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
四月頭上賜婚,七月底就要大婚???
這,也未免太過倉促了吧!而且,說好的長幼有序呢?正史野史看過不少,還閱宮斗片無數。舒舒深深覺得,皇家首要看中的當是規矩二字。再沒有越過四阿哥,先操辦五阿哥大婚的道理。
而且,她要是記得沒錯,雍正五年七月二十八,是乾小四迎娶他元后沙濟富察氏的日子?
所以……
「是呢。」舒舒長嫂那拉氏笑:「妹妹有所不知,今年下半年啊,只有兩個上上大吉的好日子。一為七月二十八,另一個就是皇上的萬壽節當日了。」
「那日,肯定是朝野皆慶萬壽,決計占不得的。你們啊,要麼跟四阿哥同日,要麼轉到下年。可……」
她身邊的妯娌李佳氏笑著接話:「可五阿哥急切,只說自己差了三兩個月便得當一輩子弟弟,說什麼啊,也不能讓自己兒子受這樣的委屈。於是親自求到了皇上面前,硬是將大婚之期定在了與四阿哥同日。」
其荒唐隨性,可見一斑。
然而,聖旨已下,前頭那般波折都不見有任何更改。小姑子啊,是當定了這皇家兒媳。李佳氏當然得撿著好聽的說,免得她心中起了芥蒂,越發排斥這樁婚事啊!
小姑子木訥不知道變通,五阿哥又是全大清有數的荒唐無狀。
她們妯娌早就沒指望這樁賜婚能給府上帶來什麼實際好處了,只盼著因而得咎,跟這受個池魚之殃。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佳氏到了嘴邊的話生生拐彎:「當然明眼人都知道,這啊,就是一個託詞。事實上定是對妹妹滿意,等著盼著,要把妹妹早日娶回家呢。」
「就是,就是!」那拉氏撫掌而笑:「妹妹長得俏,性子也好,最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有此佳麗,五阿哥又怎麼會不急?」
妯娌兩個一唱一和,說說笑笑間,就把著意打聽來的裕嬪母子性情愛好等,一一說了個清楚明白。
期間不少溢美之詞。
就存了讓舒舒多些了解,少些排斥的心思。
然而千人千面,每個人都對事物有著不同的理解認知。府上大爺阿克敦就皺眉:「我知道夫人跟弟妹是為了妹妹好,怕她對婚事有所抵觸。但……」
「這報喜不報憂的方式,可是略有不妥。」
容易盼頭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他弟,也就是舒舒二哥也點頭,瓮聲瓮氣地說:「大哥說得有理!比起心裡有念想,盼著把日子過好。我也覺得,先讓妹妹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兒更重要。」
什麼不好生讀書,還戲弄老師。氣得一眾老翰林們往御前哭啼啼告狀,紛紛請辭。
從他開蒙至今,換掉的老師不知凡幾,簡直比四阿哥寫的詩還多。
總之在這哥倆的嘴裡,弘晝就是一文不成武不就,傲慢囂張還貪戀酒色。便有命生在皇家,也是靠皇上指婚才不至於光棍的貨。曾不止一次聽說,他找福晉的標準就仨:長得美、嫁妝多、性子好!
為何?
因為食色性也,是聖人都戒不掉的癮。嫁妝多麼,則對應裕嬪娘娘家世普通、聖寵平平。他一個光頭阿哥,用度上也不十分寬綽。性子好啊,才不會對他指手畫腳!
在這販夫走卒都努力養家糊口,成為家中頂樑柱的大環境下。他堂堂皇子公開惦記上那口軟飯……
嘖,可不就讓天下人側目,深以為荒唐?
舒舒雙眼晶亮:「天呢,是么?居然還能這樣啊!嘖嘖,這傢伙原來打小就這麼頑劣,難怪……」
日後標榜青史,荒唐之名流傳數百年。
被全家人目光聚焦,差點走嘴的舒舒訕笑:「難怪如今朝野間都說他荒唐,是個不堪大用的。不過不要緊,咱們瞧著上不得檯面的,裕嬪娘娘卻寶貝著。」
「必然殫精竭慮,挖空了心思給兒子換個福晉呢!」
舒舒忍不住給她加油,盼著她再戰告捷。
鈕祜祿氏搖頭,讓丈夫與兒子、兒媳們都各自忙去。仍屏退左右,讓心腹婆子好生守著門。自與愛女語重心長:「好孩子,額娘知道,皇家是非多,五阿哥亦非良配。」
「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當臣子的,除了聽命又能如何?」
「你呀,也別指望裕嬪。當年皇貴妃寵冠六宮,也沒求得皇上軟一軟手。隆科多被喚了那麼多年舅舅,不也照樣……三阿哥弘時,那還是皇上成年皇子中的頭一個呢!」
「今上從不是個好相與的,他的威儀不容侵犯。」
想想先帝爺的那些個皇子,想想年羹堯、隆科多。已經死了,還沒逃過墓碑上刻不臣不弟暴悍貪庸的阿靈阿。
鈕祜祿氏就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既愛且憐地摸了摸舒舒的發:「早知今日,額娘就不該……唉!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是枉然。額娘也只能儘力給你出份好嫁妝,決不讓你在銀錢上受了委屈。」
「可……」舒舒沉吟,還待要說幾句。便宜額娘的眼淚就噼里啪啦掉下來,再度細數家中成員與九族親友。
雖然有苦情攻略+道德綁架的嫌疑,卻也句句屬實。
皇權至上的時候,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又是個馳名小心眼。必要時候,連手足、心腹都不手軟。剛『皇恩浩蕩』地容許了她的『小瑕疵』,維持賜婚。轉身就知道她其實看不上他的好大兒,處心積慮地要退婚……
雷霆震怒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已經死過一次,倍加珍惜生命。又不願因自己故,讓闔家闔族都跟著遭殃的舒舒笑著搖頭。拿小帕子給她擦臉:「好額娘,快別哭了。女兒也不過就是捨不得您跟阿瑪,想多孝順您們二年。」
「一時詫異,沒想到閨閣歲月竟如此短暫罷了!這婚事嘛,裕嬪娘娘能耐點自然好,若不能?女兒就好生練練功夫,當了這皇子福晉唄!」
???
鈕祜祿氏震驚,懷疑自己哭得太狠太過認真,以至於耳朵都出了毛病。
端莊嫻雅了許多年的愛女居然要……
要學些個拳腳功夫?
對此,舒舒可有話說:「那,那以前不是唯恐穿幫,必須得好生忍著么?現在在皇上、裕嬪娘娘跟五阿哥面前都過了明路。還有什麼好掩藏的!」
「不如發揮所長,好生習練一二,好歹有點防身之力。」
鈕祜祿氏皺眉,說她日後堂堂皇子福晉,出入都有僕婢如雲,哪兒還用親自練勞什子功夫?有那個空閑,不如做點針線要緊。她這大婚雖有內務府送喜服,不必自己綉嫁衣。但大婚翌日往宮中請安時,也得孝敬點自己做的針線。
「額娘所言句句有理,不過……」舒舒笑:「綉品等物,可以由丫鬟、綉娘等代勞。功夫卻得自己學,到底,皇子福晉的危險可不僅僅是外來的。」
還可能來自於皇子本身。
前頭她條件反射,直接給了五阿哥個過肩摔。他雖然沒雷霆震怒,當場追究她個僭越之罪。卻也言自己是一時沒防備,日後有機會,還是得找回場子的。
鈕祜祿氏跟自家夫君求證過,確定一切屬實后,哪裡還敢攔?
只含著眼淚給愛女找了個極富盛名的女師傅。
想著哪怕學不到什麼,讓孩子寬心也是好的。結果再想不到,女兒居然天賦異稟?
舉一反三,進步叫個神速!
不到旬日,女師傅就來找聽請辭了。當然不同於弘晝那般,頑劣到讓師傅遭不住。而是進步忒快,讓師傅自承再沒什麼可教她了。
能耐到讓五什圖連連嘆息,萬般遺憾這怎麼就不是個帶把的!
不然這等練功一日千里,看兵書舉一反三的奇才。何愁不能建功立業,將吳扎庫氏帶上一個新台階?
鈕祜祿氏卻萬千後悔一時心軟,沒扛住愛女纏磨。並深深替未來女婿擔心,對女兒各種耳提面命。讓她千萬千萬慎用武力,再不能以下犯上對皇阿哥動手。
舒舒含笑點頭,心裡卻想著那得視實際情況而定。
而且兩夫妻的較量怎麼能叫以下犯上呢?
那叫情趣好么!
若那小子真如歷史上一樣荒唐,辦葬禮、吃貢品,讓她穿著孝服哭。她啊,保險出手,讓他哭成狗!!!
還在被額娘耳提面命的弘晝:……
就覺得脖頸一涼,心跳莫名有些快。以至於他特別煩躁地皺了皺眉:「哎呀額娘,您可快別說了吧?聖旨已下,佳期都定。一切已經無可更改,您再如何怨念不也徒勞?」
裕嬪氣,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混賬玩意兒,我這是為了哪個?還不是你!派人三令五申,讓你千萬千萬仔細,結果呢?都被你小子當了耳邊風,充耳不聞。」
「忙不迭就同意了保持婚約,一點都不考慮自己到底將迎會怎麼個母老虎!」
弘晝:……
他能說他也沒想到,看著溫溫柔柔連只雞都對付不了的小姑娘真能力大如斯。電光火石之間,就能把他這七尺高的漢子摔得七葷八素,滿眼星河燦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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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弘晝大婚時間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跟弘曆同年,一種是雍正七年,這裡採用的第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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