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憑你也配
臨京,尚春樓。
這裡的布局極為精巧,一樓是用落地屏隔斷的雅座,琴姬則在珠簾后,只聞琴音裊裊不見其人,小窗半開,風吹簾動,隱約可見人。
朦朦朧朧,意猶未盡。
若擲重金,便可邀琴姬入座,一齊飲茶解悶。
不少世家公子哥都愛來的地兒。
二樓雅間,臨窗而坐,可喝茶賞雪,品詩作樂,頗有一番雅興。
南雲衡身邊的小廝懷風去馬車內取東西時,發現侯府的馬車就停在尚春樓外。
一問車夫,才知是世子妃。
懷風一溜煙兒上了二樓雅間,著急道,「爺,不好了!」
「等等,你先別說話,讓我來算一算……」司雙若掐著指,一雙丹鳳眼微眯,靠著座椅坐姿慵懶。
「吶,是侯夫人派人來跟著了,對不對?」
司雙若旁邊坐著的,是一臉稚嫩,唇紅齒白包子臉的小皇子長孫若一。
司徒若一看向他,滿臉嫌棄,「什麼破事都得算一算,你們欽天監都是些閑人嗎?」
「改日叫父皇好好管管你們,你說是吧,皇兄……皇兄?」
半響,無人應答。
長孫若一一臉無奈的轉過屏風,只見裡面二人正在對弈。
正下到緊要關頭,一決勝負的時候,長孫若一湊了上來,先是對著南雲衡擠眉弄眼,「衡六哥,你府上又派人來跟著了,你不去看看?」
南雲衡充耳不聞,修長白凈的手執一枚黑子,專心落子。
「皇兄,你看看衡六哥!」
長孫若一伸手去扯長孫堯的衣袖,被推開后不甘心道,「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回去告訴父皇。」
長孫堯落下一子,忽覺為時已晚,勝負已定,黑子勝。
他淺笑道,「雲衡,你這棋藝見長,我都趕不上你了」
南雲衡氣定神閑,悠哉悠哉道,「承讓。」
敢在當朝太子跟前如此囂張的,恐怕也就南雲衡了。
「再來一局?」
長孫堯嘴角勾著笑,指指屏風后鬼鬼祟祟的懷風,忍笑道,「你還是去處理你的家事吧。」
南雲衡示意懷風進來,「又是大夫人?」
懷風搖頭,一臉認真道「爺,是世子妃。」
一時屋內幾人全看向南雲衡,目光意味不明。
就連司雙若都攀在屏風架子上哼唧,「不可能啊,我算的是候夫人來著,怎麼是世子妃呢……」
「是新嫂子!」
長孫顧一雙眼發亮,欣喜萬分。
長孫堯則是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模樣,「這才新婚第三日,你這夫人也看得未免也太緊了吧。」
說完還不忘總結一句,「果然還是不娶正妻自在。」
南雲衡神色複雜,問懷風,「她現在在哪?」
懷風不敢馬虎,認真回道,「在樓下雅座,想必來了有一會兒了。」
於是三個人偷摸跟在南雲衡身後,朝樓下去了。
「我要看新嫂子!」
「等會兒,讓我掐指算算,待會兒恐怕有血光之災。」
長孫堯看著前面的二人,一陣嫌棄。
他理了理衣裳,唇邊勾起一抹笑,果然只有自己是最正常的,不愧是將來要繼承大統的人。
旁邊的小廝輕聲提醒,「太子爺,低調,您笑得太招搖了……」
一樓雅座,落意一進來便要了一壺茶,一盤糕點,準備吃好喝足再回府。
聽著琴音,聞著茶香,落意捧著茶杯小口飲著,心嘆真是太美好了,難怪那些公子哥都愛往這兒跑。
只是這兒的消費也是高的嚇人。
靈芝靈雁則是吃著點心,一面四處打量。
「夫人,咱們來這兒是要尋世子嗎?」
落意怔了怔,她差點把這個忘了!
正要起身離開時,卻見小二端著一盤蜜餞進來。
靈芝詫異道「我們沒點蜜餞啊?」
「這是樓上的貴客送給姑娘的。」小二面上堆滿了笑,示意她們看向樓上雅間。
落意抬眸看去,只見樓上臨樓梯的雅間內,正有幾人正朝她們的方向看來。
落意心中一陣厭惡。
不論是彈琴的琴姬還是雅座內的賓客,
只要坐在樓上,便可將一樓的風景盡收。
樓下半隱半現,樓上一覽無餘。
尚春樓的設計還真是一言難盡。
她瞧著那盤蜜餞,聲音冷了幾分,「我不認識他們,你拿回去吧。」
小二一臉為難,「姑娘別著急拒絕啊,您嘗嘗咱們這兒的蜜餞,別的地兒可吃不到。」
靈雁上前將小二擋下,靈芝嘴快回小二,「我家夫人什麼樣的吃食沒見過,還不快拿走!」
落意不想徒增是非,戴好面紗起身,「靈芝靈雁,咱們走。」說著她朝外面走去。
到了屏風前,卻見幾人前來將她攔下。
一人笑意輕浮,上下打量著她,語調輕佻「姑娘這是著什麼急?吃了東西再走不遲。」
他身後的幾人皆在起鬨,瞧著皆是喝醉了。
一群酒鬼。
這幾人的穿戴皆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只是品行實在是差。
落意暗罵一句衣冠禽獸,便讓靈芝出去喊人。
為首那人卻笑得更肆意了,「你這小丫頭模樣也不錯,不如與你家姑娘一起,到我府上做個侍妾,不比侍候人要好?」
「呸,登徒子!」
「我家夫人可是世子妃,你們竟敢無理!」
世子妃?
幾人愣了神,為首那人率先反應過來,「我怎麼沒見過哪位世子有這麼漂亮的世子妃!」
「我家夫人是南陽候世子妃!」
南陽候世子?他身後起鬨的幾人皆有些心悸。
偏為首那人不知死活,語氣輕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那個病怏怏的小侯爺。」
「你說你嫁誰不好,偏嫁給一個快死的人。」那人笑的前仰后俯,「我說夫人,考慮改嫁嗎?」
落意冷笑,咬牙道「憑你也配?」
那人笑得猥瑣,身子不斷朝落意湊近。
「啪——」
響亮的一聲。
落意抬手,結結實實給了那人一巴掌。
這是出於本能的,打完她才覺心慌的厲害。
她的舉動定會將人激怒,後果難以想象。
她強忍著將翻湧的恐懼壓下,連連後退幾步。
迎上那人不可思議的目光,她語調清冷「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我嫁的人,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