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煙塵散去

林長宇意氣飛揚，佝僂著的脊背漸漸挺起，滿臉的皺紋漸漸平整，彷彿仍是當年那個風華絕代滿京華的少年郎。

這些年的苦痛與磨難，似是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卻改變了他的內心。

而孫啟山，腳踏七星，背負八卦，雙手撥動太極，堅毅豪邁，更與平時那個膽小貪吃惜命的他判若兩人。

他髮絲飛揚與后，被肥肉包裹住的五官下，那個承載了多年痛楚，終究一朝涅槃的天才少年，崢嶸畢露！

「十年恩怨，一朝成空！」

「你我之間，終須要有一個了斷！」

兩個同根同源的陣盤撞到了一起，天地之間烽煙爆鳴，巨大玄龜翻身到底，咳血不止，天地洞開一線，鳳鳥轟然落地，羽毛化為陣陣火焰，轟隆消散。

孫啟山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鮮血不住的向外噴涌。

林長宇低低笑起，聲音逐漸豪邁：「師弟，終究是我勝了你一籌。」

孫啟山肥肉顫了顫，手指向後伸出。

「師兄，你且看！」

林長宇猛然回頭，瞳孔驟然縮緊：「不！」

玄龜不知何時潛到他的身後，一口將他吞進了腹中！

「呵呵。」孫啟山笑容狡黠：「其實是我勝你！」

轉瞬，他笑容又變蕭瑟，悵然若失。

大仇一朝得報，卻有種失落之意，他還記得正事，玄龜吞了林長宇，體內傷勢好了許多，它沒有停頓，一頭撞在了祭壇之上！

砰！

轟隆隆隆隆！

大地陣陣開裂，秘法竊取來的滾滾底氣迅速泄露，原本已經將將露出生意的龍脈，迅速萎靡了下去！

而那個支撐著鬼蜮的節點，也隨之外泄！

北平之中正在不住擴張的鬼蜮，突然失去了力量來源，如同釜底抽薪。

開關閉攏，彷彿從九幽之下生長出來的黑色霧氣，迅速消弭乾淨。

與此同時，太虛幻境之中，高驚雷正喘著粗氣，將重複生出的白骨邪佛，白骨妖狼依次轟碎。

遠處羅霄侗饒有興緻的看著高驚雷，他負手而立，底氣十足：「我看你有多少力氣，今天耗也要將你耗死在這裡！」

白骨妖狼碎裂倒地，羅霄侗再度招手，一尊更大氣勢更足的碧玉色骨頭，正要從地底鑽出，卻陡然停滯！

彷彿有什麼東西轟然碎裂！

碧玉色的骨頭上面，陡然裂開了無數紋路！

咔嚓！

紋路越來越密集，很快，骨頭全部粉碎成塵！

天上逡巡著的邪龍鱗片粉碎，墜落在地面上，吞掉了日頭的天狗嗚咽一聲，迅速形銷骨立。

羅霄侗勃然色變：「怎麼可能，太虛幻境不會……不會……不可能！」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太虛幻境怎麼會消失，除非……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天壇！」

高驚雷冷笑兩聲，銀色龍頭沒入體內，他的身上長出了片片鱗甲。

「現在，該輪到你了！」

「不……不……」

羅霄侗很清楚，他不是高驚雷的對手。

如果沒有太虛幻境加持，他不可能對付的了高驚雷，可現在，他連逃跑都成了一種奢望。

他連續施展開數種厄德勒教的邪術，但對高驚雷，都毫無作用。

高驚雷的瞳孔變成了神聖的燦金色，無論什麼樣的術法在他面前，都只能潰散。

他緩緩走到了羅霄侗的面前，速度似慢實快，羅霄侗連續變換了幾次身形，都無法躲開。

「下去給那些因你而死的無辜百姓，好好贖罪吧。」

咔嚓！

「不要！」

羅霄侗只來得及哀嚎一聲，天靈便碎裂開來。

地脈晃動不休，整整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才緩緩停下。

鬼蜮消散，復甦龍脈變成了一種奢望，天壇之外，一片狼藉。

袁大總統氣的鬍子發顫：「廢物，真是廢物，許諾給我說必定成功，還不是功虧一簣！」

他握緊了拳：「把那幫人都給我宰了，一個不留！」

手下迅速將厄德勒教的人手押下去斬殺乾淨，有手下試探著安撫袁大總統：「既然喚醒龍脈失敗，那……」

「屁的龍脈！」袁大總統眼神中帶著瘋狂：「我就不信，區區一條龍脈，還等擋住我當皇帝！」

手下連忙將頭低下，不敢言語。

他知道，北平城的亂象，才剛剛開始……

……

鬼蜮消散半月有餘，風波之後一切平靜，彷彿回到了平時的軌跡。

人們漸漸都不再提起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只有在那場變故中失去了親人或是朋友的人們，還會偶爾懷念。

世道亂，每一天都會有新的慘案發生，到處都在打仗，新的事情總是會將舊的變故衝散。

時間已經到了盛夏，暑氣漸濃，孫啟山每天都會訂上一堆冰塊，來泡他釀好了的梅子酒。

僅僅半月的時間，他像是又圓潤了一些。

「吃東西，就要吃時令新鮮的。」

他小口啜飲著水晶杯中的冰鎮梅子酒，舒爽的感覺每個毛孔都在泛著涼意。

「高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高驚雷站在大樹下，靜靜的把玩著手裡的晶石。

這塊當初爺爺留下來的東西，裡面似乎還藏著什麼秘密，只是他研究了半個月，仍舊一無所獲。

「你啊，就別琢磨那塊破石頭了，都看了半個月了，還能看出花來。晚上我帶你出去聽聽戲，聽說新來了個角兒，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高驚雷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最近他偶爾回去聽聽戲，別說，以前看不出其中的妙處，最近他倒是有些喜歡上了。

驀地，他手中的晶石突地熱了起來！

晶石在他的手上慢慢融化，就像是陽光之下的白雪，一點點的消融！

融化的速度很快，須臾之間，晶石便成了另一種模樣！

那是一塊黑色的東西，非金非木，質地古樸，只是看上去，就有一種蒼涼浩渺的氣息撲面而來！

它的形狀不規則，像是從某樣東西上掉落下來的殘片。

絕非凡品！

孫啟山雙目圓睜，呆愣的看著晶石的變化，他長大嘴巴，激動的話都說不連貫。

「高……高爺，這是什麼寶貝！」

高驚雷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這塊黑色殘片，他的牙齒緊緊咬住，指尖捏的發白。

一直握了許久，他才漸漸平穩下來。

「人偶殘片。」

他言簡意賅。

「人偶，什麼人偶？」

「薩滿人偶。」

孫啟山一聽到這個，就知趣的沒有再問。

涉及到別人傳承的寶物，他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不可能去刨根問底。

高驚雷仔細的看著手上的薩滿人偶殘片，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晚上的戲大概聽不上了。」

「啊？」

孫啟山眼睛發直：「有別的事情？」

「嗯。」

「要去哪兒？」

「南邊。」

「南邊大了，到底是哪裡？」

「南海。」

「這……」

孫啟山捂住腦袋，只覺得有些迷糊。

「我現在去收拾東西，你要不要一起？」

「嘿，你這話說的。」他佯怒：「咱們兄弟倆走南闖北，你還能把我給甩下？」

「那你還不趕緊收拾東西。」

「收拾啥，帶上錢不就得了，只要有錢，天下之大盡可去得！」

「也對。」

高驚雷點點頭，日頭漸斜，光影斑駁落下。

孫啟山在一旁絮絮叨叨，他的心思，卻已經飄到了南海之上。

在哪裡，必然會有更加驚心動魄的經歷。

他的臉上，漸漸露出略帶興奮的笑意。

「走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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