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活下去的理由（大結局）
我們幾個臉色頓時就變了，譚曜坤向後退去，「這霧氣中有東西！！快！快跑！！」
此時譚家僅剩的四個夥計也顧不上我們了，連同光頭一起轉身就跑。我們也不敢猶豫，撒開腿跟著一起狂奔。
後面的霧氣蔓延的很快，其中似乎還夾雜著奇怪的響動，就好像是大風嗚咽的聲音。
突然我耳聽撲通一聲，一個譚傢伙計摔倒在地。旁邊的一個人就想去扶他。但就是這樣一耽擱，後面的霧氣席捲而來，將二人吞沒。我們一邊跑一邊轉頭去看，這兩個人卻再也沒從霧氣中出來。
「我靠！！」光頭大喊了幾聲他們的名字，根本無人回應！光頭暴跳如雷，無處撒氣，竟然把槍對準了譚曜坤，「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是不是你害我的人！！」
譚曜坤一邊跑一邊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瘋了！！！我這不也在逃命嗎！！」
我趁人不備跑動中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緊緊的攥在手裡，防止光頭狗急跳牆！
跑著跑著，我忽然間覺得不太對勁，周圍的腳步聲似乎比剛才多了一些，我趕緊舉起手電筒向旁邊照過去，可還沒等我轉過頭來，我的身後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沒等我反應過來，就一把把我拉到一邊，捂住我的嘴，我拚命的想要掙扎，這時他在我耳邊輕聲的說道，「別動，是我，田老四！」
我一聽聲音確實就是田老四，於是這才停止了掙扎。與此同時，其他人也被袁家的夥計攔住。光頭察覺到了不對勁，轉過頭來，卻發現幾個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
其中一個譚傢伙計想要反抗，剛想開槍，就被袁家的夥計一槍打倒在地，而剩下的那名譚傢伙計趕緊把槍放在了地上。
光頭一看是田老四，頓時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田老四，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袁家的人不要欺人太甚！」
田老四冷笑一聲，「我欺人太甚？我告訴你們，我這是救你。我知道這條路線是誰告訴你的，而我還告訴你，你們的路線走下去，你們一個都活不了！」
「你胡說！！」光頭吼道，「你想騙我？」
田老四搖了搖頭，「你們只是被他利用，就想二十年前利用你們譚家一樣！」
「什麼！」譚曜坤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衝到田老四的跟前，「你說什麼？二十年前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害了我們譚家？」
田老四看了看我們身後越來越近的霧氣，「好了，沒時間說了，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現在想活命的就跟上！」說完就向前跑去。
我們立刻跟在後面，而光頭猶豫了一下，也帶著人跟了上來。
我們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單桓古國地下王城的門口，巨大的城門仍舊帶給人無比的震撼，尤其是上面一張張的人皮，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我們並沒有靠近石門，而是來到了石門一側的城牆邊。此時一道繩索已經從上面垂了下來。
我抓住繩索向上爬去，當我快要爬到頂端的時候，一隻手從裡面伸了出來，一把將我拉了上去。
我站住身形，定睛一看不由的驚叫起來，「二叔！！！」
二叔見到我也很高興，笑著拍了拍我，「大侄子，你怎麼樣？」
我苦笑了一下，「二叔，別提了，我......」我的話還沒說完一下子就哽咽了，「二叔，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二叔看著我，眼圈瞬間就紅了，「傻小子，別胡說，有你二叔在還能讓你出事？！」
「可是......」我還想說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說起，「二叔，你真的能救我？」
「當然！」二叔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肩膀，「要是救不了你，你二叔這些年不就白忙乎了嗎！」
二叔這麼說，我的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二叔轉過身子，打量了一下跟我來的元宵，孔雪還有眼鏡，「感謝各位陪著卓然來到這裡，卓然能認識你們這些人，是他的福分！」
元宵擺了擺手，「二叔，您別這麼說。換做是我出事，卓然一定也會陪我來。」
二叔笑著點了點頭，「下面的路就需要卓然自己走了，我和安爺會陪著他，你們就在這裡等候吧。」
孔雪一聽就有些著急，「二叔，我們已經到了這裡，你就讓我陪著卓然吧。」
「是啊！」元宵也是連連點頭，「二叔，要是有什麼危險我們還能幫忙呢！」
二叔搖了搖頭，「我沒有別的意思，這下面比較特殊。一旦被波及，恐怕也會變成卓然的樣子，你們都還年輕，所以，這些就交給我們兩個老傢伙來就好了。尤其是你，」說著，二叔轉頭笑著看向了孔雪，「丫頭，如果卓然痊癒了，你們難道不想更長久的在一起嗎？」
孔雪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譚曜坤看著二叔欲言又止，二叔看向他，「你還是這麼執著，如果當年的仇你報不了呢？」
譚曜坤咬了咬牙，「那我死不瞑目！」二叔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雖然此時我的心情極為的緊張，但我還是故作輕鬆的對他們說道，「好了，你們就在這裡靜候我的佳音吧。」說完，我走到了孔雪的旁邊，可還沒等開口，孔雪一把就抱住了我，「不管怎樣，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放心吧！」
「哥們兒，早點回來，回去我請你喝酒！還帶你去喝豆汁！」元宵一邊說著，一邊向我伸出手來。
我用力的握住了元宵的手。
之後，我又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跟著二叔以及袁安朝著城牆下面走去。
我們沿著石階向下，當我們走出來的時候，眼前赫然就是拿巨大無比的九幽懸崖。
站在它的跟前，除了身後的城牆石壁，眼前所見之處皆是黑暗。在這裡手電筒光毫無用處，光線照入其中，很快就會被吞噬。
尼采有句話，「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我們不去剖析它深層的含義，單單這句話，放在這裡極為的合適，我站在九幽懸崖的邊上，發現自己只要稍稍盯著它看一會兒，就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我急忙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這個。
在懸崖的石壁上修著很多石階，石階一直向下延伸，一直沒入無盡的黑暗中。
袁安看了看我，「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於是我們三個踩在石階上，朝著九幽懸崖的深處走去。我們三個誰也沒說話，就這樣不停的朝下面走著。
漸漸的我覺得自己，已經融入了一個黑色的空間。我腳下的路沒有盡頭，周圍什麼也沒有，除了黑暗，只有黑暗。
接著，我就開始感到一陣陣的窒息，那黑色好像實體化了一般，它變成了濃稠的液體湧入我的體內，我口鼻都被堵住，我無法呼吸。
這種感覺讓我驚慌失措，不由開口叫道：「救命！」
二叔趕緊在後面拍了我一下，「大侄子！」
我頓時才清醒過來，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剛才是怎麼回事，我的那種感覺......」
袁安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你要低頭看看腳下，不要去注視周圍，其實這裡有黑暗也有光。」
「光？」我舉了舉手電筒，「手電筒光？」
「不，」袁安搖了搖頭繼續朝前走去。
我們不知道又往前走了過久，石階終於走到了盡頭，這個時候，我驚訝的發現自己不藉助手電筒的光，也能看清楚前方的事物，難道這就是剛才袁安所說的有光？
我稍一走神，忽然發現了一個情況，我似乎聽到我們背後有動靜。
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二叔，二叔卻說，「沒事，不用管他，繼續往前。」
我沒有多問。我發現石階的盡頭是一處凸出的平台，平台上站著兩個人。我一眼就看出來其中一個人是文墨，而他對面的人一襲長袍半遮著臉，正是那失蹤多日的文瑞鴻。
聽到我們走來，文瑞鴻轉頭看了看我們，隨即笑了笑，「果然，該來的都來了！」
二叔對他說道，「摘下你的面具吧，這個時候了，有什麼意思？」
「哈哈，」文瑞鴻笑了起來，「也對。」說著，他伸手扯下自己的長袍，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這兩個人不愧為叔侄，文瑞鴻和文墨的長相頗有幾分相似，我想將來文墨老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文瑞鴻看了看我二叔，「東西帶來了嗎？」
二叔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你的呢？」
文瑞鴻拿出一個木匣，打開之後裡面流光閃爍。可還沒等我看清，文瑞鴻重新蓋上了蓋子，他突然輕哼了一聲，「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說完，他轉頭看向我們身後的黑暗中，我也好奇的回頭查看，就看到一個人影慢慢的出現，是譚曜坤！原來他一直跟在我們的身後，剛剛我聽到的聲音就是他。二叔他們應該早就知道！
譚曜坤冷冷的看著文瑞鴻，「這東西為什麼會在你的手裡！！這原本是我父親的！」
文瑞鴻冷笑一聲，「沒有我，他怎麼會得到？！現在只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是你殺了我父親！！」譚曜坤怒吼道。
文瑞鴻平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譚曜坤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我現在就要為我父親報仇！」
「冷靜！」二叔急忙上前攔住譚曜坤，「你現在還不能殺他！」
「為什麼！！」譚曜坤瘋了一樣，「我找了他二十年！！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為了有一天要殺了他！！！」一旦一個人的仇恨被點燃，將會瞬間爆炸，無法遏制。
文瑞鴻似乎並不在意，伸手重新掏出木匣，「為了這個，就算你們都死了，也在所不惜！」話音未落，我突然見到文瑞鴻手上寒光一閃。我急忙大喊一聲，「小心！」
而就在這時，空中有一道寒光閃過，我還沒看得及看清，與此同時，槍聲響了。
剎那間，我的眼前一片混亂。我急忙朝著二叔的方向衝過去，可我剛跑兩步，突然感到肩頭一疼，我低頭一看一把鋼針釘在這裡。
我暗罵一聲！就急忙去尋找文瑞鴻，可文墨衝到了我的跟前，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把一個東西塞到了我的手上。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剛才文瑞鴻手裡的木匣，「老大，這是......」
可我話沒說完，文墨抓起我的衣服，用力一甩就直接將我拋下了平台。我一下就懵了，我萬萬沒想到把我扔進無底深淵的人竟然會是文墨。
眼看我離平台越來越遠，緊接著又是兩聲槍響，其他的聲音我就聽不到了，此時我已經墜入了黑暗之中。
我的心裡不停的在揣測，摔死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又或者是掉入地下暗河中淹死，還有沒有可能，我直接掉進地下岩漿灰飛煙滅了。只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殺死我的為什麼會是文墨？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來，可片刻之後，我竟然感受了光的存在。我急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止了。
我低下頭，就發現那光亮就來自於下方。我看大那裡有一棵大樹，光就是那棵樹上散發出來的。
我的心裡突然間湧起一股慾望，想要接近那裡。可是我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我用力的划動胳膊，但是無濟於事，反而牽扯到肩頭的傷口發出陣陣劇痛。
我看了看肩頭插著的鋼針，伸手握住用力的拔了出來。鋼針一離開我的身體，鮮血一下子就飛濺了出來。
說來也怪，鮮血慢慢的往下飄落，我也隨之飄落，直到來到了那棵大樹的旁邊。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無法相信在這樣一個地方會有一棵樹。
樹上結著一些果實，當我仔細看過去的時候，赫然發現那竟然是烏茲那木。我這才赫然明白，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神樹烏茲那木神樹！一棵活著的烏茲那木古樹！我頓時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神樹旁邊是一汪清泉，淺水清澈見底，我低頭看下去，奇怪的是完全照不出我的影子。
我環顧四周，就發現在樹的後面，還有一口石棺，石棺古樸沉靜，沒有任何的雕飾，它給了我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上面有一些天然的紋理，看上起像是九條龍環繞其上。只是上面缺少了一部分。
我盯著石棺發獃，覺得它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它的樣子像極了祁連山深處的那口九龍天棺！
我本想上前一探究竟，忽然間發現在石棺和神樹之間有一個人。
我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樣的人地方除了我還有第二個人，我小心的看過去，就發現那好像是一個孩子，正躺在地上。
孩子？怎麼會有一個孩子，我慢慢的走到那個孩子的身邊，可當我看到孩子那張臉的時候，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我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那分明就是我的臉，那個孩子分明就是我自己！！
我顫抖著手去探孩子的鼻息，卻發現他早已死去。
我在地上坐了好久，隨後我想起了文墨交給我的東西，於是慢慢的伸手掏了出來。木匣中放著一塊透明的琥珀，讓我震驚的是琥珀中有東西在流動。我以為是水，但是我仔細看過去，就發現，在其中看上去有兩隻蟲子在來回舞動。但我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才終於看明白。其實這琥珀中只有一隻蟲子。
琥珀中沒有空氣，飛蟲瞬間就死亡了，但是在它死的瞬間，立刻有一隻新的飛蟲憑空被複制出來，複製出來的飛蟲馬上也會死亡，但是隨後又有一隻新的飛蟲出現，周而復始，無窮無盡。
這應該就是老喇嘛所說的那件神奇的寶物，也就是那股力量的具象化。
看到這一幕，我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道霹靂，我感覺自己的全身一下子變得冰涼，我現在明白了，徹底明白了。我終於清楚自己是誰了，卓然就是卓成陽，而卓成陽六歲的時候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就在這裡，而我僅僅是卓然，一個複製品！
我的腦子瞬間混亂了，我獃獃的依靠著烏茲那木神樹坐下，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
我不停的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到底算是人還是妖怪！我和那些沒有臉的怪物，有什麼區別？我滿懷希望的來到這裡，想要找到活下去的辦法，但是當我弄清楚了真相卻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或者我本身的存在，就是缺乏理由的。
我忽然覺得這裡好美，我明白我為什麼會迫切的來到這裡，因為我原本就屬於這裡！
我就這樣坐著，心裡是空的，我不知道這算是心如止水還是心如死灰。
我抬頭看向周圍，卻發現深遠無盡的黑暗中，似乎還有一個光點，只是它離我太遠了，我根本看不清楚，看它的輪廓好像一所宮殿。我想我的神智大概有些不清醒了......
突然間，一個東西從上面掉了下來，我詫異的起身一看，原來是二叔的布袋。我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塊石頭，我想了一下，就拿著它轉身回到了石棺的旁邊，我把它裝在石棺缺失的部分，果然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而就在我將石棺補全之後，烏茲那木神樹上的光，蔓延而出。
與此同時，我手中的琥珀突然消散，一隻金色的飛蟲從裡面飛出落在石棺上，石棺上面的紋理頓時清晰了起來。
我忽然間想起了老喇嘛對我說的話，「破而後立，死而後生。」
烏茲那木神樹就是生的力量，而石棺則是死亡的開始。按照老喇嘛的說法，在它們的背後還有更大更加神秘的力量支撐它們的存在，而我又該怎麼做呢？
我看了看手裡的布袋，想到了二叔，想到了爸媽，想到了元宵，想到了孔雪，想到了文墨，想到了......我想我找到答案。
我大概石棺的蓋子，躺了進去。一股白光將我籠罩，我突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旁觀者，之前所有的經歷開始在我的眼前閃回。最終，一張六歲的稚氣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猛然驚醒過來，此時白光已經消失，我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
我遲疑了一會兒，慢慢的爬出了棺材，卻發現不知道為什麼石棺大了好多，不僅僅如此外面的烏茲那木神樹也消失不見了，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一下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神樹去哪了？
我摸了摸腰間，萬幸手電筒還在，我打開手電筒環顧四周，忽然周圍的一切都變了，這裡根本不是我剛才所在的地方。我走到四周查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石台上，旁邊是巨大的九龍天棺，一條發光的冥河從石台的下方流過。
我全身立刻打了一個機靈，不由的輕聲叫到，「這，這是祁連山！！！我TM怎麼到這了！！」
正說著，一個巨大的東西從平台下方探了出來，兩隻血紅的眼睛就這樣凌空瞪著我。
巨蛇！！！我慘叫一聲，轉身就跑。
好在之前來過還有些印象，我沿著裂縫直接跑回石壁上的棧道，我聽到身後傳來巨響，連山體都震動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巨蛇已經追了過來。我瘋了一樣順著棧道往前跑。突然間，前方傳來一聲爆炸，幾個手電筒光出現在了那裡。
我用手遮住眼睛向前看去，一個人快步衝到了我的跟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元宵，在他的身後就是眼鏡。
元宵一把拉住我，「快走！！前面就是出口！！」
「你們怎麼來了？」我奇怪的問道。
「老大讓我們趕來接你，好在不算晚！」說著，元宵對著我的身後連開幾槍。
我們幾個轉身就朝出口跑去，眼見那裡透出來明亮的陽光，我大叫一聲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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