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基石
三松教主被人一巴掌打出來，受了重傷，整個人尚且處在暈暈乎乎的狀態，甚至差點忘記了剛剛收到的消息——儒釋道三門巨頭一起降臨三松古教！
至於年輕英俊的宋越則被三松古教這邊直接給忽略掉了，無人在意。
他還在懵圈的狀態中，便感覺到一股強橫到不講道理的力量瞬間襲來，無數強大的法則瞬間將他捆住，剎那間三松教主差點以為赤松子眉心衝出那道身影又回來了。
可接下來立即感覺到不對勁，心中震撼之餘，忍不住大聲喊道：「大家同為人族陣營，諸位前輩意欲何為？」
儒家真人冷笑：「死到臨頭還扯人族虎皮，你這種為禍人間多年的魔崽子早該除掉，我等疏忽，讓你苟活至今！」
說著直接出手，以無上法力直接開始焚燒三松教主。
三松教主被嚇得魂飛魄散，但也明白這種時候求饒一點意義都沒有，一身法力被封禁，連身上的頂級仙器都無法祭出。
只能在心中慶幸，幸好多年前留有後手，將意思精血留存在後人體內，若身死，可在後人身上覺醒，雖丟了一身道行和這些年的相關記憶，但好歹能夠存活下來。
只要找到這些年積累的修行資源，總能再次崛起……
可就在這時，以仙火煉他的儒家真人突然開口問道：「你留存在這世間的底蘊和後手都是什麼？」
三松教主嘶吼著咆哮：「在……」
一番話說出口，心中卻無比痛恨，這是要斬盡殺絕！
哪怕已經踏入仙道領域，掌管一座龐大古教無數年，此刻的三松教主依舊徹底破防崩潰。
悲憤欲絕的道：「即便本尊身為魔族，卻也為你們人族立下過無數功勞，爾等如此涼薄，還要趕盡殺絕嗎？」
此時整個三松古教裡面，無數人都徹底懵了。
尤其那些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家挺好的三松弟子。
從天堂到地獄只有一瞬間。
三尊人尊陣營的領袖巨頭來之前，他們還覺得自家古教很好，頗有一種：隨便外面的人說什麼，但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是好人的感覺。
可現在卻徹底風中凌亂了。
他們心目中神人一樣的教主……竟然是魔族！
當場就有無數三松弟子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多年積累的信仰在這一瞬間徹底崩塌。
而被控制住的王廷峰等一眾知情的三松高層，卻在這一刻如喪考妣。
他們心目中堅不可摧的龐大古教，他們幻想中未來的無上富貴，在三尊人族陣營的領袖級巨頭面前，簡直脆弱得一塌糊塗。
跟一張紙似的，一捅就破！
再想想這些年來的風光與得意，跟他們曾經瞧不上的小丑，又有什麼分別？
事實證明，人家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他們，而是因為要堅守前線，沒工夫搭理他們罷了！
如今人族陣營三尊巨頭踏入仙王層級，直接跨越浩瀚虛空而來，一個斬首行動，他們的教主就這樣被煉了！
不僅身死道消，就連昔日為自己留下的後手，也在仙王級的真言術面前無從遁形。
王廷峰忍不住淚流滿面，數千年光陰恍若一夢，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可笑、可悲、可憐。
盤踞縱橫九關世界多年的三松古教被滅了。
教中至少三分之一純血魔族和魔種弟子被直接擊殺。
沒有血流成河。
因為在三尊仙王級大能面前，根本無需那麼麻煩。
沒有人能逃得過一尊仙王級儒家真人的言出法隨，更沒人逃得過當代佛主的注視以及道尊的大道殺陣。
宋越全程認真觀摩、學習。
對這些人族領袖級巨頭的手段，也有了新的認識。
曾有人說科學的盡頭是神學，但在此刻的宋越眼中，卻是神學的盡頭是科學！
天下萬物，皆有道理。
無論儒家的言出法隨，還是道家的大道殺陣，亦或是佛門的靈魂拷問。
說到底，都是對能量與法則的至高應用！
就像相同的元素，在不同的排列組合之下呈現出的最終物品完全不同一樣。
這些真仙級大佬的手段，不僅強大無匹，而且超級智能化！
相比之下，科技文明的智能AI的確是有點不夠看了。
就拿這次清理三松古教來說，宋越本以為會有一場單方面的碾壓——三位人族領袖巨頭碾壓他們，殺得此地血流成河。
結果他只猜中了一半。
碾壓是碾壓，卻根本沒有血流成河，甚至連血腥味都沒有！
幾尊大佬的手段，讓宋越大開眼界的同時，也給了他絕佳的學習機會。
若境界不夠，可能完全看不懂這一切。
但宋越如今的境界，已經夠了。
這三位人間巨頭也像是有意栽培宋越一樣，一邊施展各自手段，一邊認真給宋越進行講解。
就如同他們突破仙王級時，對宋越敞開各自的大道，任由他觀摩一樣。
而且甚至沒有傳道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在分享！
只因為這三位巨頭此時已經察覺到，這位上古諸天仙佛等待了數十億年才出現的天命之子，如今已經擁有了和他們分庭抗禮，甚至還有可能略勝一籌的實力！
這是什麼神仙修行速度？
也難怪會被當成人族最後的底牌。
面對這樣的人，即便心胸沒有那麼寬廣的人，也完全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
三松古教這邊很快便被平定下來，儒家真人告誡活下來那些三松弟子，要麼各自散去，要麼重新推舉出一名可以主持大局的教主，繼續抗擊魔族，洗掉身上所有罪孽。
接下來一段時間，宋越跟著三個人族巨頭，足跡幾乎踏遍整個九關世界。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明白儒釋道三門的底蘊有多強。
幾乎所有勢力大一些的九關魔族陣營，全都早就掌握在這些大佬手中。
如今一路行來，簡直如同犁庭掃穴一般，摧枯拉朽的將九關世界給清理了一遍。
整個九關世界都為此震撼！
那些國、古城、世家、大小教派……但凡跟魔族有關的，無一倖免！
關鍵這三位大佬做事非常精細，完全沒有因為自身的身份和地位便居高臨下。
每次清理，儒家真人都會親自出面，讓被清理者親口說出自己身份及罪孽。
所以便是有人想要為這些人鳴不平，想給他們喊冤，也根本張不開這個口。
對宋越來說，這是一趟清理內部隱患之旅，同時也是一次讓他真正了解這個世界的絕佳機會！
儒釋道三門的巨頭帶他走這一遭，其實也正是這個意思。
在九關世界的無數戰士眼中，他們三人是這個世界的領袖，是真正的巨頭，但在他們三人眼中，這個世界所有種族的未來領袖只有一個……那便是宋越！
無論這個世界是怎樣的，他們都有責任和義務，讓這位年輕的未來領袖看清楚真正的九關世界到底如何。
宋越看過之後，心情很複雜。
絕望談不上，因為之前早有預料。
但總體而言，還是有些失望的。
原因很簡單——太弱了！
九關世界的大地上，無論人族還是妖族，都太弱了！
真仙層級的強者相當罕見，走遍整個九關大地，將儒釋道這三門都加在一起，數量不過百！
渡劫層級的無上存在倒是有不少，這當中的絕大多數，也都是決心抗擊魔族，跟魔族鬥爭到底的戰士。
可眼下這些人卻並不團結！
不僅各自為戰，甚至其中有不少還是死對頭。
比如兩個渡劫層級的國主，為了爭奪地盤，各自引修士大軍作戰，經常一打就是幾百年！
在這過程中唯一能讓他們停戰的就只有一個原因——魔潮來襲。
但最近這幾十年來，魔族那邊也學聰明了，壓根就不往這邊派魔寵攻打，反正你們人族自己打的不亦樂乎，我們乾脆坐在一旁看熱鬧就好了。
何必參與進來？
魔寵雖然有的是，但好鋼得用在刀刃上不是？
歸途中，道尊問宋越：「走這一遭，有何感受？」
宋越沉默了一下，有些難過的嘆息：「九關結界一旦被攻破，魔族至強者殺過來，除了儒釋道三門會組織起強有力的反擊之外，整個九關世界，無數戰士……怕是經不起人家一波橫推。」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佛主念誦佛號，道：「那你明白為何之前我們不曾將目光轉向身後了？」
宋越點點頭：「明白了，從身上剜掉一塊爛肉不難，難的是這具身體本身……已是垂垂老矣，離死不遠，貿然去剜掉一塊肉，甚至可能提前加速死亡。」
道尊輕嘆：「九關世界能夠完好無損的挺到今天，所有功勞都是那道結界的，我們這些鎮守在邊疆的人，做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宋越道：「也不能這麼說，若非儒釋道三門以及無數不怕犧牲的戰士駐守在邊疆，這世界根本撐不到結界被打破的那天，早就完蛋了。」
儒家真人看著宋越：「億萬年光陰，非是我人族天賦不夠，實在是資源太少了！」
宋越看向三人：「三位前輩，要不我們乾脆再去一次大羅天！爭取帶更多真仙大葯回來，雖然事到如今可能有點晚了，來不及造出更多真仙，但能多一個是一個……」
道尊微微搖搖頭：「太晚了，你或許可以嘗試，但我們……必須得趕回去了！」
佛主道：「結界已經在動搖，那邊已經開始發動總攻。」
儒家真人看著宋越道：「你是應運而生的天命之子，現在的你，也已經擁有了與我們等同甚至更強的戰力，但這依然是不夠。」
宋越態度謙遜的看著這位儒家前輩。
儒家真人微笑看著宋越：「我們回去給你擋住，你……的確應該再去大羅天，不要找真仙級大葯，那東西未來可期，但培養起來又慢又難，還是去找仙王級大葯，去跟它們多借點葯肉！」
這個借是認真的嗎？
看著眼前道骨仙風的仙王級儒家真人，宋越總覺得這位前輩跟自己師父有那麼一丟丟的……像？
佛主念誦佛號，一臉慈悲的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借葯肉的時候盡量多找一些活得久遠的仙王級大葯，那種藥效更強！」
宋越：「……」
道尊則說道：「宋越，我等會為你造勢，讓你在這九關世界稱王，然後你需要儘快打造出一支戰力強大的隊伍，爭取在短時間內收服九關世界的所有戰士！」
「洛城應該可以作為你起家的班底，從那裡起兵，一路橫推、橫掃九關世界全境！」
「在這過程中，培養可用之人，甭管根基如何，先升到真仙層級再說。」
「而我們，便是結界被打破，有更高層級魔族強者可以過來，也會盡量為你拖住，給你爭取時間！」
宋越聽得一愣一愣的，面對三位大佬突然間像是託孤一樣的囑託，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佛主道：「不要覺得太晚了，只能說天意如此，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儒家真人道：「最先殺過來的肯定不會是魔族最強大的底蘊，但絕對會是最為精銳的軍團，我們爭取給你拖個幾十年。」
宋越看著三人：「幾位前輩，幾十年時間……連九關世界的一個角落都難以蕩平，怎麼可能收服所有戰士？」
道尊看了他一眼，道：「你手中掌握著可以晉陞真仙的資源，僅憑這一點，就足以引得無數人來投效！所以，你只需要把檯子搭好，自然有人主動上去唱戲。」
佛主提醒道：「別忘了，再入大羅天的時候，找那種真正的老葯！」
宋越：「……」
道尊微微皺眉，道：「說到這個，你如果真能再入大羅天……嗯，別人不能你也一定能，記得千萬要小心，也別太過冒進，仙王級的藥王十有八九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但別忘記，那是一個相當危險的高級世界，那裡很可能還存在著帝級甚至更高級的大葯或是其它莫測的生靈。」
「輕易不要招惹到那種存在，說起來，它們才是這世界如今最強的存在，如果真到了宇宙破滅那天，這些生靈大概率都不會死，而是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節點那裡……」
道尊提到節點，宋越順勢問出一個心中存在了很久的疑惑：「咱們這個宇宙中的各種文明，是否也是其它宇宙節點過來的生靈所開創？」
道尊輕輕點頭。
佛主口誦佛號。
儒家真人微笑不語。
宋越又問道：「所以，節點在哪？」
道尊看著宋越：「你這麼聰明，莫非真猜不到？」
宋越微微一怔，隨後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驚訝道：「真的是地球？」
之前夏明月說節點很小的時候，他也不是沒在心裡暗自揣測，那地方會不會是地球。
但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宇宙之大，浩瀚無窮，光是各種等級的位面，就已經近乎無窮。
像地球那種普通的、處在星系邊緣的「城鄉結合部」上的不毛星系裡面的小星球，莫說對整個宇宙，便是對本星系群來說，也太過於微不足道。
所以，憑什麼？
儒家真人道：「那是一處出過無數頂級大修，無數聖人的地方！其中上古諸天仙佛當中，至少有一多半出自那裡。更別說那顆星球最終孕育出你這位天命之子……說那裡沒有異常，你自己信嗎？」
宋越嘴角微微抽搐，喃喃道：「所以說，無數人兜兜轉轉，拼了命的修行，最終的結果卻是……還要回到那個地方？」
他抬頭，看向三人：「可那裡的天道法則……」
道尊沉聲說道：「所以不管誰勝誰負，等到宇宙破滅那天，便是勝者，也終究逃不過自斬一刀，以拋棄所有境界和實力為代價，進入到那裡。」
「不過只要能成功進入節點，一切便都不是問題。」
「畢竟，你自斬一刀斬去的是修為，並非記憶。」
宋越喃喃道：「所以如今我們所處的時代，其實就是這個宇宙的末世，有朝一日，通過節點進入一個嶄新的宇宙，我們便可成為洪荒時代的各路巨頭？」
道尊點頭：「正是如此。」
原來所有的神話，竟是這樣產生的。
「所謂的大道生於虛無，歸於虛無，竟是這個道理……」宋越輕聲自語。
之前聽明月講述，他就已經明白魔族為何要死盯著這裡不放，哪怕歷經幾十上百億年，也要最終攻下這裡。
今天聽了三位當下的人族巨頭的話，他更加明白了「節點」的重要性。
的確事關生存！
若神族最終滅掉人族、妖族，成功撐過這次宇宙破滅，進到新宇宙，那麼他們就將成為那個新宇宙的一切神話源頭！
就如同當下這個世界的所有神話源頭來自於人、妖兩族一樣……
「神族會不會是另一個宇宙當中的失敗者？」宋越隨口問道。
佛主、道尊和儒家真人皆愣了一下，這觀點倒是新奇，是他們之前未曾想過的。
便是知道「節點」的存在，也是那些上古時代的諸天仙佛留下的秘典當中有過明確的記載。
如今叫宋越這麼一提，感覺似乎真有這種可能。
儒家真人道：「神族也收下了不少人妖兩族的背叛者，如果這次他們獲勝，那麼這些背叛者在新宇宙的後裔……似乎真的有可能形成那個宇宙的神族呢！」
禁止套娃！
宋越心裡吐了句槽，然後道：「不管怎樣，總要盡己所能，抗爭到底！」
道尊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不可為，也絕不可透露你的體質，這件事，當是絕密！」
儒家真人點頭：「不錯，這件事情是絕密！」
佛主就很直接：「阿彌陀佛，若將來真的註定敗局，你也要想辦法撐著，不要死，進到新宇宙，帶著整個人族的文明火種……」
三位人族巨頭離去了。
其實宋越還想問一問，和那群神族至高無上存在一起自封的上古諸天仙佛、大妖究竟被封印在什麼地方？是否有可能將那些人從封印中解脫出來？
比如他如果可以從大羅天採摘到至尊、至聖仙藥的時候，是不是能夠解開那些存在的封印？
他最終他還是沒問出口。
太遙遠了！
即便能實現，但這世界能等到那天嗎？
雙方分道揚鑣，宋越給顏玉真傳遞一條消息之後，又聯繫上了洛筠，表示要去洛城，有事情需要當面交流。
三位人族領袖帶著一個年輕人橫掃九關世界，清理了包括三松古教在內的無數魔教卧底的消息此時早已在九關世界徹底傳開。
三個大佬說的回頭給宋越造勢，其實早在滅掉三松古教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如今的宋越在九關世界談不上有什麼至高無上的威望，但卻早已名聲遠揚。
便是洛筠，如今跟宋越說話的語氣跟態度，也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恭敬。
這可是能跟人族領袖級巨頭一起做事的人，無論怎樣高估，其實都不為過。
所以見面時，明顯感覺到洛筠有些拘謹的宋越還曾試圖通過開玩笑的方式緩和一下這種氛圍。
但在洛道一出現之後，直接對他躬身施禮之後，宋越就知道，他再也不是一個「年輕晚輩」了。
就像三個人族陣營的領袖巨頭給他的建議，從今往後，你要做這世界的王！收服所有戰士，打造自己的班底，造就大量真仙……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在接下來的陣地戰中，為人族乃至妖族的氣運續命。
真正的大戰，絕非三位巨頭蕩平九關世界魔族那樣輕鬆——橫空出世，驟然降臨，然後來個斬首行動就可以。
在真仙軍團面前，便是強大無匹的仙王也要飲恨！
這讓宋越想起曾經在天尊地宮時，幻境里看到的那一幕——天空大地一片赤紅，真仙隕落如雨。
這是種族之間為了生存權的一場漫長戰爭，沒有任何僥倖可言。
「我欲為王，集合整個九關世界有志抗擊魔族的戰士，打造一支真仙軍團，芸姐以為如何？」
既然再也沒有辦法回到當初那種輕鬆自如的氛圍當中，宋越索性乾脆直接的表態。
還沒等洛筠說話，一旁的洛道一就直接開口了：「洛城願成為最初那塊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