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級天師3
的確是張浩林的聲音!
在場的都聽得出來。
這……
真是浩林上了浩鑫的身?
可他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要殺他?
殺他?
浩林難道不是失足摔死的?
所有人都不由得心驚,又有些茫然,這到底怎麼回事?
沈初一嘆氣,到底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是張浩林自己的選擇。
她看向張美盛,冷聲道:「你要說就快說,再遲一會兒,張浩鑫就真的被燒死了。」
她倒不關心張浩鑫的死活,只是張浩林為數不多的功德快要燒完了。
張美盛一張臉慘白如紙,整個人抖如篩糠,眼神驚恐到極點。
「張浩林」看著張美盛,眼神格外複雜:「媽,為什麼?」
張美盛徹底崩潰。
她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不止:「浩林,浩林你放過浩鑫吧,他就是一時鬼迷心竅……」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這……
張美盛什麼意思?
「浩林,都是媽的錯,你別怪浩鑫。你聰明懂事又體貼,從小都沒讓媽操心,一直是媽的驕傲,媽滿心滿眼最疼的就是你。浩鑫調皮搗蛋,我老是拿你跟他比,對他哪兒都不滿意。」
「浩鑫從小怪我偏心眼,喜歡你不喜歡他,他說的也沒錯,我就是喜歡你,擱在誰家不喜歡你這樣的孩子?」
「是我的錯,浩鑫跟鎮上那幾個小流氓學著偷人家東西被抓到派出所的時候,我真是氣急了。」
張美盛痛哭:「我那天狠狠地揍了浩鑫一頓,我說我恨不得他去死,恨不得從來沒生過他,我還說……我只有浩林這一個兒子……」
張美盛大哭起來:「我怎麼都想不到,浩鑫他,他鑽了牛角尖……等我發現的時候,你都已經不行了……」
「張浩林」盯著張美盛,「所以你就幫他把我毀屍滅跡。」
張美盛崩潰:「不然我能怎麼辦?我就你們這倆兒子,我的小兒子毒死了我最疼的最好的大兒子,我能怎麼辦?報警把他送到監獄?一下倆兒子都沒了!我能怎麼辦啊!啊——啊——」
張美盛聲音凄厲,歇斯底里地嚎哭。
在場所有人都徹底震驚,實在是難以置信。
「張浩林」也跪了下來,好像燃料不足一般,他身上的火苗慢慢熄滅了,露出燒得全是燎泡帶著焦黑的皮膚,還有讓人作嘔的焦糊味。
他跪在張美盛面前,「媽,你跟浩鑫把我背出去的時候,我還沒死,浩鑫找的毒蘑菇沒那麼毒。」
張美盛的哭聲戛然而止,完全不敢置信。
燒過的皮膚和肌肉會萎縮,說話不是那麼方便。
「張浩林」抬起焦黑的手,把自己的嘴撕開一點,熟肉撕起來容易脫骨,「張浩林」又控制不住力道,這麼一撕,半張臉的肉就被撕掉了,露出可怖的牙床。
屋內的人都嚇得連連尖叫。
張美盛已經徹底木,一動不動。
「浩鑫看我昏死過去就慌了,他不知道怎麼辦,他又想背著我送醫院,你扇了他兩巴掌,問他是不是想坐牢。」
「媽,是你說要把我丟下山崖,裝作是我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撕掉了臉之後,說話漏風,「張浩林」又把那塊肉捂在臉上,再度開口。
「媽,你和浩鑫把我從山崖上丟下去后,我也還沒死,山裡晚上好冷,我全身都摔爛了,好疼……
「你帶著村上人一起找我,我聽著你們一趟趟從那邊路過,你都把人帶到別的地方了。」
「足足兩天一夜,好多好多的螞蟻蟲子咬我,咬了兩天一夜……媽,我真的好疼啊……」
張美盛……瘋了。
封建迷信這種事,一向都是民不告官不究。
尤其是在封閉的山村,不鬧大都沒人管的。
可這回的情況不同,不僅僅是迷信,已經涉及到命案了。
也不知道是誰報的警,警察當晚就把當事人都給控制住,帶去派出所,當晚就轉到縣局刑偵那邊,而張浩鑫全身大面積燒傷被送去醫院。
給沈初一做筆錄的是一男一女兩位警察。
她把為什麼會去結陰婚,以及在現場看到聽到的都完完整整複述了一遍。
張家給沈家三萬塊錢,沈家同意把沈初一嫁過去,沈初一也答應乖乖配合嫁過去結陰婚,條件就是要參加高考。
「你媽為什麼不給你參加高考?」
女警羅靜璇眉頭緊皺,「都上這麼多年學,臨門一腳了,不給你去考試?」
沈初一語氣平靜:「我哥先天小兒麻痹,行動不便但腦子沒問題,可小時候他為了救我,溺水長時間缺氧後腦子也壞了,成個傻子。他現在到了結婚年紀,說不上親。我媽說我欠我哥的,讓我要麼給我哥換個親,要麼……」
「要麼什麼?」女警問。
沈初一抬頭看過來:「要麼就讓我嫁給我哥。」
「砰!」
羅靜璇氣得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得濺出來。
在偏遠地區的基層工作,換親這種事情並不罕見,她也沒太過吃驚。
甚至還有當爹的死了老婆又沒兒子,就拿女兒給自己換回個老婆來,好傳宗接代。
可就算是再愚昧無知,也不可能讓親妹妹嫁給親哥!
要不然為什麼還要換親?
邊上的男警丁龍輝也格外吃驚:「這……不會吧?」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真有親媽跟女兒說,讓她嫁給傻子哥哥?
腦殘嗎?
應該是為了逼女兒答應換親?
羅靜璇也道:「真要打這個主意,早就讓你退學了吧,會讓你上到高三?」
確實不合理。
農村孩子在家就跟大人一樣使喚的,真打著這主意,能叫她上個小學就不錯了,還能讓她上到高三?
羅靜璇低頭看了一下資料,這姑娘還是縣上最好的高中縣一中的。
沈初一垂眸:「我小學是從5年級開始上的。那時候縣裡開展『不讓一個適齡兒童失學』的計劃,我會影響鎮上在縣裡的評分,鎮上通知村裡,我家要不讓我上學,那就取消我哥和我爸的殘疾補助。」
「所以沒上過一天學的我,直接去上5年級,憑著個位數的成績上的初中,完成九年義務教育。」
「原本上完初中就不上了的,誰知道中考的時候走狗屎運,考了個全市第一,縣一中免學雜費還每年給六千塊獎學金。我爸身體不好在家務農,我媽農閑的時候去給別人摘果打葯做零工,一天50到60,一年也掙不到六千。」
兩位警察:「……」
雖然是中考不是高考,可那全市第一是走狗屎運能考出來的?!
丁龍輝忍不住問:「你中考能考全市第一,說明學習很不錯啊,那高中也不會差的吧,參加高考肯定能考個好大學,以後找個好工作,不比讓你去嫁人換親強?」
沈初一:「都說了中考是走狗屎運,我高中學習成績年級倒數。」
丁龍輝眉頭擰著。
這,也說不通啊。
如果高中成績倒數,那非要參加高考幹什麼?
高考可不會像中考那樣,完全沒有走狗屎運的可能。
明知道考不上,就為了去考個試,就答應去跟死人拜堂成親?
羅靜璇看了沈初一幾秒,微微抿唇,「張家這邊出了事,你們家收的那三萬塊錢應該是要退的,那……你還能參加高考嗎?」
沈初一:「高考報名和體檢都做過了,只要不被關起來,也能拿到身份證,我就能參加高考。還有一周就高考了,家裡本來答應事兒完了就給我身份證的。」
羅靜璇捏著筆眉頭緊皺,片刻之後她看著沈初一的眼睛說:「張浩鑫燒成那樣,你當時距離他最近,被嚇壞了,你尚未滿18周歲,屬於未成年,又是高三生馬上面臨高考,必須得做心理輔導。」
「另外,你涉嫌詐騙張家三萬塊錢,現在必須對你進行案情記錄,需要你的身份證件,在案子沒有結束之前,你不可離開縣城,只能待在學校,一切行動要向警方彙報!」
沈家鎖和楊香迎也被傳喚過來。
楊香迎把戶口本和沈初一的身份證遞給羅靜璇,小心地問:「警察同志,這事兒都是我家那丫頭自作主張,什麼三萬塊錢,她壓根兒沒拿回家!這要是詐騙,嚴重嗎,會坐牢嗎?」
羅靜璇冷著臉:「當然嚴重!詐騙三萬屬於數額巨大,是要被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還要處罰金!你們積極配合退還這三萬的非法所得,法院是可以考慮減輕刑罰的。」
楊香迎瞪大眼睛,立刻說道:「誰知道這死丫頭把錢弄哪兒了,我們家的情況村上都知道,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錢。」
羅靜璇:「馬上就要高考,如果不積極退還贓款,走法律程序的話,可是要判刑坐牢的,更別想參加高考了。」
楊香迎開始抹眼淚:「那怎麼辦?我們家根本拿不出來三萬。死丫頭,你到底把錢弄哪兒了,快說。」
沈初一看著楊香迎:「錢不是你拿的嗎?」
楊香迎立刻撲過去要打沈初一,被羅靜璇給攔住。
楊香迎立刻哭起來:「不怕警察同志笑話,我家這死丫頭從小就心術不正,整天謊話連篇,在學校也不好好學習,考試還作弊,我就知道她早晚惹出大事兒來。現在敢詐騙這麼多錢,我們實在是管不了,交給你們警察管吧,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不吃虧她永遠不長記性。」
羅靜璇:「那可是要坐牢的。」
楊香迎:「坐牢就坐牢,叫她長長記性,總好過以後再惹出更大的事兒來,說不定現在坐牢還是好事呢!」
讓孩子坐牢,來長記性?
這是親生父母?
何況,那三萬塊錢,怎麼可能是沈初一收的!
她不過是試探一下……
羅靜璇忍不住看了沈初一一眼。
沈初一此刻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非常平靜,彷彿對楊香迎的話一點兒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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