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問題

兩人在母親家裡住了半個多月。

母親很喜歡溫拾，唯一的不滿就是覺得他太瘦了，因此每天變著花樣地給他做好吃的，以至於在半個月後兩人離開時，溫樂明顯感覺到溫拾的氣色好了很多。

「樂樂，你也不小了，什麼時候找個女朋友相處相處？」在最後一天的晚飯桌上，母親提出了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溫樂愣住了，第一次沒有向以前那樣找出那些自己已經無比熟悉的借口敷衍過去。

「怎麼了？你已經找到了？」母親敏銳地發覺了兒子奇怪的停頓，立刻大喜過望，「是不是媽見過的那個張曉曉？還是……」

「媽，你瞎想什麼呢，我單身。」溫樂無奈地打斷了母親滔滔不絕的演講。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溫拾，卻發現對方也正直直地盯著自己，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溫拾慌張地移開了視線。

「但曉曉那個姑娘真的很不錯，聰明善良懂禮貌，媽很喜歡她，你可得加把勁啊。」

「曉曉和我同事在談戀愛了。」

「你看看你，別人一個個都比你爭氣。」

當天晚上，溫樂躺在床上，不知為何沒了玩遊戲的心情。

聽著溫拾故意放輕的呼吸聲，溫樂知道他也沒睡。

「你覺得呢？」沉默持續了很久，溫樂突然問道。

「什麼？」溫拾被著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弄蒙了。

「你覺得我該不該和曉曉在一起？」

「……隨您心意。」

「是嗎？」溫樂煩躁地翻了個身，「我不想和她在一起……我不是不喜歡她，但也不是喜歡她，只是……」

他突然止住了話頭。

自己和溫拾說這些幹什麼？

但另一邊的溫拾似乎還在執著地等那個回答。

「……只是什麼？」

「……」

「主人？」

「只是小杜比我更喜歡她。」溫樂似乎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借口，「……沒錯，就是因為這個。」

兩人又安靜了很長時間。

「手還疼嗎？」

「不疼了，謝謝您。」

「以後，先保護好自己的安全，我是認真的。」

「……」

「你聽進去沒有？」

「我不能看著您受傷。」

類似的對話其實已經進行過無數次，向來乖巧順從的溫拾罕見的沒有一次正面答應過他。

「你就倔吧。」溫樂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回去之後，給你去辦張銀行卡，以後你的工資自己拿著。」

「……」

「晚安。」

「晚安，主人。」

————

溫拾覺得自己似乎度過了做夢似的半個月。

不需要幹活、沒有任何挨打挨罵的風險。每天可以和主人一起躺到中午再起床；阿姨做的飯很好吃；家裡的那條大黃狗一點都不凶，會熱情地蹭他滿腿狗毛；主人會在沙發上攬著他的肩膀看電視，時不時地還會把手裡的零食塞給他；晚上和主人一起出門時，在路邊的草叢裡偶爾能看到螢火蟲和癩□□，或者不知誰家走丟的母雞；主人頭上的傷已經完全癒合了，自己手心裡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了……

因此在主人告訴他明天就要離開時，不舍與失落敢瞬間衝上心頭。

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乖巧地點頭。

飯桌上，他聽到阿姨和主人說起了談戀愛的事。

莫名的，他意識到自己很不願意聽到主人的回答，但卻又迫切地想知道結果。

主人回頭看他的那一刻，他倉皇低下頭，生怕被看出眼裡藏了什麼不該有的情緒。

他聽到主人敷衍著拒絕了。明知這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竊喜。

晚上睡覺時，主人又說起了同一個話題。

溫拾不知道主人是不是看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那點小心思，他也知道自己該衷心祝願主人去找到幸福，但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只能無比僵硬地說了一句「隨您心意」。

主人隨後又突兀地提出要去給他辦銀行卡。溫拾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開始胡思亂想的大腦。

是不是這次自己徹底激怒了主人，主人不打算再留著自己了？

在道過晚安后的很久，溫拾估計著時間，確認主人已經睡著后，他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朝主人湊近過去，用那隻受傷的手小心地拉住溫樂。

其中手上還是有點疼的，但這樣就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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