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君子和畜生只差一張偽裝的皮
「是,我遇到她了。」
見容軒直接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出這個名字,葉湛不由捏緊拳,青筋根根爆起。
在洪荒密道里的桃林里遇到那團黑氣之時,他本來要動手的,卻發現那團黑氣,只是吸引他注意力,沒有任何過激的行動,更未傷他,而十分溫馴地引導著他。
葉湛雖覺得奇怪,但還是按捺下了衝動,跟著那團黑氣前行,沒多久穿過桃樹后的一扇靈韻門,步入了另一個空間。
看起來,那像是一個漆黑的山洞。
走進去還有迴音。
葉湛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從高處滴落在地上。
那黑氣進了這漆黑的洞窟里,就不見了,一股腐朽的味道在鼻端飄忽。
葉湛指尖捻出一團紅,照亮了四周。
這不是山洞,而是一個狹窄簡陋的牢獄,頂部漏水,地面濕漉漉的一片,看起來很是髒亂。
潮濕長滿青苔的牆壁上還懸挂著很多刑具,刑具上也覆上了一層墨綠,但依然能看到上面凝著乾涸發暗的刑具。
葉湛蹙眉,心生厭惡,不知道這是何人創造出來的。
他轉動火焰,朝著一旁看去,忽然愣住了。
冰冷冷的角落裡,躺著兩具屍體。
那兩人死亡已經有些年歲了,早就乾癟了。
須臾,葉湛便明了了,方才的黑影怕就是這兩個屍體故意引他來的。
葉湛揮手便點亮了牆壁上的燈,大盛的火光,將這小小的牢房照得愈發的亮。
已經能看出地上躺著的兩人是兩個年紀不同的女子,兩人頭髮雖然都糾結雜亂,但一人是烏髮,一人髮絲里已摻染上了白絲。
葉湛說了聲得罪,上前翻看兩人的屍體。
年紀大的那具屍體,並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但年輕那個女子,少了只手臂,像是被什麼鈍器砍掉的,在她完好的另一隻手上,葉湛發現戴著紅色的靈光玉手鐲。
葉湛立刻辨明了這女子的身份。
是容軒的結髮妻子,嵐鶯。
她手上的手鐲,是當初容軒成親之時,他送給一對新人的新婚禮物。取自上好的紅色靈光玉,一半被匠人做成了手鐲,另一本雕刻陳了墜飾。
手鐲戴在了嵐鶯身上,但墜飾一直由容軒保管。
但是,嵐鶯死後應該被安葬在重雲仙宗的墓塚之中,怎會在這狹小的、不為人知的牢獄里。
後來,出了洪荒密道,再聽周翼星說起,葉湛才確認了那潮濕山洞裡的斷臂女人,確實是容軒過世的夫人,嵐鶯。
那與嵐鳶一起被關在那裡的,那個年邁的女人又是誰?
一個個疑問困擾著葉湛。
但此事,他已經開始懷疑容軒的身份了。
有來無回林里出現的陣法,橫肆的妖獸,各方來赴宴卻被捲入其中的修士,一切一切都指向了重雲仙宗。
如今看容軒的模樣,對嵐鳶哪有半點夫妻情誼,葉湛眼眸冷沉無比,憤怒到難以抑制了。
「所以,根本沒什麼流匪,是你殺了她,將她放在哪裡,是嗎!!」
容軒不置可否,毫無感情地說:「是啊,是我,所謂的流匪也是我安排的,那個傻女子,呵,竟然還信了,想要幫我去擋。」
「為什麼!」
葉湛怒從心間起,他雖然與嵐鶯不算多熟,但記憶里那是一個很溫順的女子,也很愛笑,容逸便很像他娘。
「為什麼啊?」
容軒長長嘆息一聲,「還能為什麼,她也如你一般發現了我的異常,想要勸說我……呵,但女人嘛,不聽話,留著做什麼。」
「更何況,我也不喜歡她。」
說著,容軒的眼睛,朝著離傾那邊瞥去,根本不裝了。
「我還是喜歡你師尊那樣的,冷冷冰冰,似乎誰都瞧不上眼,這樣的女人,玩兒起來才帶勁兒。」
「葉湛,你說是不是啊。」
容軒頂著一張君子臉,說著粗言穢語,眼神一瞬變得陰邪無比。
君子和畜生只差一張偽裝的皮。
離傾沒發怒,葉湛倒是忍不了了。
他橫眉冷豎,眸中怒火叢生,手中劍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彷彿捏著的是容軒的脖子!
他忍了又忍,才沒直接殺了容軒。
「另一個女人又是誰!」他問道。
容軒:「是我娘親。」
眾人都知道,容軒是容思遠在外面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在他六歲那年,被容思遠的現任夫人鳳千汐帶回了重雲仙宗,而他的生母早就亡故了。
環視一張張吃驚的臉,容軒恍惚看出了他們所想,嗤笑道:「其實啊,我回重雲仙宗的時候,我娘親還活著,只不過容思遠怕老婆,不敢將她帶回來罷了,哼,不過不帶回來也好。」
容軒眼底爆發出強烈的憎恨,喃喃念道:「那女人貪婪,喜怒無常,在回重雲仙宗之前,她千般苛待我,稍微不合她心意,她動輒對我就是打罵羞辱。我早就恨死她了。」
「所以,你就殺了她。」離傾冷聲。
容軒眯著眼:「是啊,是我殺了她。」頓了頓,他陰鷙的目光轉向了葉湛,「不過比起這個女人,我更憎恨容思遠!!倘若不是他起初拋妻棄子,我也不會過得那麼悲慘,即便是後來我被接回了重雲仙宗,但是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始終比不上你們!!!」
眾人:「???」
葉湛還真的是容思遠的私生子了!
不是說容思遠痴情,只有鳳夫人一個夫人嗎,看不出來啊,容思遠生前這麼風流的嗎。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男人的花心不可斗量。
葉湛搖了搖頭,冷聲道:「你錯了!!」
「什麼錯了?」容軒眯眼。
「你不是容思遠的兒子!!」葉湛一字一句道。
在地府時,葉湛與容思遠也曾談起了容軒,那時,容思遠告訴他,其實容軒不是他的兒子。
容軒的母親曾經是曾愛慕過他,但是他並不喜歡她。
後來便再也未曾見過。容軒六歲那年,容思遠偶遇他們母子兩,女人已經瘋了,識人不清,一見容思遠就對容軒說,這是他的爹。
彼時,容思遠看容軒腿腳殘疾,又看他們孤兒寡母可憐,便與鳳千汐商量收養了容軒,並沒有對他明說,自己不是他親生父親之事。
將容軒領會重雲仙宗后,在外面又添置了一座宅子安置了那女人。
容軒愣了愣,旋即嘲諷:「呵,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你如今還想狡辯什麼!」
「我沒有狡辯,這是容思遠親口對我說的。」葉湛道,「我不知你為何如何怨懟他,但據我所知,他從未虧待過你半分。」
「胡說!你胡說!」
容軒目眥欲裂!
「我怎麼可能不是容思遠的兒子!怎麼可能!那個瘋女人一直說是容思遠是我親爹的!」
離傾冷冷道:「你都說了她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女人了。」
這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修者站了出來,說道:「葉少俠說的都是真的,容二少,你並不是思遠的親兒子,這事,他曾經與我提起一些。」
這個修者是容思遠的好友,哪怕這些年重雲仙宗落魄了,他也一直與重雲仙宗有所往來。
聞言,容軒怔住了。
片刻后他猛地轉過眸子盯著葉湛,忽然瘋了一般笑了起來。
因為他不是容思遠的親兒子,所以,容思遠才將洗髓靈珠給了那兩兄弟,才不給他治療殘疾的腿。
所以,就是因為如此!
知道真相后,容軒的恨意非但未曾消解,甚至來得更洶湧泛濫。
他狠狠地抓住囚著他的靈氣網,兩顆眼珠子紅得不似人。
「你們今日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是吧!你們都該死!」
容軒的怒吼,讓所有人都蹙緊了眉。
「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你根本不重要。」
離傾冷眼看著癲狂的容軒,心中卻在快速盤算,在他將葉湛是魔的秘密透露出來之前,先讓他徹底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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