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白鼠

之前還義薄雲天的大老黑，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

電光火石之間。

曹雷瞥向副院長和沈敏敏，期待著有誰願意主動站出來，發揚一下捨己為人的大無畏精神。

只可惜。

副院長不動聲色挪開視線，沈敏敏貌似也沒有為科學獻身，拿自己當做小白鼠的意思。

處境十分不妙，曹雷暗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短暫的猶豫間，正心跳加速，準備衝過去跟失去面罩的這位拼了！下一秒，槍聲突然響起！

對方几乎快要失去理智，槍口微移。

果斷扣動扳機的同時，一顆子彈近距離精準打在曹雷胳膊上，猛地一痛！鑽心的疼！

屏住呼吸，代號十九的這位不再說話，此刻毫無耐心，冷冷做出個「3」的手勢，緊接著又變成「2」，明顯是在倒數。

隔著幾米遠，幾乎沒辦法躲開子彈。

況且還是突擊步槍，一梭子掃射過來，哪怕是曹雷身體巔峰期時候也跑不掉，更別提這兩年鬆懈了，腹肌已經快要看不見。

伴隨著疼痛，衣服里黏糊糊的，有血水流淌出來，不清楚有沒有傷到動脈。

見十九號的槍口，這時開始指著自己胸口，曹雷絲毫不懷疑對方真敢動手。

因此瞬間做出選擇。

狠下心來咬咬牙，解開面罩，迅速丟過去。

吸入一些霧氣不一定會死，但被子彈打中胸口，多半徹底涼了。

就是這麼簡單的選擇。

曹雷被逼無奈，只好如此。

顧不上左胳膊的劇烈疼痛，果斷用衣服捂住口鼻，隨即抽出羽絨服帽子上束口用的細帶子，用力勒在傷口上方止血。

沈敏敏快步走來，查看完他胳膊上的傷勢以後，告訴說：「貫穿傷，子彈穿透了。」

幫忙包紮前，她還從口袋裡掏出個口罩，平時遮風用的普通口罩，不然風刮在臉上像刀子，根本沒有多少防護效果。

有總比沒有好。

都這會兒了，曹雷哪會挑剔。

迅速戴好口罩后，瞥了十九號一眼，這仇算是結大了。

苦中作樂，甚至還有心思想著，萬一自己真的變異之類，第一個就要幹掉這傢伙。

和平年代里生活太久，從小到大都在講道理，而不是憑藉拳頭說話。

乍一接觸到弱肉強食的野性，心情複雜的曹雷，一時半會兒還很難適應，胳膊疼到鑽心，子彈有可能擦到了骨頭，真是疼的刺骨。

沈敏敏話不多，眼神接觸時候，總讓曹雷心裡發毛。

主要是這女人，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麼研究用的樣本，讓他有種被判「死刑」的錯覺。

此時此刻正慌亂緊張，總忍不住胡思亂想，以至於憋到實在不行以後，曹雷才開始試著呼吸。

不久前，他們還在笑話不小心摔跤的那位科研人員，現如今曹雷身上不僅有傷口，連防毒面罩也一起丟了，風水輪流轉，果然世事無常。

只聽沈敏敏說道：「抱歉，他們有槍，我幫不上忙。現在誰都不知道吸入霧氣，對人會怎麼樣，從這裡存活著的生物來看，應該不會致命，你別太擔心。」

「不是不會致命，也許短期內不會，長期很難說。反正我恐怕完蛋了，承諾給我的錢，一定要到位。」

事情已經發生，被「時日無多」充斥腦海的曹雷，這會兒已經開始考慮後事。

有那麼一瞬間，人生都在腦海中閃現而過。

聞言，沈敏敏也不清楚該怎麼安慰，她轉而詢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霧氣有沒有味道？」

「……想知道？加錢，萬一你成功脫困，答應給我父母買套好房子養老。」曹雷破罐子破摔，已經不再刻意減少呼吸次數。

至於剛剛的海象群，它們明顯知道怕，

被機槍一頓掃射后，仗著皮糙肉厚，跑去了別的地方，只有少數兩三隻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錢不錢的無所謂，沈敏敏確實很想了解這種神秘紫色霧氣，究竟會對人體產生怎樣的影響，因此毫不猶豫就點頭，說道：「我在芭堤雅海邊有一套房子，海景很漂亮，只有假期度假會去，我可以把它送給你父母。」

「成交！暫時沒什麼感覺，胳膊疼，也沒聞到特殊的氣味，跟外面一樣，空氣吸起來有點涼。」

即使當小白鼠，也要成為最有價值的那隻，

都這樣了還不忘撈好處，乍一聽說成為有房一族了，還是海景房，雖然暫時很難說未來有沒有機會去享受，心理上倒是舒服許多，正應了那句暴富解千愁。

「有機會讓我抽點你的血。」沈敏敏平靜道。

曹雷抬手笑道：「手上都是，衣服里估計全染紅了，等我修養完以後再說。顧客是上帝，只要有機會，必須滿足你的要求。」

……

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要命。

這種感覺，讓人要多不爽有多不爽，上次遊走在生死邊緣，還是幾年前去動手術時候。

好在曹雷比較有韌性，刻意壓抑著恐懼，繼續去跟隊伍匯合，接著探索這片充滿未知的神秘區域。

幸好傷到胳膊，不影響行動。

在一群戴著防毒面罩的人群里，曹雷臉上的藍色布料，顯得格格不入。

以至於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並且指著他，交頭接耳，公開開始討論起「徹底完蛋」、「會變成可怕的怪物」等等，曹雷終究算外人，沒人真正關心。

就連沈敏敏，想到的也是會不會產生異變，時刻留意著他。

倒是代號二十六的黑人壯漢，趁機對走來的領隊說道：「我記得剛才死掉的那位夥計，他的防毒面罩還在車上？曹的面罩被十九號搶走，我們遭遇一頭北極狐的攻擊，它中彈逃走了，十九號的臉也被它抓出傷口。」

剛剛搶走曹雷防毒面具的十九號，聽完臉色大變，好像要把大老黑生吞活剝了一樣。

倒不是擔心從曹雷這裡搶走東西，而是在擔心被狐狸抓傷這件事，會導致自己隔離或者抹殺之類，畢竟存在感染的可能性。

大老黑說完就走，準備去裝甲車上拿面罩，卻被代號一的領隊抓住了胳膊。

領隊深深看了曹雷幾眼，好像要從他臉上看出異變的線索，找借口說：

「車裡沒有其他面罩，就這樣繼續走吧，反正已經吸入霧氣了不是嗎？多一點少一點，應該已經無所謂，我們出現的損失夠多，距離核心不遠了，抓緊時間上路。」

說沒了，曹雷肯定不相信，他意識到領隊也想拿自己當小白鼠，此前曾猜測過這些，然而真正發生，還是難以接受。

嘴邊這點布料，宛如掩耳盜鈴，完全起不到效果。

大老黑走來做個攤手手勢，表示自己儘力了，這回沒敢再拍曹雷肩膀，只說道：「夥計，之前我說門票分成是認真的，不過你很可能會被當成研究對象，往好處想，十九號估計也會陪著你。」

曹雷對此哭笑不得，身體暫時還沒特殊的異變，除了傷口又疼又癢以外，也沒任何不適。

只能這樣，繼續往前走。

算算路程，確實距離菱形核心不遠了，地面上的塊狀物更多，霧氣也更濃。

又過去十多分鐘，傷口明顯已經沒那麼疼，而且不再滴血，對此曹雷只當是麻木了。

繼續走了一段路，期間時不時遭遇異常動物的偷襲，有個倒霉蛋被海象撞飛數米，胸骨全部碎裂，直接喪命。

還有那隻北極狐，成功偷襲，將一位隊員拽進濃霧裡，沒人敢追去救援。

接下來，又遇到另外一頭體型碩大的北極熊屍體，它的身上肌肉線條明顯，看起來格外壯碩，足有五六米長，不仔細看會以為是個小雪丘，已經毫無生機。

從腦門上的抓痕，以及脖子處的咬痕來看，多半是死於同類相殘。

就在他們看得津津有味，拍照採集樣本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驚叫聲！

「霧裡有人！」

曹雷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除了小隊里的這些以外，並沒有發現其他蹤影。

隨即。

等領隊問完，喊出聲音的那位，信誓旦旦說自己看見濃霧中，有個人影一晃而過。

眾人嘲笑他精神失常的同時，出自於對未知的敬畏，不免也在心裡增添一抹懼意，於是更加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