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小姐，需要幫你按一下嗎？
牆壁上的老式掛鐘正在滴答滴答地行走著。
彷彿永不疲倦。
陸昊的笑容依舊燦爛，夾雜著數不清的真善美與憨厚熱情。
而旁邊的宣傳海報則是靜靜地躺在桌子上……
「足下生輝追日月，指尖長煌攬乾坤！」
「模特、明星、主播，網紅……」
「開業酬賓，帝王式享受只要88！」
「……」
海報上。
張雨涵看著自己穿比基尼的性感照片，正在海報上搔首弄姿。
這是她剛路過這裡，天空中剛好飄過的海報。
然後，飄到了她的腳下。
她撿起來，看完以後不知怎的，一股難以言喻的火焰就這麼升騰而起，但是良好的修養和家教卻不允許她如同潑婦一樣罵街，最終，她只是目光冰冷地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大廳里一陣寂靜。
氣氛異常的壓抑，甚至讓人感覺到無盡的窒息。
胖子一隻腳放在洗腳桶里，另一隻腳就這麼放著，還沒拖襪子……
雖然味很重，但他就這麼吃驚地看著張雨涵，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
小麗也是嚇壞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時不時地看了一眼陸昊，大氣都不敢出。
「張小姐……你的到來讓本店蓬蓽生輝，光彩照人，我怎麼說呢，大清早起來，枝頭上的喜鵲就叫個不停，我還以為咋了呢，原來有貴客上門啊……來來來，張小姐，請進，小店髒亂，別嫌棄……」陸昊下意識地就說出了這番話，並配上笑容，實在是像極了阿諛奉承的地主家狗腿子。
「……」張雨涵美眸依舊冰冷地站在原地看著陸昊，如瀑一般的長發就這麼垂著，像極漫畫中的冷艷女主。
空氣中的氣氛逐漸開始尷尬了起來。
「張小姐，您是想做什麼服務呢？其實……我也會點按摩服務，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看，有點黑眼圈，應該是熬夜導致的，要不，我幫你做一個淋巴排毒？對了，您是一個人出來嗎？沒經紀人保鏢跟著嗎？如果他們跟著的他，我也可以免費幫你們做個掏耳套餐……」陸昊見氣氛實在是詭異，便又轉換了一個話題，直接單刀直入地看了一眼外面，下意識又賠著笑憨了起來。
「……」張雨涵眉頭微蹙，並沒有進門也沒有離開，依舊站在門口看著陸昊的表演。
當聽到黑眼圈這幾個字的時候，她傲人的身軀微顫了一下，緊接著絕美的臉上，表情似乎就更冷了。
「張小姐，張小姐？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這裡的其他養身套餐？有針對你們這些高端客戶的套餐……」陸昊確實感覺到了尷尬，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絲心虛，但是，當他腦海中出現「所有人都可以變成客戶」這句話的時候，立馬又繼續堅持了一波嘴臉。
然而……
對方依舊悶聲不吭。
眸中的冰冷，彷彿要把陸昊的心理防線給擊潰。
過了許久以後，張雨涵這才收回了目光。
慢慢地走了進來。
「我的出場費是五百萬，廣告代言費是一千萬，你是要跟我經紀人談談，還是要跟我的律師談談……」
「……」
張雨涵終於走進了屋子。
不過，聲音卻是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一千萬不多，像張小姐這樣的大明星，一千萬真不多……如果只花一千萬，就能請到張小姐這樣的大明星，那絕對是我家祖墳冒青煙了，哈哈……小麗，站著幹什麼？還不快給張小姐倒茶？哎呀，我忘了這裡還有客人，小麗，你繼續忙，張小姐，你先坐，我去給你倒茶……」
劉麗只覺腦袋空白得嚇人。
她這輩子讀的書所積累下來的形容詞，都形容不出來這一刻的心情。
她下意識地低頭俯身準備給胖子洗腳。
腦海中卻是回蕩著一千萬……
一千萬！
這是多麼龐大的天文數字啊！
她這輩子想都不敢想……
律師？
這……
她會不會被抓進去？
會不會官司纏身，會不會被打，然後會不會……
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眼圈就泛紅……
她雖然只有初中學歷，早早地出社會了，憧憬著大城市裡的生活……
但不想這輩子就這麼交代了啊！
她還沒嫁人呢！
萬一以後有案底，她的孩子該怎麼辦？
而且…
「哥們……你這腳氣是不是……太辣了？你看小麗……呃……，推薦你用一下我這裡的腳氣靈……小麗，在水裡加藥水吧，今天算我請客，記我賬上……」
陸昊端著一杯水走了出來吃驚地看了一眼小麗，隨後下意識地說出了這番話。
胖子臉一陣潮紅，也不管洗腳水到底熱不熱，脫了襪子下意識就把腳縮進去，尷尬地看著那清冷的方向，眼神儘是緊張與複雜。
「那你要跟我的經紀人聊嗎？我的經紀人十分鐘以後到這裡來，一同來的還有合同和律師。」
「十分鐘？好的，張小姐，不過，張小姐……我覺得我們的合作，應該換一種方式，你覺得怎麼樣？」陸昊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張雨涵，嘴角依舊笑得燦爛。
「……」張雨涵沒有喝水，杯子一看就是好久沒洗的，她不敢喝，她也沒有說話，她覺得跟這個人似乎真沒什麼話好說，乾脆等律師來了再聊。
「張小姐……其實你別看這家店很小，似乎有些不幹凈，但實際上這家店潛力十足，我敢保證，給我五年，不對，六年，六年後，這家店絕對是行業里的翹楚，到時候別說一千萬，就是兩千萬，也沒有任何問題……」
「……」張雨涵惜字如金，一聲不吭。
「所以，張小姐，我覺得……你可以適當地投資個幾萬塊，成為我們店的大股東，我相信以張小姐的名氣，再加上我的運營，簡直是龍鳳呈祥，雙劍合璧，卧龍鳳雛……其實也不需要請律師，我這裡就有一份合作合同……」
「……」
胖子驚呆。
小麗也驚呆。
他們震驚地看著陸昊從旁邊的抽屜里抽出一份合同，然後擺在了桌上，然後又拿出一份計劃書，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對公司未來的計劃……
做大做強，成為行業領軍，上市，開疆拓土到國外……
尼瑪詳細地把胖子都給震傻了。
你一個足浴店，特么野心這麼龐大？
「抱歉，我對你公司沒興趣，我說的是你利用我的形象來打廣告這件事……還有，我從來都不穿比基尼。」張雨涵看著這個滔滔不絕的傢伙，終於指著海報冷聲打斷。
再不打斷，張雨涵都懷疑這傢伙要把足浴店開到外太空了。
「張小姐，你的形象？不對啊，這怎麼可能是你的形象……你也說你不穿比基尼啊，這怎麼是你，仔細一看，這根本不是你啊……這是我的前女友，以前人稱小雨涵，可能跟你有點像……你看，這人有一顆美人痣，你沒有，還有，這個人額上有一點傷疤，你也沒有，而且，張小姐，你從哪裡看到這是你的形象？你對比一下，跟你不像啊……而且，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幹，我懂法律的，我好歹是大專畢業生，學歷還是有的，要不你看看我的畢業證？」陸昊看起來一陣恍惚，隨後瞪大眼睛。
「？？？」
「？」
「……」
當陸昊說出這番話以後，整個空氣都凝固了。
小麗嘴巴張得差點就能喝下一桶洗腳水，而胖子……
特么瞪著一臉認真的陸昊……
這傢伙還能這麼玩？
「……」張雨涵盯著陸昊，突然無語了。
而陸昊認真之中又帶著無辜，似乎表情又是那一副真善美……
「張小姐，如果有冒犯到你的話，我跟你道歉……不管是網上道歉還是現實中拍一段道歉視頻我都沒問題，你想我怎麼樣都可以……小麗，你怎麼這麼沒眼力見？又不幫客人好好服務，又在旁邊看著，你幫我和張小姐拍一張視頻發到網上，我要跟張小姐在網上公開道歉……張小姐這樣的身份，難得地屈尊到我們小店，我們還能讓小姐受委屈了不成？」
「……」
「……」
…………………………
十多分鐘以後。
衚衕口，剛趕過來的經紀人劉姐和律師小陳獃獃地看著眼神冰冷的張雨涵走了出來。
「雨涵，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而且跑到這種地方，多危險，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最近這些娛記就喜歡瞎編排扣帽子搞緋聞，對了！你說的那個人在哪，我去見見他，如果他不好好道歉賠償，今晚我就讓他捲鋪蓋滾出燕京……」
當張雨涵聽到道歉兩個字以後，彷彿想到什麼，不知怎的冷淡的表情微微一滯，在看到劉姐神情陰冷地帶著律師小陳就要走進衚衕口的時候，她最終還是搖搖頭。
「算了……有些人能在燕京生存，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留下這句話以後，在劉姐那稍緩的表情下，張雨涵坐上車那輛麵包車，目光靜靜地看著遠方。
這一刻……
她突然為剛才上門而感覺到不可思議。
這樣的小事，竟然會影響到了她的情緒，本身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雨涵你就是心善，便宜這人了，對了，今天約了趙老師，五點前要要趕過去，我聽說盛世娛樂那邊也有人約，趙老師的歌可不能被他們搶到，不然新專輯銷量可就難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