，還有歡暢流動的血液。
不知不覺，一曲終了。
窗外的竹林聲，溪流聲，還有蛙鳴重新鑽進耳朵里。
電話那邊沉默了。
陸鳴也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兩三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那麼久。
「鳴鳴，你睡著了么？」聲音輕柔得怕把空氣都吵醒似的。
陸鳴沒有回應。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怕一說話，心就崩了。
「哎——」
長長的一聲嘆息，不是發自陸鳴，而是電話那邊的夏夢瑩。
陸鳴微微皺眉。
這樣的語氣和情緒，不像是夏夢瑩會表現出來的。
在他心裡，夏夢瑩就是學霸，就是千年妖女，戰無不勝那種。
「陸鳴鳴。」
聲音溫柔得就像要化了：「我……想你，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話音一落，電話掛斷。
——
好久都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
這一夜，陸鳴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
夢裡是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
天上掛著各種顏色的彩虹，紅色，藍色，黃色，綠色，兩色，三色……七色。
整個天空看起來絢麗奪目。
天上飛的不是鳥，而是魚，有鯨魚，有鯊魚，還有成群結隊的白色小魚。
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裡面還有條十分熟悉的，那就是綾波麗。
她在陸鳴頭上盤旋，吐著泡泡，一會兒旋轉，一會兒搖擺，歡樂無比。
而地面則是一望無際的鮮花和草地。
微風拂面，帶著各種花香，舒服極了。
身邊人影晃動，是個扎著馬尾的青春少女。
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比陽光還要明亮，可以照進人的心裏面去。
她拉著陸鳴朝前奔跑。
鮮花落在她的頭髮上，肩膀上，還有牽著陸鳴手的白皙手背上。
她就像一隻美麗的蝴蝶，把陸鳴拉到了天上，乘著風，在魚群里起舞。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自由，夢幻，美好。
一輩子想要達到卻無法達到的彼岸。
「咚咚咚。」
一陣異樣的聲音忽然響起。
夢境消失。
陸鳴猛地睜開眼。
熟悉的天花板上面掛著三片葉子的老式風扇。
灰黑色的蜘蛛網張牙舞爪吊在扇葉的一角。
天光微亮。
窗外簌簌作響。
「陸鳴鳴，你起床了么？」
是夏夢瑩的聲音。
陸鳴扭頭，聲音沙啞：「起來了，要遲到了嗎？」
「沒，現在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
「喔。」
陸鳴掀開被子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腦子不昏了，身體格外輕鬆。
「陸鳴鳴，我做了早飯，你待會兒來我這邊吃叭？」
「……」
陸鳴舔了舔嘴唇，嘴巴比腦子快，答應著：「好，五分鐘后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