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彪悍
游母常年做活兒,力氣十足,邊打邊罵,一開始還能躲閃打回幾下子的游二柱媳婦只有抱著頭挨打的份兒。
游歡意則是剛才便嚇得躲到一邊,紅著眼眶喊道:「大娘,您別打了。要不是游蕊不讓溪田帶我爹他們進山,我娘也不會這麼生氣。」
游母最後給了頭髮散亂的游二柱媳婦一巴掌,站好提了提衣袖,一口痰就唾到游歡意身上,「呸你娘個腿兒。讓溪田帶你爹你哥進山?誰給你的臉說這話?能打獵那是我家女婿的本事,憑什麼你們一說就要帶著你們?你以為你是誰啊?」
那口痰正好吐在游歡意袖子上,她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渾身都透出一股簌簌顫抖的感覺。
被母親的彪悍驚到的游蕊趕緊上前,拉著游母回了家。
游歡意蹲下身,撿起一枚楓葉擦掉袖口上的痰,對游蕊一家的恨已經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游二柱媳婦捂著臉上被游蕊母親掐出來的傷口,惡狠狠對游歡意道:「還不快去陳二郎家借錢?你爹那麼疼你,你真要看著他死啊?」
游歡意理也不理她,起身就快步往山下去。
院子里,游蕊打了一盆水給游母洗臉,聽著外面沒了什麼聲音,才對游母道:「游歡意本就容易牽扯人,您剛才怎麼還唾她?」
「咋的?」游母挽著袖子,把胳膊也洗了洗,「她還能攛掇以後當上官的陳二郎對付咱家?」
游蕊:她以後可是攝政王的女人,枕頭風一吹,咱們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她無意和女主有什麼牽連,沒想到竟然還是鬧到這麼難看。
游母看了游蕊一眼,「瞧你那膽子小的樣兒。陳二郎以後考出來,那只有回饋鄉里的,就算記恨咱不讓咱沾好處,也不會給咱們使絆子。要不然,禍害鄉里,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這人啊,越是有本事,越是要名聲。」
游母擦乾手上臉上的水漬,把墊著一塊蒸布的籃子交給她,「家裡蒸的菜饃,溪田今天不是去深山打獵去了?你也不用做飯了。」
游蕊看了看,籃子里的菜饃是用地里的一種很常見的野菜蒸的,沒有和高粱面,都是好麥面。
「您怎麼這麼捨得了?」
游母道:「你大嫂是個知道好的,非要做幾個好面菜饃給你吃。」
說著站起身,「你吃著。我去看看游二柱家那邊怎麼樣了。別真被咬死了。一家子都是不要臉的東西,八竿子打不著也能賴上來,可不能怕他們,你越怕他們越要欺負你。」
就這麼嘟囔著出了門。
游蕊便沒做飯,拿咸蒜就著吃了一整個菜饃,大嫂蒸的這個菜饃宣軟好吃,比她自己蒸的可好吃多了。然後,游蕊將她蒸的那些還有兩個的剩饃用溫水泡一泡,給小黑小灰倒進它們的飯盆里,又回屋繼續默寫藥方。
大門她也沒再關上,時不時就往外看一眼。
一直到太陽西沉,明亮的陽光轉變成橘紅色,還不見溪田回來,游蕊再寫不下去,起身到門口等著。
家門口有楓樹有柳樹,兩邊還栽著她昨天和溪田去山裡時挖的幾株紫色小花,此時正有一隻黃色黑邊的蝴蝶在那花朵上飛來飛去,遠處煙色朦朧,分外有意境。
游蕊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份好看的暮晚山景,心焦地在門口來回踱步。
其間,好幾波人在她家門口經過,看到游蕊在門口,有打聲招呼的,也有沒說話就經過的。
眼看著太陽光完全消失在天地間,只餘一片暮青色,游蕊再也乾等不下去,回房拿上鑰匙,就要鎖上大門去昨天進入深山那條路去接一接。
她正摁著鎖扣,後面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蕊兒」。
游蕊一回頭,見溪田一肩扛著只巨大的黑紋老虎走來,她趕緊把鎖重新打開,一面開門一面問道:「你進去多遠,怎麼現在才回來?」
擔心血腥氣熏到游蕊,溪田靠著另一邊進到家裡,道:「也沒多遠。山裡好像從西北最高峰那邊過來不少老虎和狼群,我查看這些花費了些時間。」
說著,他把老虎扛到後院,又很快出來,在游蕊給他打好水的木盆里把沾著一點血跡的雙手清洗乾淨。
游蕊又換了一盆乾淨的清水,把胰子遞給他,「再洗一遍。」
溪田聽話地把雙手都打上泡沫,笑看著游蕊道:「你剛才是準備去山裡找我?」
「嗯」,游蕊點頭,「游歡意她爹和兩個哥進山遇到老虎,還被咬了,我擔心你。」
「我是什麼身手,你還用擔心?」溪田眼中的笑意變成嚴肅,「以後我再回來晚了,你千萬不要往裡面去。」
游蕊點點頭,「山裡多了老虎和狼群,會不會下山來?」
「我時常在這附近打獵,那些大型的動物很聰明,不會下來的。」但溪田還是打算明天再去山裡一趟,把二里以外的範圍布置一圈陷阱。
溪田洗好了手,游蕊剛才也不是干在外面等著的,在大鍋里燒了滿滿一鍋熱水,這時便說他:「你要不要洗個澡?」
溪田道:「我先把那隻老虎皮剝了。」
游蕊聽得心裡一抖,「你不累嗎?洗個澡歇一會兒再,我正好去做飯。」
溪田見她這個連剝皮都不敢說的膽小樣兒,忍不住想笑,「還是先處理好吧。免得嚇到娘子。」
游蕊低聲道:「我只是擔心你沾到老虎身上的虱子了。」
溪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笑著向後院去了。
半個時辰后,游蕊和溪田正在晚風中吃飯,游母和游父一起過來,見溪田已經回家,游母才一臉八卦地哎呦呦一聲,說道:「叫游二柱媳婦不懷好心,這下好了,她男人不僅被咬斷一條腿,還癱了。嘖嘖,陳二郎本來下午就要回縣學的,也留了下來幫忙照看著。聽說,至少還得在醫館待兩天才能挪動。」
游父道:「說兩句就得了,你還說不停了。」
「我就是樂意看她家的笑話」,游母冷哼,「過兩天等那游二柱回來了,我還得去瞧瞧他呢,問問他,他媳婦站在女婿家外面罵來罵去的是想幹什麼?」
溪田扒飯的動作頓了頓,「誰來罵了?」
游蕊道:「沒事兒,我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