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變

第三十章 天變

「太傅啊,寡人登基已經多久了?」通明殿中燈火明亮,從殿里看去,根本看不出這已經過了三更有餘。

「陛下,您忘了,過了這個春季就已經是整整二十一年了。」

當朝太傅圭元龍麒似乎已經是從被刺殺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不過也是,對於這當今法家魁首來說,落玉兒的行刺也許只不過是一個難登大雅的玩笑罷了。

帝皇星低頭凝筆不動,過了半天才嘆道:「是啊,二十一年了,朕還依稀記得當年就是太傅你擁護寡人登基的。」圭元龍麒低頭不語,行為舉止無不符合聖朝規矩。

「還記得當年的義王府么?」圭元龍麒心中微微一驚,對帝皇星的問話略感驚訝,二十一年的相伴,他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準確摸清楚這位當朝天子的心中思想。

「當然,聖朝義王府,尊崇信奉元陽上帝,以其為唯一崇拜主神的王侯之府。」

「表面上以儒門為宗,實際上卻是幽冥世界,亡者國度元陽上帝之部屬,因三百年前幽冥世界入侵神州大地,亡者國度名將空山骨名率領「亡者死騎」戰敗而滯留於神州大地的殘部,后被聖朝接納分封為「義王府」,享王爵銜。」

對於圭元龍麒來說,這一切彷彿就像發生在自己眼前一般,仍是這樣記憶深刻。

「好,說得好,難得愛卿還可以記得這樣清楚。」帝皇星擱下手中的毛筆輕輕鼓掌,卻又話鋒一轉:「既如此,你也應該明白,我聖朝雖說是神州天國,坐擁玄縣九州中心。但是,與諸大位面的仙魔存在相比,家底還是不夠厚啊。」

「是的,陛下。」圭元龍麒接著帝皇星的話茬繼續說了下去:「要說我們聖朝建朝時間也頗為不短了,這兩百四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也都是微臣一點一點看著走過來的,其中苦楚當真一言難盡。」

「唉。」帝皇星提筆,在上好的宣紙上沉吟良久終於是大大的畫了一個叉,再也寫不下去才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太平日子過得久了呢,人嗎,都是善忘的。兩百多年前的血腥紛亂時代也實在是過去太久了,看來這天下又是有人不想安分了。神州動蕩天下秩序是該到了重整的時候,這樣很好,很好......」

山雨飄搖風滿樓,該來的始終會來,是福是禍總也是要正面應對的。

寒風吹徹,想不到在這旱災未平,初春的天氣里,上京城中卻竟會遭逢如此傾盆大雨。「蓬」地一聲脆響,通明殿大門已經是被暴風粗暴的撞擊開來。

惡風囂張,捲起桌上帝皇星還未批完的奏章,在空中化出一道彎弧凄慘的擲在了地上。圭元龍麒沉默下來,想要去拾撿地上的字畫,卻又生怕打擾到閉目養神中的當今聖上。

「太傅,這已經是四更天了吧?」帝皇星的眼睛半開半闔,似睡非睡的問道。

「啊,是的,剛過四更。」圭元龍麒從地上快速撿起被雨水打濕的宣紙,一個凶戾血腥的「殺」字猛地綻了開來。

「快,快,緊急軍情。」一乘八人大轎快速的前行於皇宮過道大街之上,這是忠義侯的人馬,誰說天子好當?即使就在這四更天的深夜,還是有部分機要的臣子依舊有權直闖通明殿面見聖駕。

「咳咳。」坐在寬敞的轎子之內,忠義侯用手撫胸,不停地咳嗽已經是吐了好幾口發黑的血塊出來,顯然是受了不輕的內傷。究竟是什麼人,可以令這當朝權臣身負重傷,而且還要甘冒深夜驚駕的死罪直闖大內?

再次咳出一口濃濃的黑血,忠義侯自知傷勢難耐,不由出聲讓手下的人馬加緊了步伐。

冷風襲來,吹過堂殿,當今聖上正端坐龍庭批閱奏章:「查豐都縣府衙走水,縣令賈道儒、縣丞吹雪探花、縣尉陰陽判為搶救公文壯烈殉職。臣典機處一等點星使特此通報,龍瞿學宮門生赤心報國,忠誠可憫,伏惟陛下念及微功,早做封賜,則聖朝幸甚,我神州幸甚......」

「火是一個好東西呀。他可以把你不想自己看到,也不想被別人看到的齷齪燒的乾乾淨淨。」帝皇星微微嘆氣:「因公殉職,賈道儒死的光榮啊!江南貪墨案還未真相大白,一切真相就都隨著一場大火去了。現在龍瞿學宮向寡人要欽表,太傅你說朕是該怒還是該樂呢?」

「報!」還未等帝皇星拿捏出一個合適的主意來,已經有守宮大將飛奔而入:「忠義侯帶傷覲見,有緊急軍情上奏。」

「哦,忠義侯他受傷了嗎?」帝皇星從龍椅上驚起,聖朝內外全部算上,忠義侯總也是可以排進前十名的頂尖高手了,最為關鍵的是,也是帝皇星這些年來所培養的少數心腹中較為能幹的一個。

龍攆停落,這是當今聖上的恩賜,蛟龍拉攆環視天下也只有他忠義侯一人才有這等厚恩。當值的侍衛早已一擁而上,把忠義侯的龍攆團團圍住,刀口向外,唯恐有什麼人膽敢行刺。

「快宣侯爺進來,不要讓雨把他給淋著了。」不等忠義侯下轎,早已是有忠心的護衛上前要去扶他。

忠義侯頂盔帶甲,雖是重傷在身,卻是一眼狠狠瞪了過去:「你給我退下,我自個兒能走!」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劇烈乾咳,直欲吐血。「唉,侯爺身體要緊。」忠義侯剛剛踏地,帝皇星已經是疾步迎了上去親自攙扶住了他。

「咳,微臣參見聖上。」忠義侯不顧身上傷痛,執意要大禮覲見。

「免禮免禮,都是自家人,何必多此大禮。」帝皇星阻止了忠義侯繼續行禮,趕忙將他迎進了通明殿中,賜座於他。「陛下,大漠邊關義王府有所異動,臣率領駐守監察的炫甲鐵衛與之發生衝突,激戰一晝夜方才帶傷逃出!」忠義侯一個踉蹌,拉住帝皇星的衣袖拜服道:

「義王府聚集千萬魔眾,又有修行高手近百,更重要的是據探子回稟義王府已經從無盡虛空中喚醒了當年入侵神州的魔神摩訶迦,我天朝危矣!」

「哦,義王府摩訶迦陵,是他?」帝皇星身形一頓,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情來。

就在此時,只聽天空一聲雷鳴,震驚寰宇。不知從何處一柱紫華魔氣直衝雲霄之上,天際竟被染成一片紫黑,萬里大地,猶如紫氣東來籠罩四圍,直教人伸手也不見五指。

這異象,自然是驚動大內,帝皇星已經帶著忠義侯、圭元龍麒站在大殿之外挑目遠望,不知不覺中,竟連上京風雨也是暫且歇息了下來。

「阿彌陀佛,陰陽反覆,震雷正東。」正在帝皇星心中驚疑之時,宮門處一聲響亮佛號傳來,幾個守衛大內的禁衛都不敢阻攔,避過身子放那權傾一時,炙手可熱的和尚走進了通明殿來。

「大師。」就此刻,在整個上京城裡,可以讓當今聖上也不得不道一聲大師的,除了傳道玄縣神州的佛門高僧覺世度人,還有誰可以在這深夜之內隨意出入皇宮禁城?

天啟曆元年,佛門宗派釋源聖軒傳道玄縣神州,覺世度人初入神州大地,便與聖朝統治階層發生了密切關係。體會到了獲得皇帝好感與支持的重要性,更是索性便將上層路線作為傳教的方針,盡心為新皇效力,竭力討帝皇星的歡心,極力宣揚帝王功德並進貢各種奇巧珍玩。

覺世度人看到忠義侯疑惑的神情,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又開口念道:「十王禍亂,空亡卦,此之謂缺望之象。」

紫氣東來,煞星血色乍現,遮掩帝星光彩。這漫天的寰宇,在旁人的眼中,只不過是稀奇點的古怪天象罷了,不過在覺世度人的眼中,卻是彰顯著未來的殺戮,神州的動蕩。

忠義侯臉帶不渝,看向覺世度人,只見他身材挺拔,胖瘦適宜,一身明黃色的袈裟是帝皇星欽賜,秀氣逼人的臉龐上是一對深深的眸子,映射著天際的紫氣煞光。

「你的意思是有人會作亂不成?」厲聲喝止覺世度人的揭言,圭元龍麒向前踏上一步:「你是在咒我聖朝氣運已盡么?」

「太傅言重了。」忠義侯擋在覺世度人身前,正色道:「大師乃是我聖朝第一高手,他的預知之法無人能及,只怕是真的在時間的長河中看到了什麼也說不定。」

頓了一頓,忠義侯又低聲補充道:「更何況,聖上是百世難遇的明君,必有作為,又豈是區區小劫便可以難住的?只要我聖朝上下一心,內外協力,便是漫天神魔齊至也可高枕無憂!」

帝皇星心中有些發寒,雙眉緊皺,問道:「大師究竟看到了什麼,可否仔細一說?」

「九絕斷皇,千秋鼎盛。十王禍亂,天月換顏。」覺世度人雙手合十,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道:「我看不清,也看不到,這一段的未來充滿了變數,唯一可以看見的就是在此大劫之中,只有千秋王府可以平定禍亂,幫助聖上創造出一個鼎盛皇朝來。」

在他的心中還有兩句話未曾說出來:「這一大劫,渡得過,千秋鼎盛;渡不過,天月換顏!」

「怎會如此?」面對忠義侯的追問,覺世度人卻是默不作聲,手中的念珠飛速輪轉,內心也是一片翻騰不休:「並不是每一段未來,都有一個命數;也不是每一個命數,都是不可更改的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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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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