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遊戲規則一

宮廷遊戲規則一

迪雅娜滿肚子的氣回到閣樓上,沒錯,是回到閣樓上。

一想到這個,迪雅娜心中就有氣。

作為國王的情婦,安妮·德·皮瑟勒要什麼有什麼,就連來了個不知道哪裡鑽出來的親戚,也能有一間正經的房間。反而是王后的房間,數量比安妮少不說,連招待客人的房間都沒有,只能讓人住在閣樓上!

天知道!

只有女僕才會被安排住在閣樓上!

別說是各國王宮,就是貴族城堡也如此!

哪怕是平民出身的侍女,也應該有一間體面的房間!

偏偏她的女主人,出嫁前是法蘭西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出嫁后是法蘭西無可爭議的王後殿下,卻連一間待客的客房都沒有!

一想到這裡,迪雅娜就怒火中燒。

她極力平息著幾乎洶湧而出的怒火。

閣樓的房間是給城堡里的女僕們準備的,本來就小,而這間因為靠近盡頭,還要小一點,塞進去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一張簡易桌子、一張靠背椅后就沒剩多少空間,以致於王后的侍女們不得不站在門外的走廊里。

看到迪雅娜來了,這些貴族侍女們不得不提起裙子,盡量貼近牆壁,為迪雅娜騰出一點空間。

沒辦法,閣樓上的走廊實在是太窄了,不這麼做,迪雅娜根本就走不過過去。

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迪雅娜就聽到她的女主人,坐在椅子上的王后克洛德對客人道:「所以,您不叫路易·威登?」

迪雅娜一愣。

她知道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用金屬銘牌被打在那兩隻箱子上,大家都以為,它就是這個黑髮黑眼的客人的姓名。

「哦,是的,這個名字屬於製作那個箱子的工匠。雖然他的箱子不是我用過最好的,但是很耐用,還防水。」

「那麼能再請教一次您的名字嗎?」

那個發言有些奇怪,克洛德王后表示,她沒記住。

實在是太失禮了。

「哦,當然,我叫朱厚燁。ZHUHOUYE。」

朱厚燁重複了一遍,還特彆強調了發音。

他的聲音很好聽,就是法語的發音有些奇怪,不夠地道。至於他的名字,發音更奇怪。

迪雅娜心道。

「ZHU~」

即便克洛德王後接受的教育是這個時代女性的最高水平,可是這個發音對她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她覺得她的舌頭在打結。

不止是克洛德王后,包括正打算行禮的迪雅娜和走廊里的諸多侍女,都有一樣的感覺。

朱厚燁恍然大悟。

他道:「意譯就是盧米埃·拉羅格。朱就是紅色,拉羅格。厚燁,分開解釋,一個是很多,一個是火光,連在一起就是光明的意思。」

迪雅娜聽說,心中一動。

「紅色」、「很多」加「火光」,只會讓人聯想到無邊無際、焚盡一切的大火,一如北歐神話傳說中的諸神黃昏。

這個名字還有毀滅、凈化和重生之意。

他的名字跟她的一樣,一體兩面,帶有光暗兩重含義!

「原來如此如此,拉羅格先生,」克洛德王后道,「您的法語說得真不錯,請問您的語言老師是誰?」

「一個義大利籍的傳教士,叫利瑪竇。他是第一個踏上我們的國土的傳教士,有著一頭漂亮的金髮。為了傳教,他穿上了我們的長袍鶴氅,戴上了東坡巾,還按照我們的方式取了新的名字。至於他的本名,我不太清楚。」

都已經猜到穿越,關於來歷還是真真假假的比較好。

他可不想上火刑架。

中古時代的法蘭西,火焰法庭非常有名。

「您沒有跟他學習拉丁語嗎?」

按照慣例,傳教士們肯定會先教導拉丁語。

「我們有句諺語,叫做貪多嚼不爛。利瑪竇神甫會好幾種語言和文字,唯有法語聽著最優雅。」

聽到朱厚燁說法語最優雅,克洛德王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您真是太有眼光了。是的,拉丁語最神聖,但是法語最優雅。」

「哦,謝謝。對了,我有禮物給您。」

「禮物?給我?」

「是的,您救了我的命。如果我的母親知道了,也會贊同我的決定。」朱厚燁伸手提過旅行箱上的小箱子,道:「這條項鏈原本是我為我母親特別定做的,也只有這份禮物配得上這份恩情。」

他就讀於盎格魯法蘭西皇家學院文學院預科三年二班。

盎格魯法蘭西皇家學院有這樣的規定,所有申請文學院的學生,拉丁語系非英語法語為母語的,要先讀一到三年的預科,非拉丁語系的則要先讀三到五年的預科。

因為皇家學院文學院的這項規定,使得他那個讀哲學的死黨兼損友都開始準備學士畢業論文了,他還在預科班掙扎。

文學院預科也要求修學分,什麼交際舞、宮廷舞、各種文化節、社會活動,一樣都不能少。

學分,就是學生的命根。

為了命根,朱厚燁成了圈子裡的女裝大佬,這條項鏈就是為了配那條粉紫色的洛可可蓬蓬裙而特別定做的。

當然,定製這條項鏈的時候,他也沒忘記給自家祖母大人和母上大人分別定上一條極光天女黃金海珍珠項鏈和一條極光天女海藍珍珠項鏈。

不過,

殘念,

要不是為了命根,他也不會到處趕活動,也不致於趕上渡輪爆炸,然後穿越到了古代歐羅巴。

從發音來說,這裡的人說的是中古法語,雖然發音有些許不同,但是跟現代法語已經非常相像了。

真是謝天謝地!

能溝通太好了!

感謝老天爺沒把他丟到秦漢時期去。他可不會說古漢語!

一隻四四方方的大紅天鵝絨首飾盒經由迪雅娜的手,捧到克洛德王後面前。

盒子打開的時候,即便是從小見慣了好東西的克洛德王后都倒吸一口涼氣。

她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珍珠項鏈。這條項鏈是她生了長女路易絲公主后得到的,一串黃豆大小的亮光白珍珠,下面綴著丈夫的族徽——火蜥蜴吊墜。

這樣的一條項鏈,她戴了快八年了。幾乎快成了她這個法蘭西王后的標誌。可是跟眼前這條珍珠項鏈比起來,立刻被比到了塵土裡。

這是一串淺紫色的珍珠鑽石項鏈,每一顆珍珠的直徑都是十二毫米,每一顆都是渾圓無暇強光。

上品珍珠的光澤度品相,從高到低,分別是極光、強光、亮光。從光澤度來說,這條項鏈就已經碾壓了她的火蜥蜴珍珠項鏈。

不止如此,紫色是最不穩定的顏色,所以紫珍珠最難得遇到另外一顆同一色調的紫珍珠,一萬顆里都未必能找到兩顆色澤一致的。

可偏偏這兩百零一顆紫珍珠不光大小一致,連色澤也是一般無二!幾乎沒有色差!

更別說那些鑽石,雖然個頭不大,可品相極好,坐在鉑金的底座上,璀璨光華,耀眼無比。

當盒子打開的時候,項鏈熠熠生輝,就好像把陽光帶進了閣樓,讓閣樓里瞬間明亮三分!

克洛德王后驚嘆道:「天哪!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這條項鏈起碼值十萬杜卡特金幣!

價值連城!

不,不是價值連城,應該說,至少值一個公國!

朱厚燁道:「很高興它能入您的眼。請收下吧。」

克洛德王後為難了。

雖然說貴族和外國國王奉承她,送她禮物是常態,就連當初的威尼斯還奉承著法蘭西為她提供巨額的金幣作嫁妝,可她心裡很清楚,別人送上貴重禮物,必然是有所求。

迪雅娜知道自己的女主人出生高貴、道德高尚,讓她收取過於貴重的禮物反而會讓她為難,便打圓場道:

「閣下,我能請問,您為何會來法蘭西。方便告訴我嗎?」

朱厚燁半真半假地道:「哦,當然。我只是想在正式進入大學之前,先進行遊學,通過旅行增長見聞。」

「大學?請原諒我的無知,我不太明白。在我看來,在宮廷里一樣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沒辦法,我的國家很大,貴族很多,如果跟法蘭西一樣讓十幾歲的貴族少年少女入宮侍奉,哪怕我們的皇宮足有三分之一平方法里也容納不了這麼多人。所以上至皇子下至貴族乃至平民,都會進入對應級別的學校。誠然,我在家裡就能得到全國最好的老師的教導,但是有些東西,只有通過學校才能學到。」

「那你們的貴族進入宮廷,一定非常不容易吧?」瘋狂暗示。

「的確非常不容易,競爭非常激烈。無論是大貴族子弟還是王族旁支必須跟平民子弟一起參加全國統一考試。每三年一次,近萬人參加,層層淘汰,最後只錄取三百人。而在這三百人里,卻只有前十名有機會留在中樞,其他人會被外派到外省。有的人有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回到都城。」

說到這裡,朱厚燁這才反應過來。

他道:「對了,我聽說外國人進入法蘭西宮廷需要引薦,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得到王後殿下的推薦。」

一般來說,引薦人也充當了擔保人和保護人的角色,只是後來法蘭西洛可可時期的糜爛貴族讓這種引薦帶上了一抹曖昧氣息。

不過,有一點是公認的,想要得到引薦,就要奉上足夠貴重的禮物。至於之後的命運和待遇,一要看個人的運氣和能力,二則要看引薦人的良心了。

克洛德王后思考片刻,莊重地答道:「我會把您介紹給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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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六世紀西方靠女人上位的可行性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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