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樓盤(8)
「你好窮。」月伢同情地看著物業鬼。
「……」物業鬼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我是個窮鬼,所以我不僅要錢,還要你的命!」
物業鬼說完,兇狠地掐向月伢的脖子。
鋒利的指甲迫近,月伢快速出手,先一步掐住物業鬼的手腕。他的手掌立即被陰氣熏黑,他卻不知道痛一樣,掐得死緊。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尖叫,月伢已經將物業鬼摁在牆上,薅著他的腦袋往牆上撞。
按道理來說,這種攻擊對鬼來說應該不疼不癢,但是物業鬼卻疼得嗷嗷慘叫,腦袋都被撞變形了。
月伢撞到物業鬼暴露出骨灰盅才停下,他瞥著虛弱的物業鬼,蒼白的臉上浮起一點笑意:「你想不想去投胎?」
物業鬼渾身戰慄,一句話也說不出。片刻,他的腦袋化作黑霧,連接下半身的骨灰盅開始逃逸。
「想跑?」月伢拽住他的身體,拖拽之間,物業鬼的衣服破裂,扭成麻花的脖子上露出一個圖騰。
物業鬼掙扎得厲害,月伢看不清圖騰,乾脆說:「肥肥,開飯,他什麼時候不跑了再停下。」
「嗷!」肥肥撲倒骨灰盅,張開嘴吞下空中的黑霧,一口接一口。
馬上要命喪貓口,物業鬼不敢逃了,嚇得聲淚俱下:「我不跑了!我為我的魯莽道歉!我還不想去投胎,救命啊,有沒有人能救救鬼……」
[長那麼大第一次見鬼哭著跟人道歉]
[快來個人救救鬼吧]
[本來是想碰瓷,結果錢沒要到,命快沒了]
[肥肥:午飯時間到了!]
[發現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自從月崽適應遊戲節奏后,他連道具都不用了]
[為什麼主播可以徒手打出怨靈的骨灰盅,他的天然煞氣算什麼水平?之前丸子頭妹子是不是說他氣運極高來著?]
月伢被物業鬼的哭聲吵得頭疼,冷著臉命令:「別吵。」
這一聲很有震懾力,物業鬼不敢哭了,同伴們繼續降低存在感,連帶著直播間的彈幕都清凈了。
「把頭露出來。」月伢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迴響。
物業鬼的腦袋慢慢恢復原樣,整個頭顱依舊保持著180°扭曲的姿勢。
月伢:「擰過去。」
物業鬼馬上照做,開始扭得很順利,但是扭到一半的時候他的骨頭髮出「咔咔」聲,突然轉不動了。
「卡住了,請等一下。」物業鬼握住自己的腦袋往左邊擰,結果用力過猛把腦袋擰下來了,腦袋掉到地上,「咚」的一聲,正好滾到月伢腳邊。
月伢低頭,對上物業鬼的視線。
「麻煩你了,能幫我撿一下頭嗎?」物業鬼又快哭了。
月伢還沒動,肥肥先動了,它用爪子推推地上的腦袋,又伸出小舌頭舔了一口。
肥肥的異瞳閃過危險的光芒,物業鬼急得飆淚:「救救我救救我!」
月伢撿起腦袋,按回物業鬼的殘軀上,他後頸的皮肉重新閉合,圖騰緩慢浮現。
這個圖騰不完整,但月伢還是認出來了,它和鬼新娘用來標記獵物的鬼臉圖騰基本一致,剛好是左眼部分。
不過物業鬼頸后的圖騰是有厚度的,像一張嵌入體內的卡片。
物業鬼僵直著背,小聲試探:「我已經道過歉了,可以走了嗎?我保證不會再來騷擾你們……」
月伢蹙眉:「靠牆站好,雙手抱頭保持安靜。」
物業鬼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因為低頭後頸的圖騰卡暴露得更徹底。
不是第一次目擊這種反殺場面了,眼鏡還是有點恍惚:「現在是什麼情況?」
丸子頭指著在一邊虎視眈眈的肥肥:「現在的情況就是,我方人員帶著噬魂獸控制住了鬼。」
御姐走到月伢身邊,觀察那個圖騰:「這個鬼臉圖騰第三次出現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出現在獵物身上是標記,出現在屍體附近意味著死亡,這一個嘛……」月伢朝物業鬼伸出手:「要摳出來才知道。」
嵌入皮肉的卡片被整個抽出,物業鬼只是抽搐幾下,似乎也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
【玩家「月牙」獲得第一張蠱鬼卡,綁定蠱鬼卡可提高蠱鬼好感度。】
【蠱鬼卡收集進度1/4,正在讀取內容……】
【禁術風水局:尋一塊陰地,埋萬家骨灰,中央布穿心煞,即可坐收萬家氣運,令家族富甲一方,生生不息。】
月伢朗聲道:「綁定蠱鬼卡。」
【你已綁定蠱鬼卡,物業部怨靈好感度飆升至60%,暫無攻擊傾向。】
「蠱鬼卡?」
「綁定了有什麼用?」
玩家們好奇地打量這張薄薄的鬼臉卡片。
月伢複述蠱鬼卡記載的信息,不緊不慢地說:「只有集齊四張蠱鬼卡才能得到禁術的全部內容。」
眼鏡抿了抿唇,看向路路:「路路媽提到過禁術風水局,她說這個樓盤的開發商李宇就是靠風水禁術發家的。」
路路點頭:「對,媽媽說過!」
「沒錯,」蠱鬼卡在修長白皙的手指間翻飛,月伢似笑非笑:「李宇把這個小區當成墓地來賣,實則是用整個小區布置風水局,竊取萬家氣運。這裡有多少戶放骨灰的家庭他就有多少個氣運倉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眼鏡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額頭滑落一滴冷汗:「我們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在這一刻,他們好像變得無比微小,近二十棟骨灰樓帶來的陰氣如同迷瘴,將他們籠罩其中。
他們急需找到出口。
「我們到底要怎麼逃出去?」御姐的聲音輕得急不可聞。
月伢夾著蠱鬼卡,伸到他們面前:「這個就是我們的突破口。」
「蠱鬼卡,」御姐順著這個方向思考,拋出疑問:「這個小區有那麼多鬼,為什麼只有他身上有蠱鬼卡?」
「問得好,讓我們來採訪一下當事鬼。」月伢讓物業鬼轉身,將蠱鬼卡懟到他面前:「知道這是什麼嗎?」
物業鬼搖頭。
月伢換個問題:「你和李宇什麼關係?」
物業鬼對他的好感度很高,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是我堂伯父的兒子,我失業后,他介紹我來這裡工作,還給了我一套房子住。你們說的風水局我不清楚,你知道我很窮的……」
月伢打斷他的絮絮叨叨:「住哪?」
物業鬼:「4棟603。」
丸子頭提醒道:「4棟樓層低,聚陰會水,應該就是風水禁術中提到的『穿心煞』。」
月伢想起路路媽的話——李宇家很多親戚買了4棟的房子。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物業鬼:「4棟的鬼新娘、陳女士、501的男人和那個總是拿著扇子的老爺爺,是不是你親戚?」
物業鬼:「鬼新娘是我的遠方親戚,有點血緣關係但是平時不來往的那種,其他人可能也有點沾親帶故吧,堂哥說過4棟住著很多遠房親戚……的骨灰。」
月伢沉靜下來梳理,緩聲道:「穿心煞是整個風水局的核心,李宇刻意安排這些血緣親戚住在4棟,應該是要讓他們保管蠱鬼卡。集齊蠱鬼卡,要從4棟的怨靈入手。
「403的鬼嬰、405的鬼新人、501的西服男鬼以及7樓的老爺爺都是我們的目標。」
話音落下,走廊里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他們是我們的目標…嗎?」眼鏡緊張地滑動喉結。
御姐沒有說話,一直在冒冷汗。
丸子頭拋出兩枚銅錢算卦,銅錢落在掌心,裂開了。
眼鏡被她這一卦整得更害怕了:「這卦象是什麼意思?」
「我學藝不精,看不懂,」丸子頭收起碎銅錢,一副信卦象不如信大佬的樣子:「月哥,你什麼打算?」
月伢:「鬼新娘標記過獵物,她是明確的蠱鬼,先從她入手。」
物業鬼忽然插話:「你要去找她嗎?小心她讓你給份子錢,我死得那麼慘,至今兇手都沒找到,她還要天天收我份子錢,害我成了窮鬼!」
月伢捕捉到話中的重點,睜開眼睛:「你不是失足墜樓?」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物業鬼恢復平靜:「那天我工作不順喝了點酒,想上天台透口氣,我發誓我沒斷片,就是有一點暈乎。我根本沒有站在最邊上,怎麼失足墜樓,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沒有監控?」
物業鬼低下頭:「那時候剛收樓,好多東西都沒有完善,沒有監控,他們都說我是喝醉了失足墜樓。」
蓄意謀殺,兇手不明,看來這事沒那麼簡單。
月伢向前一步,附身看著他:「聽說你死後還回去上班,你現在的上司是誰,今天是他讓你過來的?」
距離縮短帶來的壓迫感讓物業鬼縮成一團,他哆嗦著掏出手機給月伢看聊天界面。
在不久之前,一個備註為「上司」的人給物業鬼發信息:[去12棟12樓,殺掉那個帶貓的年輕人。]
「上司」的頭像是一片黑色,沒有透露其他信息,發消息的時間點很微妙,就在月伢問到地址之後。
月伢抬頭看向牆角的攝像頭,他很早之前就覺得這些攝像頭有問題,背後可能藏著一個人,或者一群人。
他或他們在暗處盯著玩家們的行蹤,暗布殺機。
月伢撿起一塊碎石頭,掂了掂,砸向牆角上的攝像頭,「哐當」一聲,攝像頭裂開,碎片簌簌落下。
眼鏡心驚:「怎麼了?」
月伢微微勾起唇角:「測試。」
他看著物業鬼的手機,十幾秒后,「上司」發來了新信息:
[小區里那麼多攝像頭,你砸得過來嗎?]
眼鏡「嘶」了一聲:「這句話是對你說的吧?攝像頭後面有眼睛一直在看著我們!」
上司又發來新信息:[你很聰明,停止追查,我可以給你一個機遇。]
「居然想招攬我,有意思。」月伢收起手機,單手插兜看向物業鬼:「我可以找出殺你的兇手,跟我走?」
物業鬼喜出望外:「真的嗎!」
月伢頷首。
【物業部怨靈對你的好感度飆升至80%,繼續保持,他很可能會為你所用哦!】
物業鬼吸了吸鼻子,差點想抱月伢的大腿:「只要能找出兇手,你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丸子頭笑了起來:「『上司』招人不成功,反被挖牆角,虧大發了。」
「等一下!」眼鏡獃滯地指了指物業鬼:「所以他要一直跟著我們嗎?」
「對啊,請多多關照!」物業鬼露出標準微笑,但並沒有讓他猙獰的面容變得可愛一點。
眼鏡第108次腿軟:「我、我有點承受不住。」
很快,他們收到了一條更讓人承受不住的通知——
【請玩家執行假期娛樂計劃:邀請4棟的鄰居npc參與聚餐,至少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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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日誌:
月伢:又是愉快養寵的一天。
眼鏡:爭取明天只腿軟107次。
御姐:希望今晚是個平安夜。
丸子頭:有事沒事算一卦,別人掛了我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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