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嗷嗷嗷。」伊芙氣息微弱，她粗喘著氣，鼻尖拱拱有點沒有了力氣。

斯瑾將她摟緊了些，冰涼的指尖順著她滑滑的肚皮摩挲。

小龍的肚皮是沒有鱗片的，但後背的鱗片像玄甲一般堅硬，這種時候如果用手觸碰，極容易被誤傷。

伊芙就仰躺著，把龍崽最脆弱的部位展露在斯瑾面前。

這是對他最大的信任。

就像生物里的貓科，在不確定的環境之中它會有準備的作出隨時抵禦的姿勢，以防突然降臨的危險。但如果感到安全，貓類會舒展身軀，將四肢攤開在人類面前，柔軟的腹部任憑他人下手擼毛。

雖然伊芙全身裹著銀色鱗片沒有毛茸茸的毛髮，但她和貓科的舉動十分相像。

喜歡黏人，生氣時還帶著傲嬌，哼唧哼唧的。

如果不是她並非真的貓類，恐怕喉嚨里還會發出愉悅的呼嚕聲。

「嗷嗚。」

伊芙張開嘴巴，一口咬在斯瑾的手上。

她的尖牙小小的，根部有點圓，但尖端很細，彷彿幼崽時期的乳牙。

沒有用多少力，只是輕微的疼。

「嗷嗚。」伊芙又嚎了一聲，奶奶的，還有點委屈撒嬌的意味。

斯瑾眼裡迷茫，「怎麼了？」

伊芙的小腦袋搖了搖，頭頂那半顆蛋殼顯得格外的沉重，但又晃晃悠悠的，像是要掉落。

她用頭在斯瑾的腹部拱了兩下，是那種小獸想要磨頭，不斷在岩石上蹭來蹭去的動作。

好半晌，那半顆蛋殼再次出現了裂縫。

咔嚓。

蛋殼頂部如藤蔓似得花紋裂開破碎，小龍的腦袋得以解脫。

「嗷？」伊芙兩隻前爪接住蛋殼，歪了下腦袋。

小龍的龍角發育不完全，還只是幼態，很短很小的角狀。因為剛從蛋殼裡破殼，龍角還透著盈盈的粉嫩。

她抬起眼，萌萌的大眼裡紅色已經褪去，淺藍色在她眼中盪開。

斯瑾薄唇輕啟，「蛋。」

他說蛋殼碎了。

「嗷。」伊芙點點頭，表示她知道，她在斯瑾懷裡趴好，抱著蛋殼一下張開嘴，「嗷嗚。」

咔嚓咔嚓。

龍崽啃著蛋殼，將半顆蛋殼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吃？」斯瑾問。

伊芙吃完蛋殼，打了個飽嗝，她小小的前爪揉了揉粉色小肚皮，又歪著腦袋去看斯瑾，「嗷，這個是能量補給啦。」

話音落，伊芙登時瞪大圓圓的淺藍眸。

「誒，我能開口說話了？」她相當驚訝又雀躍。

斯瑾卻很迷惑，「嗯？」

「我的力量復甦了！果然蛋殼很有用誒，就是不知道我的翅膀能不能一樣……」伊芙朝前一趴，兩隻前爪頂在斯瑾的膝蓋上。

小龍後背銀光粼粼，優美的弧線順著她的頭顱直到小尾巴。那條小尾巴朝上一甩，空氣中瞬間落下一朵銀花。

她背後的一對翅膀鼓鼓的，翅尖貼著脊背。

「咕嘰咕嘰。」伊芙的聲音恢復了一部分，控制不好，還保留著小龍時候的叫聲。

她發力的時候，宇宙第一奶凶，氣勢有了，但並不兇悍。

隨著伊芙的嚎叫，她後背的翅膀有了鼓起的跡象，有一層幾乎透明的薄膜正在被翅膀頂破。

「嗷！」

龍崽的翅膀成功舒展開了。

這是一雙有她身子一般長的雙翅，同樣由堅硬銀色鱗片覆蓋。龍崽一旦翅膀舒展，就相當於將要回歸全部的力量。

龍力，是星際各星球從未踏足過的領域。

「哎呀，阿芙終於能飛起來啦。」

伊芙撲扇著翅膀，飛到了斯瑾的頭頂，她又做了一個俯衝，迅速落在了斯瑾所在的床上。

「你……」

斯瑾目光暗沉，他的嗓子乾的厲害，男孩的臉頰罕見的浮現一層陰翳，他的手指朝伊芙伸過來，喊道：「阿芙。」

「嗯？」

伊芙朝著他飛來，穩穩坐在他的手腕。

小龍的體重不輕，雖然體態還小，但實打實的重。

伊芙不想累到他，便又轉而落回他的懷裡。

「斯瑾哥哥。」伊芙糯糯的喊，邊貪戀地蹭著斯瑾的胸膛。

她的聲音已經能自主掌控了，想龍叫還是人聲兩者隨便都能切換。

「阿芙……」斯瑾艱難開口，他的聲音啞了。

男孩稚嫩的臉蛋布著頹懶，可在望到龍崽的那一刻，那股懶散卻被極大的陰沉掩蓋。

伊芙展開翅膀飛起來的那一刻，心底瀰漫起一股特別巨大的恐慌。

他很怕，怕伊芙能飛了，就會展翅飛向天際，再不回到他的身邊。

伊芙會離開。

這個認知領斯瑾的心如破了一個大口，無盡的冷風徑直灌入。

怎麼能？

不行的。

是他找到了她啊。

那麼她就應該是自己的。

就算會飛，也不可以離開。

如果阿芙要走的話，他會想折斷她的翅膀，再毀掉這個世界吶。

這個世界不好，一點都不好。

可是他的小龍吶，必須存活在這個世界呢。

那就這樣吧，讓它存在。

他不毀了。

他的小龍呢，這輩子都得綁在他的身邊。

阿芙，你說好不好？

斯瑾無聲的問。

他的手嚴嚴實實罩住伊芙的小腦袋，還用大拇指摸著她幼態的龍角。

龍角頂部還是圓形，沒有長全，摸起來手感很奇妙。

但龍角，是一隻龍的敏感部位。

「斯瑾哥哥，太癢啦，不要摸阿芙的這裡。」伊芙使勁往斯瑾懷裡鑽，她故意要藏起自己的龍角。

不舒服，伊芙覺得很不舒服。

但對象是斯瑾，她不會凶他，不管斯瑾對自己做什麼，她都縱容的。

一敏感她全身的鱗片都在顫抖，小尾巴更是噠噠噠甩地停不下來。

「不可以，龍角不能隨便給人碰的。」伊芙甩著小尾巴，小模樣格外認真，「阿芙很聽話噠。」

「那什麼地方可以？」斯瑾反問。

他眼眸的黑色如深淵，其上一層灰調，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伊芙不回應，只哼道：「不給。」

「阿芙，我撿到的。」斯瑾固執說道。

「嗯，阿芙是斯瑾哥哥撿回來的。」伊芙順著他的話說。

斯瑾果然臉色好轉了一些，那股陰沉氣息如撥雲散霧般散去，餘下的又是一貫的頹懶。

他朝後一躺，以向上的視角盯著踩在他肚上的伊芙道：「阿芙，過來。」

斯瑾拍拍臂彎的位置。

「嗷。」伊芙撲扇著翅膀落到了那處。

小龍蜷縮成一個團，安分乖巧地窩在他手臂之中。

斯瑾幽幽沉吟，「我的。」

「嗷嗚，阿芙聽到的。」伊芙用龍角蹭了下他的手臂。

龍崽耳朵尖，什麼都聽得見，就算斯瑾低聲說話，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斯瑾沒吭聲，但心情很好的他，還是緩緩勾起了唇角。

「阿芙，你為什麼會來？」

「吶，因為斯瑾哥哥啊。」伊芙鼓著牙齒，呲牙咧嘴的但絲毫沒有攻擊性。

她只是生氣，氣斯瑾每次都要問。

明明她說過很多次了，她是為他存在的，可斯瑾好像從來沒有信過。

「為我？」斯瑾喃喃。

「嗷！」

伊芙再受不住，一口咬到斯瑾的手腕上。

頃刻間，男孩玉白的細腕就留下了清晰的牙印。

伊芙藍色眼眸閃爍著傲嬌，她哼唧了幾聲。

再問，她就繼續咬！

問一次，咬一次！

讓斯瑾長記性，就是這麼簡單粗_暴的方式。

斯瑾也看出來她的意思了，眼尾微垂著的鹿眸偏過來，他的手掌覆在伊芙的小腦袋上，摸了摸。

「壞傢伙。」斯瑾輕聲道。

你自己說的哦，你是為我而來的。

斯瑾感覺自己心口的那顆心臟，終於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這一刻，它劇烈的跳動著，比以往任何的一分一秒都要興奮。

他的小龍呵，為他而來的珍寶。

成為了十三歲的斯瑾，不再以毀滅世界為目的的終結之劍。這把利劍插入斯瑾的心尖，將他血淋淋的心臟破口正正好好填滿。

以既甜蜜又痛苦的方式。

斯瑾墨黑的眼眸有點點星光浸入，亢奮舞動著灼灼火焰。

伊芙卻順著他的手心，回蹭著。

她再愛戀不過斯瑾這個動作，是她骨子裡所熟悉的，主人才會有的愛撫。

只要斯瑾這樣，她總會不自覺想起曾經他們的過往。

懷念又期待。

……

一人一龍在寢宮內待了半小時，房門上的信息器就發出了滴滴的響聲。

伊芙豎起耳朵，大眼睛瞪大警惕起來，「有人進入了西宮。」

「哈代？」

斯瑾猜測這個時候，應該只會是返回的哈代了。

「嗷。」伊芙想，如果是那個人，那她不需要如此戒備。

門外有人敲了門，是哈代抱著一摞書籍折返。

「殿下，屬下在圖書館找來了幾本記載過龍的書籍，不過……」哈代猶疑的目光轉到伊芙那面，小龍身後翅膀服帖的收起，和他想象中的好似不太一樣，他咽了口水道：「不過書里的龍族，都比殿下您這隻，要大。」

最後兩個字，哈代聲音弱弱的。

果不其然，伊芙舔舐爪子的動作止住。

她淺藍色的眼眸凝在哈代面龐之上，隱隱有股龍族特有的怒氣，相當有壓迫感。

哈代感知到了大佬的注視，立馬恭敬道：「沒有不尊敬您的意思，或許和龍族血脈力量有關，您若是被封印了力量呢？」

「書。」

斯瑾翻身下床，伊芙見狀立馬展開翅膀飛到跟隨他一起。

「啊？」哈代對斯瑾的開口仍然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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