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個妖怪

「喂！您好，張先生！我是中郵房產的，我想問一下，您奧園二期的房子有考慮出租或者出售嗎？」

「哦，考慮出售是吧！那您房子是奧園哪種戶型呢？小三房還是大三房？」

「噢！大三房是吧，現在這款127平的戶型很多人想要呢！您看您對房子的定價是多少呢？……8500左右啊！……額……實話說稍微有些高！……您看您可以給我一個底價嗎？我和客戶談的時候好定價！」

「嗯！好嘞！知道了！我是中郵的小林，願合作愉快。……哦！不好意思張先生！請問您的房子是多少樓呢？嗯，好的，您的屬於黃金樓層，很好賣的！那不打擾了，祝您生活愉快！」

時間是早上七點二十分，對於一般人可能有些早。可對於陳夢這些二手房銷售來說，已經算晚了。

很多同事都想趕在房子的主人們剛起來還沒去上班的時候刷一波房源。一般人都不會這麼干，一大清早的，人都有起床氣。一起床就接騷擾電話，發火的概率大很多。但很多人都願意大早上找罵，陳夢也干過這事，但她如今不幹了。

準確的說，陳夢是第一個干這事的人。每當走後門從物業那裡弄來新的一手樓盤資料，陳夢都會在下午掃一遍盤。而後仔細的備註，比如誰罵人、誰有租售意向、誰上夜班。這樣以後重新掃盤的時候，她就會選擇跳過哪些業主，重點是哪些業主。至於早上打的電話，都是上夜班的業主。他們那個時候一般都在等著下班，有時間接電話。

於是陳夢獲得了幾個優質房源，同事們羨慕，便也開始早上掃盤。不過他們只學到了表面，他們依舊每個電話都打，因為他們不去做備註。

重要的是：他們不去弄樓盤資料。他們那些個掃了無數遍的舊樓盤資料上，優質房源早就一掃而空。

他們也不去想：陳夢的優質房源，若是他們先掃盤，就會是他們的。

弄樓盤資料是件投入很大的事情，時間、經歷、還有金錢是必不可少的。拉關係靠的就是送禮，物業裡頭的人總有幾個想要些煙酒票子，你得花時間找出他們，而後展開對漏洞的一步步攻擊。

可對於陳夢的同事來說，他們接受的猶如傳銷般的銷售觀念就是：時間就是金錢！陳夢用來拉關係的時間夠他們賣兩套房了。

但這個繆點就是：他們沒有優質房源，總是幾套差強人意的房子在客戶眼裡轉悠，結果就是：真心的客戶都變得沒心思了。

「你昨晚上去哪了！一夜沒回來！」這是陳夢的室友林青青，生得嬌小玲瓏的，二十七了看上去還只有十七歲，當然，是妝后。

她和陳夢合租在市中心，兩房一廳精裝修兩千五，這在株洲已經算是最好的房子了。

林青青這個人吧，直性子，想什麼是什麼。從不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套路，頗有些俠女心腸，這也就讓她的業績不上不下，但這恰好讓她成為了陳夢在這間小門面里最好的朋友。

「沒……沒事！我昨天……實在喝多了……就在7天開了個房睡了。」陳夢支支吾吾的說。

林青青道：「哎呦喂，那就好！還以為你被撿了死魚了呢！」

陳夢眼神一閃，躲避著林青青的眼睛，道：「嗨……我號稱六零幺酒仙，哪那麼容易……那麼容易……」

林青青問：「哎！你沒事吧！」

陳夢愣了愣，說道：「沒……沒事……」

「你確定等下胡麗來了，你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兒？」

「不……不會……」陳夢擠出些笑容，道：「這世道，誰會把感情當回事兒呢？……好啦，我頭疼死了，我趴會！店長來了叫我！」

說罷，陳夢趴在了桌上，眼淚悄悄的落了出來。

這世上，誰會把感情當回事兒呢？

這個問題也許只是陳夢安慰自己的借口，至少她是把感情當回事兒的。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美好的七年！陳夢和前男友李子奇在貧窮但熱烈的歲月里走過，他們從未嫌棄過對方，直到胡麗的出現。

胡麗，外號狐狸。一聽這外號就知道她這個人走的是性感嫵媚路線。的確，她看起來知性、穿著性感、畫著魅惑的妝容、也長著一張高級冷艷的臉。她走路很有姿態，身姿挺拔走著貓步，頭微抬著，

似乎絲毫不記得她和李子奇在陳夢床上翻滾的時候是多麼低俗。

李子奇挽住胡麗的手，朝著這小門面里走過來。看見這一幕的同事們一臉驚詫，畢竟往常的日子裡頭，這男的都是體貼的給陳夢送飯。

「夢……夢兒！」李子奇進門，摟著胡麗，走到陳夢的桌子前，怯怯說：「我……本來早想同你說的……可是……」

「可是什麼？」陳夢猛然抬起頭，掛滿眼淚的大眼睛狠狠盯著李子奇道：「可是你覺得我床舒服，不想浪費資源是吧！我很好奇特想採訪一下你，把別的女人帶到女友的床上干那事，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陳夢，這事兒是我們不對！但是呢……」胡麗窩在李子奇懷裡，正在說什麼。夢覺得臉上一濕，一種溫熱的感覺撲面而來。

陳夢把林青青給她買的豆漿潑在了胡麗臉上。哭著罵道：「但是什麼？但是因為他強壯的身體讓你控制不住，還是迷人的時長讓你欲罷不能？那他媽是老娘的床！」

「你不要像個潑婦好不好！」

陳夢一驚，李子奇竟然幫著別人吼她，這是第一次。可胡麗委屈的窩在這個男人懷裡也是事實，陳夢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想也沒想就直直的走出了門去。攔了部的士，消失在早高峰的車流里。

回到家中，陳夢直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里，丟掉了手中的東西，趴在床上放聲大哭起來。

哭了一會，突然想起昨天因為落了東西從店裡回來時看見的齷齪事情，又似瘋了一般抓起床上的床單被褥一陣亂扔。

扔著扔著，突然眼前出現了幾道奇異的光芒來。那些光芒慢慢放大，慢慢便強，讓陳夢睜不開眼睛來。

再睜開眼睛來，陳夢被眼前的事物給驚住了。自己站在一片深藍的空間里，身邊不時飄著幾片小小的雲彩。

一隻鳥兒從眼前掠過，而後在陳夢的頭頂徘徊。徘徊徘徊著，那隻鳥兒又一閃，化出一個個泡泡，泡泡落在雲上，落在陳夢的掌心。

看著自己的臉在泡泡上若隱若現，陳夢不敢相信。

自己是在做夢嗎？

「哎喲！誰在欺負我們家夢兒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朵里。

媽媽？

陳夢回過頭來，眼前飄著一個布娃娃！

這布娃娃其實不算是布娃娃，只是用毛巾隨意折出個形狀來。

陳夢接過布娃娃，停止了哭泣。這是小時候每次自己不開心的時候，母親安慰自己的禮物。「你看，我們夢兒這麼好看，哭起來就不好看了，媽媽送你個漂亮的布娃娃好不好？」這是媽媽每次都會安慰她的話，每次一聽這話，陳夢都會笑，都會不再傷心。

「媽媽，你最好了！」說罷，陳夢一把撲在了媽媽懷裡。閉上眼睛，享受起許久沒有享受到的溫暖來。

陳夢在高中時本是成績很好的學生，卻因為一段感情選擇了私奔。七年之中，因為愧疚她只回過一次家。

「夢兒不哭！媽媽在，媽媽永遠支持你！」

聽到這句，陳夢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來，沒有歡喜、沒有怨恨，只想用力的宣洩這些年憋下來的眼淚。

哭著哭著，眼淚哭幹了。陳夢覺得輕鬆了許多許多。重新站立起來，陳夢笑著對母親說道：「謝謝媽媽！我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的！」

話畢，又聽到一聲：「舒服些了嗎？」

這是一個磁性的聲音，陳夢猛地一驚，回過頭來，發現賓館那個男生正坐在自己床上，微笑著盯著他。

剛剛真的是幻覺！

「你……你怎麼……」

「我跟你說過，我是妖怪！」

陳夢愣愣說：「妖……」似乎才明白這是自己房間，又大怒道：「這是我房間，你是怎麼進來的？」

那男的一攤手，道：「你昨天告訴我的啊！」

「你給我出去！我要報警了！」陳夢拉起那男子，使勁往外拉，嘴裡罵道：「你憑什麼私自進我房間，你別以為昨晚上發生了什麼就可以……」

說著說著，陳夢一愣，走上大廳的她看見大門此時是關著的。她也記得自己進門時關了門，那這個男的怎麼進來的？從窗戶？可這是二十樓啊！

「你……你怎麼進來的……」

許墨撇了撇嘴道：「我昨晚上就說了的，我是妖怪！」

陳夢愣愣道：「妖……妖怪……，哼，誰信……！」

許墨笑了笑，盯著被陳夢拽著的手，道：「那你可別閉眼！」

說著說著，陳夢只覺得手中一空，許墨竟然從眼前憑空就消失了！

陳夢頓時覺得脊骨發涼，她想起了恐怖片里慣用的套路，緩緩轉過身來。

「啊！」陳夢驚叫一聲，不覺退後幾步。許墨就站在身後，還做著鬼臉對陳夢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鬼~啊！」陳夢被嚇壞了，大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