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惺惺相惜
李南華整個身子完全的倚在了高速路旁的路燈柱上，嘴角不斷的有鮮血流出，臉色更是蒼白如紙，渾身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個血人，他感覺到他的身子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神識也是漸漸的模糊，這一刻的他如風中之燭，隨時都可能暈倒過去，不過他沒有，而是憑著堅強的意志和雖重傷但仍然高漲如凌霄之劍的盎然戰意，身體如標槍般直直站立，不屈的看著一臉動容的白衣，這一刻的他竟然有了一種將軍百戰死的豪邁和壯烈。李南華今晚值得驕傲，值得整個世界為之動容，試問當今的天下誰能在雙神榜，雙帝榜，一殺皇榜的聯合圍攻下，生存下來，而且更是殺一人，廢一人，重傷一人，逼得帝榜第五的白衣親自出手。這份榮耀，這份巔峰，雖說不一定後無來者，但已經是前無古人了。今晚如果李南華能夠活下來，那麼這天下，還有誰不識君呢？
白衣這時並沒有趁著李南華最虛弱的時候進攻他，而是手裡拿著劍默默的看著如魔神一般傲然，孤傲的李南華，他的臉上滿是動容和落寞。今晚妖刀在他心中的形象一次次的被推倒，一次次的重新樹立，他的強大，不屈，驕傲一次次的震撼著他，他從來沒有看輕過任何人，但今天他知道他還是坐井觀天了。他白衣一生縱橫整個亞平寧半島，平生未服一人，就連那個西方世界的神帝釋天他都不屑一顧，可是今天他卻對一個華夏的小輩產生了敬佩甚至畏懼，這讓他不得不服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如畫的江山還是要交到他們的手上啊！如果今天他不是背負著使命，怕一定要與李南華共浮一大白。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已經被妖刀廢去一個手臂正臉色蒼白靠在遠處的帝榜第九的毀滅，還有那個幾乎喪失了戰鬥力一臉仇恨盯著李南華的殺皇榜第四的霸天，神色冷漠。至於那個畏畏縮縮在遠處的神榜高手，他看都沒看一眼，神榜在他們眼裡如螻蟻般。
李南華身子在不斷的顫抖，他知道他已經油盡燈枯了，沒有了任何再戰之力了，這時怕就連一個普通的人就能殺掉他，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越來越虛弱，一陣陣眩暈感不斷的湧向他，他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況，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看來今晚這裡怕是要成為我李南華的埋骨之處了，還是破不開這個劫啊！不過也好，當年沒死在國外，現在卻死在華夏也算是葉落歸根了。可惜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做，李家也沒有走向復興，好在我事先已經布下了不少棋子，如果他們真的對我李家下手，那麼他們會發現那代價是那麼的大。還有就是不能在死之前見見那幾個傻女人。這輩子，我註定要負了她們，只希望下輩子能夠贖罪了。」
李南華的整個左臂已經完全骨折了，無力的低垂著，他顫抖著右手朝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慢慢的掏出一根煙來，放在嘴裡又拿出火機點燃，點燃后，狠狠的抽了一口，那種煙霧過肺的輕微眩暈感讓他已經不斷模糊的大腦清醒了一點，抽了一口后他看著一臉冷漠的白衣無奈道：「我現在的狀況你也知道，已經徹底的淪為你砧板上的肉了，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玩什麼花樣，再說就是我全盛的時候你白衣難道怕我嗎？讓我好好的抽一根煙，抽完后要殺要刮隨你吧！」
白衣聽到這沒有任何錶示，不過卻是微微的轉頭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道路默默出神。那專註的表情讓他看上去有一種奇異的魅力。李南華看到這，有點酸溜溜的腹誹道：「難怪黑手黨那個毒婆娘願意放棄成為黑手黨歷史上第一位女魁首也要跟著他，果然是一個小白臉，媽的，當年老子只是不小心看見了她露出的黑色丁字褲，就派人把老子追殺到了佛羅倫薩。」
李南華慢慢的坐下身子斜靠在燈柱上，慢慢的抽著煙，他抬頭也是怔怔的看著遠方，臉上很少見的閃過一絲悲哀和落寞。「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人這一生就在這八苦中輪迴，受百般罪，嘗盡一切辛酸，那為什麼人還貪戀這百無聊賴的生命呢？」李南華喃喃道。
彷彿是自嘲，又是顧影自憐，他又呢喃道：「如果我死了，怕是天堂不會收容我的，地獄怕是也只有第十八層才能容下我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鬼吧！十年前在美國我受盡了屈辱，那時候我相信只有個人擁有讓別人顫抖的強大實力才能有尊嚴的活著，所以那時我選了一條血腥的道路，一走便是十年。後來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我突然明悟到，我能殺一人，殺十人，殺百人，甚至可以殺千人萬人，但卻怎麼也主宰不了這芸芸眾生，掌握不了那一語，便可地動山搖的權力，所以我慢慢的退出了那個黑色強者為尊的世界，重新走一條我認為是對的道路。但今天我發現這條路也錯了，再大的權力又如何，在輪迴，在生死面前都是一場空，塵歸塵，土歸土了。」
白衣靜靜的聆聽著，看向李南華的目光更是複雜。李南華仿若未覺，像是陷入了某種頓悟中一樣，他眼神迷離的看了一眼白衣輕輕道：「白衣，這世界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遺憾？」
白衣看了他一眼，片刻才回答道：「這是一個婆娑的世界，婆娑即遺憾。」
李南華聽到這默默的點了一下頭，道：「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我們遺憾因為我們看不透這婆娑的世界。」他又問道：「世間為何多苦惱？」
「只因不識自我」白衣輕輕道。突然他舉起了那如一汪湛盧碧水的長劍，輕輕的屈指彈了一下，一聲如龍吟般的清越聲音慢慢回蕩在這方天地中。「世間苦惱又何妨，遺憾又何妨，生死又如何，輪迴又如何，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只要有一顆強者的心，勇猛精進，一往無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這世界又何嘗不是一個妖嬈和幸福呢？」白衣突然語氣豪邁的道。那氣度，神人也。
李南華也是豪邁的大笑起來，看向白衣充滿了敬佩，那份大氣和磅礴也只有如他那樣的站立於這世界巔峰的幾人才有，他嘶啞著聲音道：「今天能死在你白衣的手上，我李南華瞑目，慶幸，恨不能今天陪君醉笑三千場，可是時勢弄人，這個遺憾只能下輩子再彌補了。」
白衣也是看著李南華真誠道：「年輕一輩中，你，稱得上當世翹楚，幾乎無人能出你之右。」接著他遺憾的道：「可惜前些年，你風頭太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你懂得韜光養晦，再給你二十年的時間成長，怕這世界就是你的了，可惜了。你放心，我白衣向你承諾，誰要敢傷害你家人，我是不會放過他的，無論他是誰。」
李南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謝謝。」說完他看向一臉仇恨看著他的毀滅和霸天，略帶嘲諷的道：「你們兩人，既然踏上了華夏，就要有徹底留下來的覺悟，我李南華雖然不是什麼太愛國的人，但華夏的尊嚴絕對不能敗壞在我的手上，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你們，就留下吧！」
毀滅蒼白著臉，一臉鄙夷的道：「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說那話，妖刀，今日斷臂之仇我毀滅記下了，你放心你死後我會讓你的所有都化為灰燼的，我讓你記住下輩子不要再惹我。」霸天也是一臉鄙夷的看著李南華，那番話要是李南華在沒有受傷前說出來他也許會忌憚，但現在只能淪為一場笑談了。
李南華看到他們那一幅嗤之以鼻的樣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既然他說出那番話肯定是有所依仗的，他可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威脅別人的人。
李南華默默的扔掉手裡的煙頭，看著白衣有點黯然的道：「白衣，在我死後請把我身上的幾封信交給納蘭紅淚，告訴她，這輩子我欠她的承諾，下輩子我再還。」
白衣默默的點了點頭。
李南華動了動身子，他身體的虛弱已經到了極限了，眼睛也是快要掙不開了，他笑著看著白衣道：「來吧！我可不想學那些傻逼自殺的人，給我個痛快，死在你手上，我不後悔。」說完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累了二十年，苦了二十年，今天算是解脫了。
白衣沉默了一會，便是一步步的走向李南華，他手裡的劍劃過地面，濺起了几絲火星。毀滅和霸天看著那眼睛都是泛起了快意恩仇的猙獰。
白衣走到李南華面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眼裡遺憾，無奈，孤獨。好一會，他才慢慢的抬起手，快若閃電的揮向李南華。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聲清朗的聲音突兀的響徹在了這寂寥的夜色中。
「我華夏男兒，豈是你想殺，便能殺？」
在白衣驚恐和敬畏的目光下，一道身穿長袍負手而立的超拔身影，慢慢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ps：唉，這波高氵朝總算是結束了，我寫的是吐血啊！明天驃騎要正式上課了。新的一周，望大家大力支持，希望兄弟們能在書評區多多留言，長評最好，短評也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