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好的未來

沈胖子想抽口煙。

但是……

陸昊不讓。

說是吸煙有害健康，足浴本身就是養身保健，舒活筋骨，絕對不能做有害健康的事情，而且，吸煙又會影響腎，某些地方會萎縮……

看著陸昊那一本正經推著眼鏡說這句話的模樣，沈胖子整個人都驚了！

特么真的會萎縮？

這特么完全沒科學依據好嗎？

不過，遲疑了許久以後，終歸是將拿出來的煙又塞回去，突然覺得這玩意就像百年前的鴨片一樣……

隨後，沈胖子又望向空調邊那個身材瘦弱，有些齙牙的青年。

他覺得這個青年似乎有些熟悉，當看到青年手中的劇本以後，他一愣。

「哥們，你是編劇？」

「是的，我是燕影10屆畢業生。」

「我也是，好巧，我是導演系的……」

「我也是，我叫寧靖！」

「寧靖，等等，這個名字怎麼聽得那麼熟悉？我去，你該不會是那個背負了幾十萬債務拍撲街電影的倒霉蛋？」

「……」

窗外，燦爛的陽光已經不見了。

淋淋瀝瀝的小雨開始下了起來，靠在窗邊的寧靖臉再次憋得通紅，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說一些這幫人不識貨、一部電影短期的成績不能代表將來、未來肯定會綻放璀璨光芒之類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卻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畢竟，沈胖子此時此刻休閑地躺在沙發上，享受著小麗的按摩服務，一副大爺的模樣。

而他？

他卻是站在一邊，還是沾了沈胖子的光蹭了一波空調，越看越像猥瑣的龜公。

「抱歉……」見寧靖一聲不吭憋著的模樣，沈胖子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口無遮攔，下意識彌補了一句「其實，我也沒有比你好多少……畢業已經好久了，同時期的同學要麼在劇組工作，要麼成為明星了，就我現在一無所成……」

沈胖子真的很難受，氣氛都到這了，一般說來該抽跟煙說一下從前，但又被萎縮這兩個字給嚇了回去。

這玩意真沒科學依據，難道抽煙的人都萎縮嗎？

但……

算了。

「沒事。」寧靖搖搖頭，不太在意地繼續靠著窗戶邊享受著空調。

不知怎的，當得知沈胖子也是一個失敗者以後，他就爽了很多。

「沈導，求職這麼不順利？」樓下陸昊拿著一個本子走了上來，看著氣氛略有些沉悶，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是啊，以前的時代出頭容易一點，但是這個時代，想要出頭太難了，在輝煌娛樂那邊掃垃圾都是我們系的學生，這種扯淡的事情，你敢信？而且還看顏值，我很醜嗎？」沈胖子說到這的時候，忍不住就是一陣唉聲嘆氣，隨後反問陸昊。

「沈導並不醜，實際上還挺帥，至少在我見過的人當中，拋開體型不談，沈導大概能排前三……」陸昊一本正經地盯著沈胖子，聲音無比嚴肅。

「所以，我要減肥？」沈胖子如同找到知音一樣，頓時一喜。

「適當的減一下有好處……對了，沈導，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什麼？」

「我想為我的足浴店打了廣告，你懂的，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足浴店的廣告，也得靠宣傳……」

「陸老闆，你到底想說啥？」

「我想為我的足浴店拍一部宣傳片，劇本我都給整出來了，沈導，如果你一時間沒工作的話，就幫忙一起整出來？」

「啊？我瞧瞧……」

「嗯……」

沈胖子好奇地接過劇本。

嗯……

劇本格式還挺標準！

嗯，內容，內容……

「轟隆！」

窗外響起了一陣雷聲。

屋內，沈胖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劇本里的廣告詞。

「頭痛，有時在過度勞累之後……」

「失眠多夢、夜夢盜汗，好像，身體被掏空了……」

「是不是透支了？」

「陸氏中醫按摩，把透支的身體給補回來……」

「陸氏中醫，他好我也好！」

「……」

外面電閃雷鳴。

屋內，沈胖子感覺自己被雷得外焦里嫩，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就抽過去。

這特么什麼玩意！

而另一邊的寧靖，也是拿起了另外一個劇本，臉色憋得鐵青。

特別是當他再次看到廣告詞以後，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下雨天和足浴更配？」

「你的保健？不，這是你的保健？」

「……」

一個按摩店廣告，陸昊硬生生給整出了三個情景故事。

然後……

「我們的廣告短片可以分成三期！」

「第一期，是男女孩相遇的故事，男孩女孩下著大雨，一起在我們店門口躲雨，然後，看到了我們店的招牌……」

「第二個，是他們在我們足浴店享受中醫按摩服務的故事……兩人比較謙讓……」

「第三，是他們結婚了，有很長時間沒有來我們足浴店了，然後男孩子某天有些頭痛，然後想到了我們的足浴集團……」

「……」

陸昊繪聲繪色地描繪著廣告短片，指點江山一樣跟著所有人聊著光明的未來。

在他口中，這家足浴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升級成了足浴集團……

而圍著他的那些人則是大腦一片空白。

寧靖張了張嘴，膝蓋有些軟，不知怎的，開始哆嗦了一下，似乎，要跪了……

小麗獃獃地抱著足浴桶，表情從驚喜到驚訝，到懵逼，再到獃滯。

而沈胖子握劇本的手在空中僵硬住了，甚至，他的靈魂都彷彿定格在了這一刻。

這人……

好大的野心！

「等未來，我們公司跨國出海，在太陽升起和降落的地方，我們生生不息的時候，諸位，都是大功臣……到時候，你們想拍啥電影就拍啥電影，我們都擁有美好的未來……」

「諸位？」

「嗯？」

「你們怎麼了？」

「……」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在吹牛逼吧？」陸昊自嗨完了以後，突然發現所有人目光獃滯地看著他。

幾秒鐘過去……

窗外電閃雷鳴，雨水瓢潑。

而窗內依舊一陣寂靜與壓抑。

過了良久……

「那個……陸老闆，抽煙真的會萎不？我想抽根壓壓驚……其實，我認識一個還算可以的心理醫生……」

「……」

看著氣氛太過於壓抑，靈魂歸位的沈胖子嘴角動了半天，終於磕磕碰碰地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