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這該死的緣分
他們已經儘可能說的仔細,顏芷溪也聽得認真,但還是那句話,沒有經過仔細檢查,她不敢胡亂應承什麼。
尹有為和沈大夫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他們互相看了看,只好將目光落在病床上的男子上。
「左校尉,我們的診斷想來您也是聽到了的。」
男人垂頭,神色黯然。
若非不是親耳聽到,他又怎會這般黯然神傷。
身為一個兵,若是沒有了腿……
他很難想象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怎樣。
他剛剛甚至在想,若是要如同一個廢人那般活著,不如直接了結了自己。
只,一想到家人,就沒能下得去手。
他會活下去,可若是這般沒有希望的活著,他又能堅持多久。
尹有為嘆了口氣,解釋道,「這位是顏姑娘,雖然年紀小了些,但她醫術了得,方才我和沈大夫也考驗過,她會的,是我跟老沈也不會的,您不妨,讓她給你看看?」
不等男子回答,尹有為再次開口,「你該比我們更清楚你這腿有多重要,但凡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該放棄不是嗎?」
這話顯然打動了男子,他猛地抬頭朝尹有為看去,聲音啞然,帶著輕顫,「還,還有希望嗎?」
尹有為沒有說話,只握住了他的手,重重的晃了晃。
做決定是艱難的。
做了決定之後,要檢查也是艱難的。
左秦看著眼前這位臉上已經戴上奇怪面罩的姑娘,臉紅到脖子根。
他,他居然真的要讓一個姑娘來給自己檢查大腿。
這,這種事若是傳出去。
不等想明白,開口就是一句,「姑娘今日為在下如此犧牲,若姑娘不嫌棄,定娶姑娘為妻。」
顏芷溪正在戴口罩的手顫了顫。
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個臉紅脖子粗的男人。
垂頭去檢查待會兒需要用到的工具。
這是她自己的醫藥箱,方才小四去住處那邊拿來的。
一同來的,還有楚流蒼。
想到那個男人方才得知她要做什麼后看她的那個眼神。
顏芷溪就有一種妻子與人私會被丈夫抓包了的窘迫感。
還沒平復下來呢,這個又說要娶她。
嘖,難不成她最近走桃花運了不成。
借著檢查工具的時間,顏芷溪將所有情緒都拋開。
再抬頭,已經是那個鐵面無私的顏大夫。
她緊繃著一張小臉,神情嚴肅。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公子不必如此。」
「不一樣的。」
左秦有些急了。
他的病跟一般人不一樣。
大腿啊這可是,這般私密的地方,就連自己看著也會害羞,更何況是個外人。
顏芷溪依舊是那副嚴肅的樣子。
「我看過的病人很多,說實話,公子這種情況在我看來不算什麼,若是每一個都如你這般要對我負責要娶我為妻,我嫁得過來嗎?」
左秦:……
似乎很有道理,卻又覺得哪裡不對。
顏芷溪淡淡瞥了他一眼,見他終於不再說話,這才將袖子卷了起來,伸過去就開始掀男人的被子。
這個舉動著實嚇到了左秦。
張口就是一陣叫嚷。
引得外邊的人不斷朝這邊張望。
自然是看不到什麼的。
顏芷溪要檢查,當然就不會只靠切脈問診。
既要看到裡邊的情況,不照個片怎麼能行。
如此,自然要斷絕被人偷窺的可能,也以不能被打擾為由將眾人拒之門外。
這會兒,顏芷溪也趁著左秦驚慌失措注意力被分散時快速啟動空間。
等手再次收回來的時候,結果已經在面前浮現。
骨頭明顯錯位了。
不過不嚴重,是那種利用特殊手法就能將之複位的。
在她那個時代,這就是一個很小的小問題。
她現在要思考的,就是怎樣對其進行複位。
經過剛才那一茬,眼前這人大概是不會允許自己再近身了的。
將辦法交給別的大夫,這自然也不可行。
之所以要用這種保守的方式,除了那手法特殊之外,自然還因為只有大夫親自上手,才能更清楚骨頭的情況,也能儘快且儘可能完美的幫病人將骨頭復原。
顏芷溪歪著腦袋在看資料。
想著怎樣實施,也想看得更仔細一些,以防待會兒動手的時候能準確無誤。
這個動作在左秦眼中,那就是沉思。
連帶著他驚詫的神色也被帶動,漸漸就冷靜下來了。
忍不住又盯著顏芷溪看了看。
這姑娘帶著的東西遮住了大半張臉。
微微仰頭看著前面不發一語的模樣似乎帶著這個年紀沒有的深沉,那雙微微眯著的眼睛十分清明。
半點也沒有看到不該看的地方會出現的羞怯。
她果然,半點沒有別的心思嗎?
反正左秦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子。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好幾次才將心中那點尷尬全部壓下。
抿了抿唇,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便徹底豁出去吧。
總要知道是個什麼結果不是。
這般想著,他終是開了口,「顏大夫。」
顏芷溪掃了他一眼,沒說話,又仔細將錯位的地方和檢測報告仔細看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方才將視線落到左秦身上。
「是哪裡不舒服?」
語氣溫軟,好像和之前沒什麼不同。
左秦那股將將壓下去的尷尬又不自覺冒了出來,狼狽的不敢在與之對視。
倉惶的避開視線,說了一句「沒有,」又啞著聲音詢問,「在,在下的腿可還有復原的希望?」
顏芷溪點頭。
沒有吊著左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能治。」
左秦原本神遊的思緒瞬間回籠,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人,似乎不太敢相信。
顏芷溪笑了笑,語氣越發溫柔。
「放心吧,真的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可以。」
見眼前的人依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顏芷溪轉移了話題,「之前就覺得你有些眼熟,聽了你的名字倒是有些猜測。」
左秦的思緒果真被轉移了一些,「姑娘以前見過在下?」
顏芷溪搖頭,老老實實的,「你我自然是沒有見過的,不過我認識左衛。」
左秦神色肉眼可見放鬆些許,「左衛是我弟弟。」
顏芷溪覺得挺巧的。
軍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三萬多人,要遇到個熟人也實屬不易,沒想到這麼巧的,她就遇到了。
她笑得眉眼彎彎,「還真是有緣。」
這個笑很迷人,左秦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就打起了鼓,咚咚咚的根本就停不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