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他笑了
晚八點,武司幸快步走進醫院的產科,他眉心緊鎖,額頭帶著細密的汗,手中握著電話厲聲道,「不管你現在人在哪,馬上給我飛回來,如果今晚出事,你也就出事了。」
啪!
電話掛斷,他推門走進病房。
「先生,您終於來了!」
「先生,太太她……」
武司幸一揚手驅散圍過來的眾人,幾步走到床邊,「你怎麼樣,還能挺得住嗎?」
病床上,白笑微面比紙白,豆大的汗珠剛剛從額頭滑落又有新的冒了出來,但她緊咬著牙,一聲都沒有。
甚至,在武司幸問她話的時候,她唇角隱約一個冷笑。
武司幸看到這樣的白笑微,眉心緊鎖成了山字型,他知道白笑微恨他,他也一樣的恨這個女人,但即將出生的孩子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這種場面,又讓他多了一種未明的情愫。
低頭看了眼時間,他心情煩躁的又一轉身出去了。
身後,有傭人跟了出來,走廊上,主僕二人低聲說著,「先生,還要等那個醫生嗎?太太這邊已經找了醫生現在就可以手術,要不別再等下去了。」
武司幸考慮的也是這個。
當初的那個醫生,照顧了白笑微整整八個月的時間,偏在這個時候臨時去參加了外省的某個學術論壇,可白笑微就要早產,毫無逾期的早產。
「先生,再等下去太太的身體……」
武司幸緩緩閉上眼,「手術吧。」
十幾分鐘后,白笑微被推進了手術室,武司幸卻把主刀醫生留在了門外。
兩個人並不認識,據說這醫生是白笑微的老同學,也只有這一點能讓他稍作安穩。
「錢醫生,這手術你有幾分的把握?」
錢醫生看了他一眼,「武總,您指孩子還是大人?」
「大人。」
他的話讓錢醫生略感驚訝,不覺得換了個站姿,「大人嗎?」
「大人。」
「啊……」錢醫生反應了一下,「我會盡全力的。」
「不是儘力,而是必須。」他更正道。
錢醫生走去手術室的時候明顯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事情和白笑微交代的不太一樣,思及此他步伐加快,想要在白笑微手術前在問一問,但這時的白笑微已經全身麻醉,什麼都不知道了。
手術室外站著武司幸和家裡的傭人,白家的人一個都沒見。
遠處,有人匆匆走過來,在武司幸的身後站定,「武總。」
男人微微側頭,「他們怎麼說?」
「說不在國內。」
武司幸挽唇一笑,「知道了,跟入境那邊打個招呼,他們想回來也不用回來了。」
「武總,這不好吧,畢竟他們是太太的……」
武司幸一揚手,助理沒再說下去。
事情到了今天,武司幸終於有一點相信白笑微嘴裡的話,她和她的父親好像並不是一路人。但不代表武司幸會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說抱歉,因為如果沒有她,就沒有白家人的貪念,只是白笑微不該遭這麼多的罪。
而武司幸對她、對她肚子里孩子的打算,也和最初有了一些變化。
他沒和白笑微說,也覺得沒必要和白笑微說。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起初還覺得輕鬆的武司幸站了三個小時后,也是一頭的冷汗,他死死的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燈,那燈忽明忽暗,讓人惴惴不安。
突然,手術室的門一開。
武司幸反應了一下后緊忙迎了上去,「她怎麼樣?」
錢醫生在他面前脫掉了帽子,武司幸的心咯噔一下。
「她沒事,但是孩子就……」
醫生的話音剛落,身邊圍著的幾個人隱約傳出了哭聲,而武司幸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后,臉上居然頭一次帶了笑容。
他抬手拍了拍醫生的肩膀,「謝謝你,救了我太太的命。」
錢醫生張了張唇想說什麼,但又緊緊的閉死了。
武司幸在醫院住了兩天後被助理和傭人勸著回去休息,所以他並沒有看見白笑微睜開眼睛,在家裡睡了幾個小時后,一陣電話聲把他吵醒。
「喂。」男人從枕頭下摸出電話放在了耳邊。
幾秒種后,男人突然睜開眼睛,眼底血紅的一片,他一挺身坐起,隨著而來的是一聲咆哮,「連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他吼完一聲后,隨手把電話摔了出去。
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四下里一片慌亂。
助理低著頭走過來,說話的聲音微顫,「武總,太太剛醒過來就說不舒服,就讓醫生來看,醫生說要檢查傷口,但是人就那麼沒了。」
「醫生呢?」
「也……不見了。」
「找白笑微的母校,把那個錢醫生給我翻出來!」
「那錢醫生……根本就不是太太的同學。」
武司幸揚手一巴掌甩在了助理的臉上,助理頻頻低頭,「武總抱歉、抱歉……」
五年後。
華盛頓飛往國內的航班上,一對母子吸引了許多頭等艙的旅客。
母親打扮的非常時尚,她身邊坐著的孩子穿的也非常亮眼,尤其是當有人跟這小傢伙搭訕時,他總是帶著幾分成人才有的冷漠表情,這表情在他圓嘟嘟的小臉上,看著就讓人覺得十分有趣。
這時,機艙里響起了空乘人員的聲音:旅客朋友們,我們的飛機即將降落A城,請您務必系好安全帶,收起桌板,再次確認手機及所有電子設備均已關閉,謝謝。
女人一抖手裡的報紙放了起來,又轉身給孩子檢查了下安全帶。
「媽咪,我們馬上就要見到爹地了嗎?」
女人一笑,揉了下孩子的發頂,「說多少次了,小凡的爹地不在國內,是個純正的外國人。」
「騙人,我都一點不像外國人。」
女人冷臉看了一眼兒子,小傢伙向外一別臉,「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我的親媽咪。」
一陣氣流,機艙內微微晃動。
一大一小兩人不再說話,卻緊緊的互相抓著手。
白笑微閉起眼睛,唇角溢出了一聲冷笑,她終於五年期滿回來了,就像武司幸當年對她說的那樣,有些賬,該好好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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