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鐵匠老張和他閨女來要說法

蘇慕青逃回蘇家躲在東屋這件事還是被王氏給發現了，這還得從吳氏洗的碗筷說起。

蘇家窮，自然每個人一隻碗，而蘇慕青的那隻碗是有缺口的灰白碗。

打從將蘇慕青送去鎮子上打鐵當學徒起，這隻碗就擱了起來。

王氏為了證明蘇慕青在東屋躲著，趁著吳氏忙活的時候，潛進了屋。

果真蘇慕青光著膀子在擦藥，王氏立馬尖著嗓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蘇慕青道：「好呀！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誰叫你回來的？」

蘇慕青內心慌一批，快速將衣服穿上。

他磕盼道：「嫂子，你聽我解釋，我，我……」

王氏懶得聽，不用猜就清楚知道蘇慕青受不了當學徒的日子，逃回來了。

她得快點將人逮回鎮子上，可不能讓蘇家的人知道她三兩銀子將蘇慕青賣給了打鐵匠老張。

於是她氣勢洶洶上前，一把揪住了蘇慕青的耳朵，火大道：「走！回鎮子上去！！」

蘇慕青被攥了耳朵，王氏是使了勁的揪他耳朵，疼的他面容猙獰，倒吸一口涼氣。

「嫂嫂，疼！快，快鬆手。」

王氏不管不顧，甚至將這兩日從蘇慕瑤身上受的氣全撒在了蘇慕青身上。

非但沒減力道還加重了力道。

蘇慕青感覺耳朵要被王氏扯下來了，他本能的喊人：「娘！！！姐姐，姐姐救我！」

吳氏聽到呼喊，沾了水的手在破舊的衣裳上擦了擦，趕忙進屋。

她看到王氏揪著小兒子耳朵，嚇壞了白著臉道：「你，你住手！」

吳氏挺護著自己的崽子們，撲了過去想將其護下。

王氏在吳氏撲過來時，鬆開了揪著蘇慕青的耳朵，換成攥手臂。

王氏將蘇慕青扯過來，吳氏撲了空，一頭撞在了柱子上。

「啊呦！」

蘇慕青心咯噔一下，看著摔倒的吳氏，用儘力氣掙脫，急急的喊道：「娘！！」

王氏一臉得意囂張的笑著，尖酸刻薄道：「娘喲，你可悠著點兒啊～」

吳氏撞了頭，捂住腦門，疼的掉眼淚。

王氏可沒功夫管吳氏，拽著蘇慕青手臂，慍怒說：「走！在敢給我瞎嚷嚷，我打斷你腿。」

吳氏是拼不過二百斤的死肥婆的，當下能想到就是自家閨女。

她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進裡屋叫醒正在午睡的蘇慕瑤。

「瑤瑤，快醒醒！出大事了，快醒醒！」

「你弟弟被抓走了！」

蘇慕瑤朦朧的睜開眼，她還在做美夢，夢見自己靠著空間成了這個大陸的第一食品女富商。

可現實她待在漏風的茅草屋內。

她受了驚的猛卧起身，仍然處於茫然狀態。

吳氏見蘇慕瑤醒了，再次說道：「西屋的死肥婆要抓你弟弟回鎮子上。」

蘇慕瑤一楞，想到蘇慕青她立即下了床。

她疾步跑出了東屋，瞧見了蘇慕青攥著籬笆的架子不鬆手，王氏很大力的攥著他手臂，扯拉他離開。

蘇慕青瞧見蘇慕瑤，欣喜的說：「姐！快救救我。」

王氏看到了蘇慕瑤那一刻，心咯噔一下。

她知道蘇慕瑤插手了，她多半是不能將蘇慕青送回鎮上打鐵匠家中。

蘇慕瑤立即走了過去，沉著臉道：「嫂嫂要做什麼？還不將手鬆開，阿弟身上有傷。」

王氏很忌憚蘇慕瑤，看到蘇慕瑤就發憷，下意識的鬆開了手。

蘇慕青往蘇慕瑤身後躲，蘇慕瑤快速將蘇慕青護在身後。

「嫂嫂，阿弟難得回來，你著急送回鎮子上想做什麼？」蘇慕瑤微眯眼盯著王氏，沉聲問道。

王氏被蘇慕瑤看的心虛，穩住心神理直氣壯道：「這死小子是偷跑回來的，我當然得抓他回去。這會人不見了，打鐵老張肯定急壞了到處找。」

「難道嫂嫂沒有瞧見阿弟身上的傷嗎？我蘇家把人送去給人當學徒，可不是賣給人家做奴才。這學徒不當也罷！嫂嫂不用費心了。」

王氏一聽這話，立馬跳腳道：「那怎麼行！！不行，他得回鎮子上去。」

蘇慕瑤見王氏著急跳腳的樣子，微眯眼。

王氏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提著聲瞪眼道：「看什麼看？我把阿弟送回鎮子上還有錯？我都是為了這個家。家裡少一張嘴吃飯，少一分壓力。你看看這貨，幹啥啥不行，廢物一個，你還當塊寶。這事你別管了！我會辦妥當的。」

說著王氏就要攥蘇慕瑤身後的蘇慕青，被蘇慕瑤啪的一下打了手背。

「啊！！你……」

「嫂子，我不管你是睜眼瞎還是黑心肝，今個你想從我手裡帶走阿弟，是萬萬不可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王氏火了，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揪住蘇慕瑤的發，火大道：「我看你是人飄了，不知道這家裡誰說的算！你爹不管你你娘不教你，我這做嫂嫂可不能放任你沒大沒小。我打死你個小賤人，叫你狂，叫你傲！！」

蘇賭鬼家又鬧起來了，左鄰右舍又圍了過來看好戲。

蘇慕瑤雖沒王氏那麼壯士，但戰鬥力不賴。

王氏亂扯一通蘇慕瑤的頭髮，蘇慕瑤一通亂踢。

蘇慕青看的心驚，忙阻攔說：「嫂子，阿姐，你們別打了！」

而這時村裡來了兩個人，鎮子里的打鐵師傅領著女兒找上了門。

清泉村的村民給人指路，指著蘇家那兩間屋道：「就那一戶！」

打鐵匠老張謝過了村民，黑著臉扯著一臉不太情願的閨女趕往蘇家。

蘇慕青勸諫無用，反而被兩人給推到了一旁。

他抬眼看去，就瞧見了打鐵匠老張和他閨。

他心咯噔一下，立馬提醒蘇慕瑤道：「姐，張鐵匠帶著他女兒來了。」

這話讓兩人暫時性分開，王氏見打鐵匠老張來領人，快速撣了了衣裳，笑臉相迎。

「張哥怎麼來了？我正預備將人給你送回鎮子上。」

蘇慕瑤扒拉下被王氏扯亂的頭髮，開始打量打鐵匠和他閨女。

打鐵的老張皮膚黝黑，眼底還有濃重的青淤，看樣子是常年熬夜所致。身高有個一七五，體重約有90公斤，是個粗糙的壯漢。

他那女兒瘦瘦小小，半邊臉有胎記，皮膚也隨了打鐵老張。

打鐵匠老張黑著臉，擺著譜，沉聲質問王氏：「他不聲不響逃回來，當真還願意跟我回鎮子上？」

「願意，當然願意。」王氏緊接著說道。

蘇慕瑤聞言立馬出聲道：「我阿弟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打鐵老張看向蘇慕瑤，皺眉道：「你們蘇家到底誰說的算？」

「我，我，我們家一直都是我當家的。」

王氏立馬接話，一副陪笑獻媚的嘴臉。

蘇慕瑤皺了皺眉，沉聲道：「張師傅既然來了，我就表個態，把話說明白了。我阿弟是送你那當學徒了，他有做不好的地方，責罵兩句也是應當的。可你不能將我阿弟往死里打啊！！誰生來還不是個寶呢？我家是不富裕，但也不會眼睜睜的看阿弟被你們這麼糟踐。」

蘇慕瑤說完后，就撤了蘇慕青一個肩頭，讓鞭傷暴露在空氣中。

圍觀的人瞧了，揪心的嘖嘖兩聲。

對著打鐵老張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打鐵老張整個臉都沉了，他呵呵兩聲，嗤笑說：「難道你不知道你嫂子將你的阿弟三兩銀子賣給我了？」

這話落下，蘇慕瑤，蘇慕青，吳氏都不可思議的看向王氏。

王氏被盯的很不舒服，努了努嘴想辯解兩句，可找不到詞。

打鐵匠老張將隨身攜帶的賣身契給拿出來，沉聲道：「看清楚，白紙黑字，蘇慕青已經賣給我們家了，這是賣身契，上頭有你爹印的手印。」

蘇慕青不敢相信，再也不縮在蘇慕瑤身後，他兩步走上前，一目三行震驚嘀咕：「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蘇慕瑤也上前看清楚，字體繁雜，但是賣身契三個字她看懂了。

紙上的三兩銀子，她也是認得的。

她看向王氏，黑著臉道：「都這時候了，嫂嫂不出言解釋一二？」

王氏支支吾吾了會，被蘇慕瑤越盯越心虛。

她居然怕一個丫頭片子。

王氏叉腰，拿出了潑婦氣勢，大聲嗶嗶道：「對！我和爹將這死小子賣給了打鐵匠，以後他就不是我們蘇家的人了！」

蘇慕瑤聞言呵呵兩聲，眼神越發冷凜陰鷙，她嗤了一聲道：「我看最該掃地出門的便是你王氏。」

吳氏因王氏供認不韙的話，傷心的一旁抽泣，口中一個勁的罵著死鬼爹。

蘇慕瑤看向打鐵匠，沉聲道：「我阿弟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既然賣身契在你們手裡，你們出個價，我們買回來。」

打鐵匠張師傅不慌不忙的將賣身契摺疊好藏於袖子內，他道：「想贖回賣身契可以啊！六兩銀子。」

蘇慕瑤微微擰了下眉，她如同一個大家長，雙手負於身後，挺直腰板，沉聲道：「坐地起價？不覺得過分了？」

「贖不起就讓你阿弟跟我們回去！家裡的活計等著他干呢！」

蘇慕青心如死灰，聳拉著頭道：「我跟你們回去！」

蘇慕瑤是不會放任蘇慕青就這麼跟著打鐵匠走的，她一把攥住蘇慕青的手，壓低聲音道：「聰明的就閉嘴別說喪氣話！我說了，我會保你，供你讀書。」

「可我……」

蘇慕瑤沒有等蘇慕青說完，就將他拉回了身後。

她再次看向打鐵匠，沒有笑容的臉忽而有了一絲絲笑容，輕飄飄的說：「不就是六兩銀子嘛～多大點事！管我嫂子要便是了。」

王氏一聽這話，立馬尖銳著嗓子，慍怒道：「死丫頭！我哪兒來的六兩銀子？」

「我說嫂子有嫂子就是有。」

蘇慕瑤非常認真的說，嘴角笑意不減。

王氏惡狠狠的瞪眼，死咬著后槽牙。

她已經看明白了，蘇慕瑤是想她掏六兩贖身銀子。

她就是死也不會給的。

王氏看向打鐵老張，陪笑說：「別聽這丫頭亂說，這丫頭腦子壞掉了！這臭小子您帶回去，賣給你們了，就是打死了我們蘇家也不會說什麼的。」

蘇慕瑤聽了這話，不怒反而笑的更歡，她眉眼彎彎，神情溫和無害。

她往籬笆口走了兩步，招呼看戲的村裡人，笑說：「鄉親們，我這有件趣事，跟你們說道說道。」

王氏面色一變，這死丫頭怎麼不去死！！！

當著大夥的面是想將她的醜事全盤托出嗎？

該死，該死！！！

王氏立馬一步上前，拉住蘇慕瑤，小聲警告道：「你敢亂說話，我要你命。」

「不讓我亂說話可以，交出六兩銀子。」

「你……」

「別忘了是你未經過我娘允許，擅自將我阿弟給賣給打鐵匠當學徒。王氏，你竟幹些傷天害理的事，老天都看不過眼，派我來收拾你。」

兩人嘀嘀咕咕說的很小聲，笑著給彼此放狠話，鄉里鄉親瞧著，不知道兩人關係的還當姑嫂關係很好。

王氏只能打掉牙死命的往肚子咽，遇到蘇慕瑤這死丫頭，也是晦氣。

她笑著道：「啊呦，我的好妹妹，我給！我給還不成嘛～」

蘇慕瑤見王氏妥協，笑著道：「嫂嫂破費了！嫂嫂的大恩，我和慕青必會湧泉相報。」

王氏懶得搭理蘇慕瑤，她立即轉身進了西屋。

蘇慕瑤笑著對打鐵張師傅道：「這六兩銀子我們給！」

打鐵匠老張聽后蹙眉，他此次來一是為了帶回蘇慕青，二是為了自家閨女。

當初花三兩銀子買下蘇慕青，為的就是給自家閨女找個相公。

他閨女生來臉上就有半邊胎記，奇醜無比，無人敢娶。

他年事已高，閨女無人可嫁成了心病。

看上蘇慕青一來這孩子白凈俊俏，二來這孩子靦腆老實。

他用三兩銀子買下蘇慕青，無非是不想日後蘇慕青再跟蘇家有瓜葛。

可就在五日前，他閨女身子不爽，請來大夫一瞧，懷有身孕。

他家中除了他之外，就蘇慕青這一個男的，孩子肯定是蘇慕青的。

本來就是買來給閨女做相公的，有這一進展他是高興的。

高興之餘便找蘇慕青前來詢問，結果三兩句話后蘇慕青不認。

這才動了氣，拿了鞭子打了人。

雖然平日里蘇慕青碰壞他的活計，他也照打不誤，可沒這次那麼狠。

想到這，打鐵匠老張沉聲道：「我這還有一樁事，較為私密。希望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談談。」

蘇慕瑤聞言，與打鐵老張對視，須臾之後道：「進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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