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05】
滲著縷縷妖氣的螣蛇御座之上,赫連斷拳心抵額,有點……發愁。
方才地牢內,小蒜苗面色殷紅,倒地拽住他衣角時,他體內便生出異樣感覺。
作為一個禁慾數百年的魔頭,於地牢那種腌臢晦暗的環境下,對著一個寫淫~書侮辱自己的小蒜苗動情,他不禁產生了自我懷疑。
尤其他扼著小蒜苗脖頸時,對方那一聲蚊蚋似的輕吟聲,如電波一般擊至他心頭。
他不知那強烈的感覺從何而來,迅猛而猝不及防。
總不會被中蠱的小蒜苗傳染所至。
魔陰王朝的雌性,一個賽一個開放,裝飾更是八荒六道中最為性感奔放。
侍奉於王朝的女侍,皆坦胸露乳,亦或露出白嫩的纖腿及赤足。
近些年,王朝女子間流行戴足鏈。
艷色的珠子滾於腳踝,移步間蠕蠕而動,越發襯得足腕白皙,別有風情。
當然,這話是白烏說的。赫連斷壓根沒分一抹眼神到王朝女子身上。
別說王朝內的女子,足踝掛旖旎串鏈,便是一~絲~不~掛站在他眼前,他亦無動於衷。
莫名被小蒜苗撩到,赫連斷甚覺奇恥大辱。
當時,地牢內,察覺身子異常的他,退後,再退後幾步。
發覺越是離那小蒜苗遠,體內的□□便減淡幾分。
意識到這一點,赫連斷驟然離開。
他極難動雲雨之情,即便已離那蒜苗幾里遠。
然,體內余情未消。
生理上他有點難以自控,但又從心理上十分厭惡排斥那種感覺。
男女□□,最是噁心。
赫連斷皺著眉心,喚侍女取來千年寒冰於掌心把玩,絲絲寒氣滲入四肢百骸,這才覺得輕鬆些。
理智回歸,赫連斷不禁又開始琢磨起那株與眾不同的小蒜苗。
自五百年前與鶴焉仙尊一戰,重傷后的他便六識不全。
眼耳鼻舌身意,皆受影響。再不能清晰感知這個世界的種種,哪怕連最基本的嗅覺味覺亦喪失。
這樣的生活枯燥煩悶,這也是他近幾百年精神不濟的原因。
再是強大又如何,如行屍走肉般活著,不如不活。
可小蒜苗卻讓他重拾嗅覺及味覺。
當他靠近蒜苗時,可聞到她身上散出的清香,尤其她血液中的香甜氣,讓他忍不住想掐住她脖頸,飽吸一頓。
但當他遠離小蒜苗時,六識又漸漸喪失。
聞不到一絲氣味,嘗不出食物滋味,連疼痛的感覺亦是模糊不清。
他心底清楚,小蒜苗一定有問題。
欲解開她身上之謎,這才將人掠回魔陰王朝。
眼下,蒜苗中了春情蠱,已然情動,可他怎麼會……
又聯想到地牢中,他後退幾步間的感覺。
靠近蒜苗,他便會受蒜苗影響。
蒜苗情動,他亦跟著情動。
此感覺類似……兩人共享同一元神魂魄,但又分屬兩具不同的身體。
所以,一方身體有恙,另一方必受影響。
赫連斷越想越糟心。
赫連斷正處在糟心頭上,白烏樂呵呵求見,進殿樂呵呵行禮道:「君上,您這氣色有些……微妙,這是上的哪門子火?」
「若無正事,滾下去。」
白烏握緊扇子,這才說:「地牢裡頭的那株水仙,似是撐不住了。男囚們蠢蠢欲動,再這樣耗下去,怕是水仙……」
偷偷覷一眼座上君主,白烏組織著辭彙,「方才小的去瞅了眼,著實讓人心動,小水仙她面色紅暈,腰間衣帶略顯凌亂,兩鬢香汗淋漓,貝齒咬唇……」
白烏啊的一聲低呼,抬手捂住腦門,止了香艷話頭。
腳下是從他腦門上滑落的冰塊,稍稍氤出些水漬。
赫連斷捏碎手中僅余的一塊千年寒冰,眉頭緊鎖,打御座起身。
他好不容易壓制住的旖旎念頭,被白烏這一通生動描述,又勾得他體內邪火往上躥。
赫連斷:「你是有多清閑,專門跑去地牢去看那小淫~蟲。那小淫~蟲辱本君,即便被折磨死,亦難消本君心頭之恨。」
眼神危險一眯,赫連斷盯著不停揉腦門的白烏,「依本君看,你是特意來尋本君的晦氣。」
白烏趕忙跪下磕頭,「蒼天可鑒,白烏對君上一片忠心。屬下是看君上對小水仙與旁人不同,斗膽猜測,君上是要留著小水仙的命,日後留作大用,這才冒死覲見,提醒君上莫要因一時小怒,壞了大計。」
赫連斷面上無甚表情。
實則,白烏說到點上了。
留下小蒜苗的命,卻是有別用。
否則他當日親自殺上少室山,小蒜苗絕無生還的可能。
赫連斷驀了片刻,考慮到若放任小蒜苗不管,她極有可能被那一群饑渴的男囚活活折磨死,於是斟酌道:「打牢里挑個男囚,替她解情蠱。」
赫連斷特別交代:「挑個最丑的。」
白烏還未來得及替偶像周旋,偶像先一步抵達大殿門口。
也不知怎麼進來的,竟無聲無息避過「歸息殿」的魔衛和結界。
只見溫禾一臉紅暈喘著粗氣,像是來跟人火拚的架勢,踉蹌著大步直接停至赫連斷身前。
「甭費心替我找男人了,就你吧。」她說。
白烏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小水仙叫囂的眼神,直盯著麵皮發黑的赫連斷看,而後單手叉腰,說:「我猜你抗拒不了我。」
赫連斷氣笑了,「小蒜苗,你是嫌自己死得慢是么。」
溫禾忍體內躁動忍得心尖打顫,仍強打起精神,當即呸了一聲:「赫連斷你個變態,竟用如此下三濫招式對付一個姑娘,你簡直連畜生都不如。天道好輪迴,蒼天不會放過你個喪心病狂的魔頭。我一定要活得比你長,待你死了,親自去你墳頭上蹦……」感覺魔頭不理解何為蹦迪,於是改口說:「去你墳頭上跳舞放炮仗。」
一旁的白烏,再吸一口涼氣。
整個王朝的人,無一敢對赫連斷說一個不字。
當著面罵他罵得這麼狠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不愧是他偶像。
就在白烏深深為偶像性命擔憂時,赫連斷猝然出手,右掌已扼住溫禾的脖頸,「小蒜苗,既然你想死,本君這便成全你。」
赫連斷被這通罵,罵得心火沸騰七竅生煙。
而眼前被他扼住命脈的小蒜苗,則認命地閉上眼睛。
赫連斷只覺右掌下的肌膚灼得嚇人,少女整個身子微微發抖,看樣子並非嚇的,若當真怕他,不會當面給他這通狠罵。
既非嚇的,便是情蠱的作用了。
少女身體散發的清香,縷縷灌入鼻尖,赫連斷體內又升起一股熟悉的燥熱。
不能靠近這株小蒜苗。
方才是沖昏了頭,才又近身扼住她脖頸。
赫連斷為此懊惱,只一個分神,少女領間迅速抽出一條赤金色藤蔓,以迅雷之勢纏上他的右腕。
與此同時,赤金藤的另一端,繞在少女泛著薄紅的左腕間。
「不死藤,我的寶貝不死藤怎麼在你手裡。」一旁忙著吸涼氣的白烏卡住涼氣,驚呼起來。
溫禾誠懇地說:「方才進你宮苑,偷的。」
赫連斷低眉,瞅著圈繞兩人手腕的不死藤。白烏肩膀一縮,求生欲讓他趕忙替自己辯解脫罪:「君上明鑒,是她偷的,與我無關啊。」
不死藤乃魔陰王朝深處,七色林中的珍貴靈藤。
七色林多生毒物,步步毒瘴,寸寸幻陣殺機,鮮少有人涉足。
其中有一尾吞天蟒守護幾根胡楊藤,又稱不死藤。
不死藤並非不死,而是極難死亡。
如沙地的胡楊林,有著三千年不死,死後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腐的傳聞。
不死藤類似胡楊木,死後不腐,哪怕用真火燒之,也得著上個幾天幾夜。
若是普通薪火,怕是要燒上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
赫連斷曉得這藤的性質,不打算浪費靈氣用火燒斷,他左指微蜷,一柄暗紋金刀橫在掌心。
刀鋒冷冽刺目,赫連斷嘴角邪魅一勾,「本君這便剁了你胳膊。」
溫禾猛得一手抱住赫連斷揚刀的手,「啊啊啊啊,赫連斷你是不是男人,我中了情蠱,跟你挨得這麼近,都貼一塊去了,你不想著睡我,竟想著剁人胳膊。」
少女緊抱著他胳膊,身子幾乎陷入他胸膛。
如此近的距離,讓赫連斷愈發情難自控無以自拔。
蒜苗體內情蠱發作的諸多感覺,像是轉移到他身上。
他竟覺四肢脫力,額頭滲出細細一層汗來。
「給我鬆開。」赫連斷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溫禾又抱緊了些,甚至不懷好意地往魔頭懷裡蹭了蹭。明明是蠻橫的嗓音,卻因情蠱而染上幾分撒嬌的意味:「不,我不。要麼給我解藥,要麼咱倆睡一覺。我難受你也別想好受。」
白烏已石化,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他一手捂住半隻眼,指頭縫裡多瞅了纏綿相依的兩人幾眼,扭身往外走,「屬下告退。」
剛走兩步,一閃身至赫連斷身旁,一面諂媚笑著,一面拿走赫連斷手中的刀:「君上,屬下瞧著這刀身有污跡,該擦了,屬下這就給清理乾淨。」
白烏握著刀走出去,順便合攏了門,曖昧的嗓音吩咐周邊侍從,「退避三尺。」
刀雖然被粉絲拿走了,溫禾絲毫不敢鬆懈,指不定魔頭又幻出別的工具,或直接揮出一道殺氣,卸她胳膊。
於是死死抱住對方胳膊,又往人懷裡鑽了鑽。
「想好沒,一個大男人這麼糾結,真是的,到底睡不睡。」溫禾抖著說。
赫連斷呼吸不穩,一面克制住將人推至床上的衝動,一面克制將人掐死的衝動。
小蒜苗還有用,不能讓她如此輕易死掉,太便宜她了。
溫禾也是嘆服魔頭的自控力,她自己已忍到極限,魔頭還是這般無動於衷。
花鈴能探人神識,感知近身旁人的內心情緒。
此乃極其耗損靈力的一種探識術,勤儉節省的花鈴一般不用。
先前小主身陷地牢,又中了情蠱,花鈴急得沒法,這才開啟探識術。
探到魔頭的秘密。
赫連斷對溫禾的血液有迷之狂熱,恨不得見到她便撲上前狠狠咬一口。
溫禾聽了,覺得赫連斷身為魔頭,演技竟不錯。
她怎麼沒瞧見赫連斷對她的血迷之狂熱。
她只覺得,他一見她就恨不得掐死她。
花鈴還說,只要赫連斷離得與她足夠近,體內便受情蠱所惑,與她感同身受。
雖然花鈴不理解,此奇怪現象是為何,但事實卻是如此。
再加上白烏書粉打地牢內偷偷告之她一個關於赫連斷的秘密。
彼時,白烏台詞燙嘴似得說:「我家君主,他懼女色。」
結合花鈴與白烏泄露給她的秘密,溫禾才想出讓花鈴先送她去白烏宮苑,盜取胡楊藤。
纏住赫連斷後,懼女色的魔頭為了保住自個兒的貞潔,定會拿解藥給她。
此時,赫連斷越發感覺懷中女孩身子抖得厲害,他的身子竟被勾得忍不住輕顫。
「給本君鬆手。」
「就不。」
溫禾抬手摸了對方一把胸。
電光石火,赫連斷暫失理智,只憑下意識動作,猛一揮手,一道魔氣甩至對方不安分的手腕,直接將抱著她手臂的溫禾甩飛。
但因他右腕同她左臂,拿不死藤緊緊纏著,慣性使然,赫連斷跟著一同飛出去。
結果是,兩人雙雙倒地上。
溫禾傻眼瞧著壓在她身上的魔頭,咬碎了銀牙,「你個口嫌體直的傻逼,想睡直接說,非得動用武力將我壓在身下。你現在給我解藥,要麼,我馬上叫,我叫起來是很勾人的。實話跟你說,我自己都受不了。」
赫連斷眉心滲出汗來,他極少動情,那寥寥無幾的動情時刻,亦是在血氣方剛的年少時期。
但他並不費勁,壓下那種生理衝動,可眼下……
禁慾的魔頭,自然受不得情蠱的折磨。
再加上少女血液的香甜氣時不時鑽鼻,他幾乎要忍不住咬上她的唇。
赫連斷嗓音極低的悶哼一聲,乾脆別過臉去,斷了入眼的那團殷紅。
稍頃,赫連斷認命似得抬起左臂。
溫禾見狀,倏地抱住對方抬了一半的胳膊。
她滿眼戒備,「你又要幹什麼。」
赫連斷:「鬆開。」
溫禾不想再浪費時間,遵從心裡的慾望,嚶嚀一聲。
極輕,卻極勾人。
赫連斷心尖一顫,臉偏移回來,「你膽敢再叫一聲,本君這就掐死你。」
溫禾的檀口,方微微一動,赫連斷像是被嚇到一般,忙說:「腰帶。」
「什麼?」溫禾一臉不敢置信。
「解藥……在腰帶里,自己拿。」
溫禾擔心魔頭耍詭計,念訣催動不死藤延長,終於將魔頭的左臂也給捆上,這才放心的將手探入對方的玄色暗紋腰封間。
腰封略寬,隔著輕軟的衣料,能感覺到對方肌肉,結實有力。
溫禾東摸摸西探探,摸不到解藥。
頭頂的赫連斷,鼻孔似要噴出火來,「再亂摸試試看。」
溫禾才不管,橫豎摸一遍,指尖終於觸及一粒圓潤。
她忙掏出,果然是一粒赭色藥丸,「哈,找……」
後面的話卡住,只因她感覺到對方的蓬勃。
溫禾小心翼翼看了眼面色潮紅的魔頭,一張嘴,趕忙將手中藥丸吞了。
解藥藥性極佳,幾個呼吸間,體內燥熱盡褪。
溫禾弱弱瞥一眼壓在她身上,滿額汗珠的魔頭,「我現在感覺一身輕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