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朋友

第二天早上，溫樂差不多是被熱醒的。

他從睡夢中睜開眼睛，花了幾秒鐘的時間讓昏昏沉沉的大腦重新開始轉動，隨後驚覺自己正抓著溫拾受傷的那隻手，另一隻胳膊和一條腿都搭在溫拾身上，兩人的距離近得有些可怕。

溫樂立刻觸電似的從床上彈了起來，躲開溫拾茫然的目光。

「那個……哈……我就說，怎麼這麼熱，哈哈……」溫樂無比尷尬地下床，「你的手好點沒有？我給你的葯換點傷……呃，我是說，給你的傷換點葯。」

「好多了，謝謝您，我……我是不是吵醒……」

「啊，對了，說到吃飯，我的確準備去買點吃的回來，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主人，我可以幫您……」

「對，沒錯，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覺，我馬上回來，馬上。」

溫樂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一把抓起手機，沒刷牙沒洗臉甚至連拖鞋都沒換就衝出了家門，一路飛奔到樓下。

他用一點時間來嘗試接受現實，然後以逃避現實的心理打開手機。

二十九個未接來電，其中有二十五個都是楚坤打來的。

「喂？」

「你他媽的還活著啊？」

楚坤暴怒的聲音同時從電話里和溫樂身後傳來，溫樂倉促轉身，正看到楚坤站在不遠處，舉著手機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就要報警砸門了！」楚坤上前一把抓住溫樂的領子，「你到底拿不拿我當朋友？我他媽的還得靠看新聞知道你受傷了？你是啞巴了還是不會打字了？」

「別鬧，老楚，我昨天實在太累了，本來想要今天就告訴你的。」

「你的頭怎麼了？」

傷口並不嚴重，溫樂索性直接拆下了頭上的紗布。

「就這點傷？」楚坤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喂，這還不夠？你想看見什麼？我被削掉半個腦袋？」

「我看新聞說那個人有刀，但你這也不像是刀砍的啊？」

「刀沒砍到我，溫拾……咳，溫拾及時幫我把人擋開了，他被砍了一刀。」

「還算他有點良心。你真的沒事？」

「還有一點輕微腦震蕩，睡一覺就沒什麼大事了——那是你的車嗎？」

楚坤回過頭，一隻狗正翹著腿在他的車輪胎上撒尿。

「喂！」楚坤大呼小叫地撲上去把狗踢開，同時隨口問道，「你能休息多久？」

溫樂沉默了。

「怎麼了？」

「等會兒跟你說吧，先上樓去坐？」

「我才不上去，破小區連電梯都沒有。」

「溫拾身上還有傷，我得照顧他，不可能跟你出去。」

「……行行行，那你現在幹什麼去？」

「買菜啊，三個大活人吃空氣就能活啊？」

「你省省吧，頂著一腦袋紗布出去，不嫌丟人啊？我去吧。」

溫樂非常不滿地指著自己的腦袋。

「丟人？這是我的榮譽勳章。」

「那麻煩你回家去換點膠布，你的勳章快要掉了。另外，別告訴我拖鞋也是你的勳章。」

「……」

「你家還有什麼？」

「米和油。」

「……你已經開始靠吸收天地精華過日子了嗎？」

眼下別無選擇，溫樂只得又轉身上樓。

沒拿鑰匙，溫樂在心裡天人交戰了好一陣子后才鼓起勇氣敲了門。

意料之外的是，門差不多立刻就打開了。

「不再多睡一會兒？」

「我不困……」溫拾小聲說道，「您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沒有的事，昨晚……」

「您今天早上說太熱了……我不應該靠您那麼近的，對不起……」

「……」

「但您昨晚抓得太緊了，我躲不開……」

「……」

「……您怎麼了？」

「……沒什麼，關於昨晚的事，咱們這輩子都不要再提了，好嗎？算我求你了。」

————

楚坤吭哧吭哧地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東西上來，除了肉蛋菜之外還有一大堆零食，進門后把所有東西都扔在桌子上，自己則大大咧咧地坐上沙發。

溫樂快速清點他買回來的東西。

「我太感動了，老楚。」溫樂將菜一樣樣放進水槽，「都是你自己愛吃的。」

「……我去買當然買我愛吃的。」楚坤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要吃尖椒炒肉。」

「我是病人，我受傷了。」

「麻煩病人給我做一份尖椒炒肉，謝謝。」

「毛病，去把菜洗了。」

「我洗菜？」

「順便切了。」

「那你呢？」

溫樂拉過自從楚坤進屋就戰戰兢兢的溫拾讓他坐下，抓起他的手。

「我是醫生，我要給病人換藥。」

「……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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