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何謂天道

雖然瞬間斬殺了百餘冥武士，但我眼下的狀況可不好，刺中我腹部的玄冰刺已經不知所蹤，也不知掉哪去了，但玄冰寒氣依然在我體內蔓延。

我感覺身體快要被完全封凍起來，腹部以下幾乎失去知覺。

雖然知道九幽尚未出現，但此刻我哪裡還顧得上他，我掙扎著盤腿坐下，暗暗運行內氣，欲將侵入體內的玄冰寒氣逼出體外。

我畢竟有金烏丹護體，區區玄冰寒氣，還不至於真的將我凍住。只不過要想將玄冰寒氣逼出體外，還是得花上一點時間。

隨著內氣在我體內流轉，漸漸地，我身體周圍湧出大量白色霧氣，與此同時，我腹部泛起的冰霜亦逐漸消失。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入我的耳中：「真不愧是金烏仙轉世，我還真是小覷你了。」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正是九幽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眼睛一看，只見九幽就站在我正前方，離我不到五米遠。

我盤腿坐在地上，並沒有起身，只能冷冷說道：「你可終於現身了。」

九幽微微一笑，道：「你都到我的地盤來了，我能不現身相迎嗎？」

「你逃不掉了！不想死得太慘的話，最好束手就擒。」

「是嗎？但現在好像是你比較慘一點吧。」

「那可未必，我能一招擊殺你的這些僕從，就能一招擊殺你。」

我故意嚇唬他，實際上，我現在根本沒法出招，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催動斬仙飛芒對他發起攻擊，雖然斬仙飛芒一直在環繞這我的身體緩緩遊走著，但我沒法運用意念催動它，它似乎完全不聽從我的號令。

也不知道如果九幽現在對我發起攻擊，這件神器會不會做出相應的反應。

但我無法印證這一點，因為九幽並沒有攻擊我，在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居然也盤腿坐了下來，我倆就這麼相視而坐，彼此相距不到五米。

九幽的舉動超乎我的意料，我不免有些驚訝，說道：「怎麼，你不趁機攻擊我嗎？」

九幽長嘆一聲，說道：「不打了，沒什麼意義。我算是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沒想到這魔頭已經看出來這是個局，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沒準比我還先知道，雖然木先生說這局是我布的，但我畢竟不記得前世的事。

我很好奇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定了定神，問道：「你怎麼會認為這是個局？」

「你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把我困在這裡，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這是個局，未免也太蠢了吧。不過我很納悶，你以自身為誘餌，甚至不惜捨棄金仙之軀，就為了把我從九幽魔境引來人間，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九幽的問題，還真問到了我心坎上，坦白說，我還真覺得不值，有句古話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應該就是我這種情況，為了封印九幽的魔魂，我居然把自個兒搭進去，這麼愚蠢的行為，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為什麼非得這麼做。

當然，當著九幽的面，我肯定不能讓他看出我心裡的懊惱，我冷冷一笑，道：「只要能將你這魔頭收了，當然值得！」

「是嗎？」

九幽苦笑著說道：「你我本是同宗同源，沒想到終究要落得你死我活的地步。」

「同宗同源？」

我頓覺心頭一怔，問道：「什麼意思？」

九幽笑著反問道：「你已經都不記得了么？你想想看，為什麼這世間，只有你能封印我？又為什麼只有你不受我的影響？哪怕你已經成了凡夫俗子，我也奈你不何？」

「那是因為我體內有金烏丹，也是你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東西，可惜你永遠得不到。」

九幽搖了搖頭：「你錯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你我同宗同源，甚至可以說，是命脈相連，你我皆為太一所化，太一陽氣化為金烏，太一陰氣化為九幽，你我相生相剋，這世間能剋制住我的，只有你而已。」

聽了九幽所說，我心頭暗驚不已，雖然我並不怎麼相信他，但他說的，似乎不像是信口雌黃。

見我沒有說話，九幽繼續說道：「是！我身為魔，確實不曾將凡人性命放置眼中，但那天界諸仙，難道就當真憐憫天下蒼生？這世間，其實只分陰陽，從來沒有過絕對的正邪。何謂正道，何謂邪道，你當真能說得清楚么？也許你要說，天道即人道，便為正道，但事實上，天道便是天道，與人道有何相干？千百萬年來，天界神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致生靈塗炭之事，難道還少么？在他們的眼裡，凡人之命亦如草芥螻蟻，憑何天道便為正道？魔道便為邪道？」

九幽的一番話，把我給問住了，確實就像他說的，神仙並不憐惜凡夫俗子的性命，就像木先生，他其實並不在乎，為了對付九幽，究竟會有多少凡人成為犧牲品。

我之所以在乎，是因為我現在就是凡人，但我的前世，也未必在乎。否則就不該布下這麼個局，把九幽的魔魂引到人間。

我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九幽微微一笑，說道：「你前世想不明白，今世，你自然也想不明白……」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抬起頭來，打斷道：「我想明白了。」

「哦？」

九幽有些驚訝。

「其實很多道理，做神仙未必想得明白，但做了人，卻反而能想明白，因為人性更為複雜，更加難辨善惡，所以，無論天道還是魔道，其實都不是人道，也不是非得分清楚正邪善惡。」

「既然你不在乎正邪善惡，又為何一定要封印我？」

「為了維繫平衡。」

「平衡？」

「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平衡之上，陰陽需要平衡，正邪同樣需要平衡，如今的世界，是以天道為基礎建立的平衡，一切的秩序，都是建立在天道之上，你若重生，將會打破這一平衡，屆時整個三界的秩序都將陷入紊亂，人間必將生靈塗炭。我不希望看到這一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