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睡了幾日？」
瑞玻恩將碗筷遞給成凡，「十七日。」
摁住想要下床的成凡，「將飯吃了。」
「奕夫如何？」
「炎焱已將他安置妥當。現下，你還是關心自己吧。」
成凡吃了幾口東西，略有心虛問道：「我應該無事吧？」
「暫且死不了。但還需養些日子。」若不是為鬼醫護法，瑞玻恩也不知寒冰咒一事，琳娜對成凡的事情守口如瓶，「成凡，寒冰咒是如何下在你身上的？」
「不知道。」為表真誠，「我真不知道。」
「那你十六萬年都去了何處。」
拿碗的手怔住，聲音變得沉悶，「別問了。不說。」
「天門路一事，似與聖西有關。」
「聖西。」成凡若有所思，縮小範圍問道，「死神領地處？」
「對。」
成凡問道：「找到痕迹了？」
「發現蹤跡是死神領地。但近些年，死神領地封禁。只可出，不可進。」
「這是什麼規矩？」成凡不解，「莫不是設下了與聖東神域相同的屏障？他們那裡也只允聖西的上神入內？」
「不是。聽聞死神多年未露面，再有消息時，便是封禁自家領地的消息。昨日追查到那，曾去傳話，但卻遭到拒絕。不過，他們問了標記樣式，傳話說，若發現，便代為捕捉，再交由咱們處理。」
「死神一貫重承諾，他既說得出口，便不勞咱們費心了。這次，多謝你了，瑞玻恩。要不要我再拉一手二胡，讓你聽聽？」
「得了！上客饒了我吧！聽了您幾十年的二胡，耳朵都要廢了。」
「說巧不巧。兩個當時最落寞的人聚在一起，不是互相取暖，反而是互相嫌棄。」
「打住！」瑞玻恩說道，「你那會神識微弱，我記不起你，實屬情理之中。」
「也對也對。多虧瑞玻恩元帥悉心照料，才讓我恢復了些神識。」突然發現，自己又將話頭引到了難以啟齒的地方。
還是找個由頭離開此地為好！
「壞了！奕夫已入神域，我還未去報道，實屬失職。這飯先吃到這裡，幫我向琳娜道謝，先走一步。」
瑞玻恩雙手拿著成凡說話時遞給自己的碗筷菜碟，沒手去攔他，更何況，他也不想攔成凡。
成凡打開煉獄池的門，坐在灰綠衫男子床邊，心靜如水，問道：「看到他心情如何？」
「都一把年紀了，談什麼心情。」
成凡問道：「你跟我想的一樣嗎？」
「你猜呢。」
「早知道就不問你了。」
綠衫男子嘆息，「他太年輕了。」
「是啊。他還是炎焱的兒子。還是下一任神帝。好長的路要他走呢。」
「是啊，好長的路要走，但我們只是他的一處岔路。」
成凡長舒一口氣，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語重心長道：「等任務告一段落，我便回來。」
對他的話，長衫男子感到意外，「不留在那了？」
「別忘了，還有一件未完成的事情等著做呢。」對視的兩位，面露沉重。
乘著鬼域的車到神域門前，步行上至萬階天梯，每每到此成凡才感受到，自己是真切的活著，儘管累的邁不開步子，但他心底享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好不容易到了太子神殿前，成凡坐在地上，靠著牆體，順著氣息，雖然職務仍是太子殿擺渡人，但任務卻相當奕夫的老師。
既為師表，那怎能氣喘吁吁地去見學生，自然要風度翩翩。
「哥！」沝淼歪著頭晃了晃睡著的成凡，「怎麼在這睡了？」
「原本沒想睡的，睡知竟睡著了。你來，是有何事？」
沝淼示意托盤裡的衣服，歪著頭竊喜道：「姐姐不願來，便讓我跑腿了。」
「想來，今日你的工作都由她代勞了。」
「哎呀。」伸手將成凡拉起來，「也不能白跑腿不是。哥，你看我拉你一把，是不是」
成凡自然懂他的意思，將托盤拿過來，「又要跑去何處瘋玩？」
「哥不在，何處都不好玩。哥，忙完奕夫的事情，咱們十個還像之前那樣，上天入海，四處瘋玩！」
「就知道玩？」成凡笑了笑，「多學點本事不好。好了，你快些去忙吧，我進去了。」
「好咧哥。對了，下面那件長衫是給你的！跟那次的一樣哦！」
最後一句話的『語重心長』不由讓成凡無奈搖頭。
成凡隨炎焱從鬼域來此赴職時，沝淼送來一件長衫，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堂而皇之地讓成凡去水神殿換衣服，沝淼卻想扒門偷窺。
索性成凡一早知曉沝淼玩性，沒讓她奸計得逞，否則，身上被紋身掩蓋的傷疤，恐瞞不了幾天。
成凡用力將大門推開，看到院中鬱鬱蔥蔥的小草頓時怔住，再看到東側敞開的門，成凡長舒了一口氣，徑直地朝著正殿走去。
輕手輕腳地將門推開后關上，怕吵醒正在東殿熟睡的奕夫。
上次收拾東殿時，將東殿自己的東西搬了過來，順便整拾了這裡一番，但一別經年，現下還需要擦擦洗洗。
食神殿的神官前來送飯菜，恰好成凡也收拾完，將自己的長衫掛好，端著奕夫的奕夫從正殿走出來。
「神官。給我吧。」成凡一手托著衣服，一手托著飯菜托盤。
食神殿的神官說道：「神官，這餃子是水神殿下特意囑咐的。」
「勞煩神官了。」
「分內之事。好生享用。」
將衣服與飯菜擺好，看著仍舊熟睡的奕夫，成凡走到案桌前，翻看著奕夫標出的筆記。
「不要！」奕夫從夢中驚醒。
成凡放下手中的書冊，前去察看，遞過毛巾，「凈手吃飯吧。」
凡人升仙后，皆是由夢來回憶生前之事，凡世壽命越長，夢境越長。
『算算時日，他這是回憶到了十七世了。』
「你回來了！」眼神中的恐懼瞬間消失，只留驚訝與興奮。
『看他這般反應，想來不知我是他的殺身仇人。』
「你認識我？」
奕夫興高采烈，「當然！若不是你，我現在豈能活著。」
『原來只記得平安路的事情。』
「我聽他們叫你成凡？是你的名字？」
「嗯。」
「那我稱呼你什麼？成凡？還是擺渡人？還是救命恩人？」
「額。」論輩分的話，他該稱呼自己小舅。只是，若不知他是否會詢問自己生身母親一事。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你心意稱呼吧。來吃飯吧。」
看著碗中一如往常的食物，再看成凡的餃子，奕夫問道：「我不能吃其他食物嗎？」
「眼下不可。你肉身尚在修復之中，魂體消化不了其他東西，只可吃些素粥湯水。」
「啊。」語氣眼神竟是失望。
「再過三日，我便送你去入世崖，那之後，想吃什麼，便可吃什麼。」
「那你只能陪我三日了？」
「差不多。」成凡覺得奕夫這十七日里裡外外只有自己一個人，感覺孤獨，便說道，「過了入世崖，你便有家人朋友了。」
「嗯。」悶頭吃飯。
奕夫等著成凡吃完，便提議去院子走一走，繞著輔路一圈兩圈，等著食神殿的神官收走碗筷，奕夫這才問：「這些時日，你去幹什麼了？」
「走街串巷，看了看老朋友。」
「哦。」正好轉到正殿門前，奕夫便問：「這裡為何不讓我進？」
「因為我住。」
「啊？」
「我救了你的命，最好的房間自然要留給我了。你該不會不知，這裡與凡世不同。在這裡，一切平等，不分高低貴賤、官職大小。所以，我救你的命，你要給我最好的房間。」
「哦。」奕夫倒不在乎居住條件，畢竟自己印象中也沒住過比這裡在好的地方了。況且對方是救命恩人成凡，他提什麼要求，奕夫都會答應。
「好了，走得我腳疼，進去看書吧。」
成凡端著吃食坐在奕夫旁邊，邊吃邊盯著他看書，「你若有不懂之處，便問我。但我不保證全知曉。」
聽完他的話，奕夫便合上手裡的書冊，炯炯有神的看著成凡問道：「那你先跟我講講七域？」
看著這雙舉世無雙的眼睛，成凡總覺得熟悉，覺得自己盯久了，便收回了目光，解釋道：「七域。聖東神域、聖西神域、仙域、怪域、妖域、鬼域、人域。人域你比我清楚。聖東便是此地。聖西顧名思義便在西方。聖東與聖西相互制約。聖東神域雖在仙域之上，但神域神職卻由仙域投票選拔。鬼域便是人死後的轉世之地，獨自管理。怪域為聖西神域的兵將。但同時，怪域也是妖域的保鏢。妖域呢。是最善良所在，上至樹木花草，下至山珍海味，皆有無私奉獻的妖域提供，所以，不是妖吃人，而是六域吃妖。當然，也不是說你吃的食物便是妖，除親自養殖，餘下皆是活妖。」
「活妖？」
成凡拍了拍奕夫的肩膀，「六域之中，誰沒吃過妖啊！」只是他們心慈大度，從不會計較這些，被吃了，還覺得是做了貢獻。
「還有何問題？」
「魔域又是何地啊？」指了指放在自己左側的幾本書冊，「我在這幾本書冊上，皆看到『魔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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