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斯瑾用目光問：「那你呢？」

哈代拍拍自己的側腰，「屬下每個月還有工資呢，等會兒隨便買點對付就夠了。」

不給斯瑾拒絕的機會，哈代快速塞到了他手中。

斯瑾想還回去，但哈代已經把營養袋的口撕開，喂到了他嘴裡。

哈代笑道：「殿下快吃吧，不然等莎莉過來，可能這份都沒有了。」

莎莉是王後身邊的大侍女，待斯瑾尤為嚴苛。王后曾下過規定，斯瑾的用飯時間只有十分鐘，若超時將收走全部吃食。

斯瑾沒再拒絕，咕嚕咕嚕把營養液全喝了。

哈代把垃圾丟到廢品桶后，兩人準備離開偏殿。

空氣里的精神力波動了一剎，哈代是C級精神力的副官，一秒鐘就感知到了變化。

「殿下，是二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哈代小聲道。

冷風微微吹起斯瑾額前的髮絲，他歪了下墨瞳，視線斜向了側面。

從中宮正前方的大門裡，有兩道身影走近，是他的二哥郝右與四哥蘇禮。

二皇子郝右身穿整齊的白色聯盟軍方制服，鼻樑架著一隻銀絲圓片眼鏡框，眼眸點著看不清的冷淡。

郝右與尤希關係極差，郝右的母妃乃帝國的平民小戶之女，因某次晚宴以舞女的身份獻舞，而被陛下看中，這一受寵得了好多年，僅次王后。

因此郝右從不給尤希好臉色，倒和蘇禮關係不錯。

四皇子蘇禮的母妃出自帝國名望貴族，與王后勢不兩立，雖在宮中不比郝右母妃受寵，但背靠家族比斯瑾的母妃過得如意。

蘇禮頂著一頭赤紅色的頭髮，不知道他怎麼弄成了爆炸頭的造型，看起來很引人注目。

兩人之中蘇禮最先發現斯瑾，大咧咧笑著走來，「五弟！」

他喊出聲，看得出還挺高興。

然而跟在蘇禮之後被迫接近的郝右就不那麼友善了，他凝視著斯瑾片刻，又挪開了眼，彷彿並不在意。

斯瑾盯著兩人，目光未動絲毫。

蘇禮心知他不可能回應兩人，便自顧自說著，「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五弟了，聽說五弟在西宮進學，不知道你進步如何了，精神力有沒有提高？」

話里話外，蘇禮都像忘了斯瑾是個精神力E級的廢物。

斯瑾搖了搖頭。

蘇禮沒有失望，反而背在身後的手遞到前方，那是一塊麵包，「早上我沒吃完，五弟要不要？」

斯瑾還是搖頭。

很快注意到斯瑾的左臉，蘇禮皺起眉又問：「五弟在哪裡受的傷？你的臉怎麼還包紮了？」

斯瑾見他似乎探手想觸碰傷口，立馬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躲閃。

他這一躲避令蘇禮有些尷尬。

郝右抱拳咳了一聲，喊道：「四弟，我們必須去學院了，會遲到的。」

他的聲線清冷，不含任何感情。

蘇禮回頭勾唇道：「知道了知道了，二哥我這就跟你走！」

可走前他還轉身和斯瑾招手，「五弟好好提升自己啊，改日我去西宮找你。」

斯瑾還是沒動，他只稍稍抬了下眼尾。

蘇禮說完就大步追上郝右。

直到這時，哈代還出聲問：「殿下，我們回宮嗎？」

斯瑾沒吭聲。

他揚起腦袋，以四十五度的姿勢眺望遠處的中宮外牆，那雙眼瞳泛著淺淡的光。

哈代想，或許殿下又想外出去那片海邊了。

……

西宮之中。

伊芙懶散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龍崽在被子里翻了個身，小鼻子頓時冒出一個大泡泡。

她睡得可香。

這一覺不但恢復了她先前透支的力量，還有體內未蘇醒的龍脈正在覺醒，變得更為順通。

她鼓了鼓自己的小肚皮，小尾巴無處安放，放哪裡都不舒服，就只能這麼甩著。

伊芙意識逐漸歸位，她這才想起自己被斯瑾裹在了被中。

小龍崽子不瞞地鼓起臉，在被裡奮力拱啊拱啊。

軟白的被褥很快冒起一個又一個小包。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伊芙終於從被子里拱出來，她抬起爪爪摸了摸自己的腦瓜子，鬆了口氣。

還好，她的半顆蛋殼還在。

伊芙到現在都怨念自己肚皮上黏著的兩枚蛋殼，被斯瑾硬生生搓掉。

她肚皮這會兒還留著兩塊淺色的粉塊呢。

那是沒癒合的傷痕。

氣死龍了！

伊芙從被子里鑽出，小尾巴噠噠噠甩在床單上。

她扶好頭頂的蛋殼，費力地想掙開後背粘在一起的翅膀，然而翅膀舒展不開，她還是不能飛。

伊芙皺眉發苦，想了好半天。

曾幾何時，她一隻翱翔天際的龍竟然會苦惱如何從人類床鋪之上跳下去？

才一米的高度，這不是侮辱龍嗎？

伊芙又望了眼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地面，她要下去就得跳下去。

小龍煩躁地啪啪甩尾，大眼睛里閃著不高興的情緒。

之前斯瑾在的時候，她想去哪裡斯瑾都能抱她去，現在他不在了，做什麼都不方便。

伊芙鼓起腮幫子，這一幕沒人看見，小龍竟然鼓成了一隻河豚。

坐在床沿邊，伊芙試探性的伸出小爪爪，她閉了下眼，深呼吸著。

沒事的。

伊芙勇敢地一躍而下。

「嗷……」

結果小龍肚皮著地，還是摔疼了，一雙大眼睛立馬淚花浮現。

伊芙一委屈就化身嚶嚶怪，「嗚哇嚶嚶嚶。」

只是現在她哭也沒人能聽見。

「臭斯瑾。」

小女孩奶音嗚嗚渣渣著，在空蕩的房間里來回蕩漾。

伊芙孤獨的嚎了幾聲，罩著蛋殼的小腦袋忽然端正了起來。

她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精神力的波動，不是斯瑾的精神力，而是外來人的。

有外人來西宮了？

伊芙回憶起浴室里看見的情景，斯瑾身上多處的傷痕，那些篤定是某個人所為。

可斯瑾不願意開口。

伊芙嗷嗚著從地上爬起，小龍飛不起來，失去翅膀控制平衡，腦袋還頂著半顆蛋殼，身子踉踉蹌蹌的。

她朝著大門而去，她要出去。

這股精神力很不正常，伊芙特別擔心斯瑾。

她絕不會讓斯瑾在她眼前受傷！

絕對不行！

伊芙體內的龍脈泛起紅色，小龍控制不住的精神力在這一刻全部迸發。

房間大門被精神力操控而開，伊芙成功爬出了房門。

門外游廊空無一人，但伊芙嗅到了那股不正常精神力的來源方向。

她朝著那處奔去。

游廊拐角處，一陣嘈雜的爭吵聲。

「斯瑾，你給我站住！」

剛回宮的斯瑾和哈代，在游廊把頭被凌婭帶人攔截。

今日的凌婭同樣一身白色學院制服，淺藍色的百褶裙搭配細長的靴子，她踩著五厘米高的高跟靴，盛氣凌人。

斯瑾比凌婭個頭矮了一個頭，垂首的他顯得渺小極了。

面對凌婭的叫嚷，斯瑾頓了頓，不過沒有止步。

「好你個斯瑾，我看你是要翻了天了！」

凌婭抱臂一甩，立馬「噔噔噔」追上斯瑾的腳步，「你是啞巴但不是個聾子，我讓你站住，你聽不到？」

凌婭一把拽住斯瑾的衣領，強行讓他轉過了身。

斯瑾抬手將她的手扯開，朝後一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凌婭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抗弄得措手不及，竟然忘了鉗制於他，等回過神來，斯瑾已經不在她手上。

「你！」

凌婭感覺自己的權威被這個小廢物挑戰了，她揚起手就要扇下去，「斯瑾，你不過是個婊_子生的廢物，誰給你的膽子違抗我的命令！」

斯瑾淡漠的站在原地，他墨色的瞳沒有半分波瀾，那雙時常頹懶的鹿眸此刻蒙著一層看不真切的灰紗，將眼底洶湧的暗潮全部遮蓋了下去。

凌婭的手沒能落下，她發現在半路她就被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壓制，不得動彈。

是斯瑾？

怎麼可能！

斯瑾就是個再沒用不過的廢物！

凌婭一張臉扭曲的不行，她紅唇大張直接吼道：「我看你這條命都不想要了是吧？斯瑾你等著，我非得弄死你！」

然而空氣因她這句話驟然冰冷，直接降為零度之下。

斯瑾的眼尾挑了下，他朝側方的拐角睨了眼。

果不其然，半顆附著漂亮花紋的蛋殼露了一個角。

「吼！」

怒吼著的龍吟劃破冷空氣，凌婭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結，她只覺得冷氣從腳底漫起，一路凍住她的身體。

血脈的壓制迫使凌婭站立不住，她的雙腿再難支撐，徑直跪在了斯瑾面前。

哈代整個人都驚了，他下意識去看斯瑾，喊道：「殿下……」

三帝姬凌婭竟然跪在了斯瑾面前！

向來對自己皇室最尊貴之女身份引以為傲的帝姬，以如此屈辱的方式，給皇室最廢物、她最厭惡的皇子跪下了！

哈代當時就以為斯瑾給凌婭下了蠱，還是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

凌婭的臉變了形，她掙脫不開束縛，這個跪倒的姿勢，尤其是給斯瑾下跪，讓她雙眼赤紅。

她恨不得想挖了斯瑾那雙淡漠的眼！

「你對我做了什麼！」凌婭怒喊。

斯瑾一言不發，他朝前走了一步，距離凌婭還有一步之遙。

從來只有他給凌婭下跪的份兒，而今天，他站著，凌婭跪著。

他終於俯視著凌婭了。

凌婭快氣爆炸，她扭著身體掙扎，最後只能無能狂怒，「斯瑾，你這個賤_人，你去哪裡搞的邪術，我絕不會放過你！」

斯瑾淡淡點頭，他從衣兜里摸出一把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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