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嘩啦啦——

陸星芒耳邊出現了幻聽，他不知道是心碎的聲音，還是金錢流走的聲音。

陸星芒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和土撥鼠隊長交涉：「景區大門不需要靜音施工！」

上次的收費清單里，有一大筆錢是靜音施工費，陸星芒想把這筆錢省下來。

土撥鼠隊長：「對不起，我們只有靜音施工這一個選項。」

「做就要做到最好，我們是擁有工匠精神的施工隊！」

陸星芒：「景區大門的建材可以用便宜一點！」

土撥鼠隊長：「對不起，我們是擁有工匠精神的施工隊！」

陸星芒的要求全都被駁回。

嗚嗚嗚……工匠精神實在是太貴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最終蓋好的景區大門、售票亭和賬單一樣漂亮。

生鏽的大鐵門變成了亮晶晶的黃銅門，土撥鼠隊長對陸星芒說道：「這種特殊材料，永遠不會生鏽，並且沾不上任何污漬。」

土撥鼠隊長從地上挖出一塊泥土，試圖抹在大門上。泥土紛紛滑落，大門上不留一絲痕迹。

售票亭也一樣。

嶄新到泛光的大門和售票亭，瞬間將破敗的景區變得煥然一新，氣象大為不同。

陸星芒和江曜兩人第二天直播時，帶著觀眾們看新修建的景區大門，觀眾們立刻猜到他們準備接待遊客。

「啊啊啊啊！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

「太棒了，開始營業后我立刻衝過去！」

「去七溪谷坐幾路公交車呢？」

直播間觀眾們的熱烈反應，給了陸星芒和江曜很大的信心。

他們想到景區即將賺錢，干起活來動力十足，打掃遊客廣場和景區道路時，高興地哼著歌。

陸星芒和江曜兩人忙著清掃景區，土撥鼠施工隊也離開了，工人宿舍再次被填平，沒留下一絲痕迹。

龍荔無聊極了，只能每天去找椒椒。

不過和妹妹玩也很無聊，妹妹只會躲在水裡吐泡泡，龍荔站在小溪邊嘆氣。

一隻烏龜從小溪里游過，龍荔啊嗚一口吞下去。最近爸爸太忙，沒空給他做小零食，龍荔只能自己在小溪里找點小點心。

龍荔吞掉烏龜的一瞬間，小溪里水花翻騰。

椒椒猛地從溪底遊了上來，亮晶晶的尾巴拍在水面上，嘩啦一下，濺了龍荔一臉水。

龍荔用爪子抹了一把臉，高興極了，妹妹第一次主動浮出水面和它玩！

椒椒浮出水面后，立刻調轉身體，背對著龍荔，用後腦勺對著它。

「那……那是我的朋友！」

椒椒聲音太小，龍荔沒聽清，它一蹬腿飛到小溪對面，想要看到妹妹的正臉。

椒椒眼裡含著淚花，拚命克制著自己想要躲回水底的衝動，用最大的聲音說道：「你吞掉的烏龜，是我的朋友！」

龍荔驚呆了。

它低下頭：「咳咳咳……噗！」

烏龜被它吐在地上，殼殼朝下，四腳朝天，四條腿正在亂蹬。

龍荔一臉嫌棄地把烏龜撿起來，丟進小溪里涮了涮：「喏，朋友還給你。」

烏龜朋友平安無恙，椒椒立刻又躲回水底。

龍荔不樂意了，它跳到烏龜的殼殼上，龜殼不太大，龍荔努力將四隻爪子擠在一起，才勉強能站下。

它低下頭，朝著水底的椒椒喊話。

「喂，你竟然還有朋友？」

龍荔嫌棄了看了一眼被自己踩著的小龜，龜殼灰撲撲的：「你幹嘛和它交朋友啊？」

椒椒一顆小腦袋探出水面，用後腦勺對著龍荔。

它剛才看到烏龜朋友被龍荔吞了，情急之下浮上來和龍荔說話。椒椒發現……好像，也不是特別可怕？畢竟它對龍荔已經非常熟悉了。

有過第一次之後，椒椒第二次浮出水面就容易多了。其實它一直覺得在水底吐泡泡不太禮貌，於是勇敢地露出一顆小腦袋，回答哥哥的問題：「因為我們都有殼殼。」

龍荔不習慣對著後腦勺說話，又飛回小溪的另一側。

椒椒立刻旋轉一百八十度，繼續用後腦勺對著龍荔：「你不要看我……」

龍荔：「好吧。」

龍荔低頭看龜龜，伸出小爪子在龜殼上敲了敲：「它是你的朋友，那我是你的朋友嗎？」

椒椒小聲說道：「你是我的哥哥呀？」

龍荔對這個答案很滿意，藏在毛毛里的小翅膀支棱起來，輕輕扇了兩下。

「那你和它說話，也都用後腦勺對著它嗎？」

椒椒：「不是……」

龍荔眉頭一皺：「嗯？」

椒椒：「阿龜在我旁邊的時候都會把頭縮進殼殼裡，它不看我。」

龍荔恍然大悟：「你不喜歡被人看啊？」

椒椒點頭：「嗯……別人看我……我很難受。」

龍荔有些為難，它沒有殼殼，沒辦法把頭縮進殼殼裡。

突然，龍荔高高飛起，朝著小木屋的方向。

椒椒在龍荔飛遠后，將腰部以上都浮出水面，仰頭望著在天空中越來越小的龍荔，眼中蓄滿淚水。

大哥知道它是這樣的小人魚后，立刻就離開了。

它這副樣子一定很不討人喜歡吧。

這不怪大哥，是它連面對面說話都做不到……

椒椒抱著阿龜，緩緩沉到水底。

一顆、兩顆、三顆……小小的珍珠，從椒椒眼角滑落，嵌入水底的石縫中。

片刻后，龍荔飛回來了：「看！我也有殼殼了！」

椒椒聽到聲音，不敢置信地從水底浮起，飛快地看了龍荔一眼，才把頭扭過去。

在這飛快的一眼中，椒椒看到龍荔帶回來了一隻大大的棒球帽，是爸爸的棒球帽。

龍荔把棒球帽扣在地上，用小爪子將邊緣抬起，鑽到棒球帽里，通過帽子後面的小洞和椒椒說話。

「這樣你不就難受了吧？我看不到你了。」

在龍荔看不到的地方，一連串小小的珍珠悄無聲息地落入溪水中。

龍荔對椒椒說道：「你不喜歡被人看，那就不許別人看你啊！」

「總是躲在水底多無聊啊，外面這麼漂亮，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景色，你見過嗎？」

椒椒羞愧地搖頭，小聲問道：「大哥，你都見過嗎？」

龍荔也沒見過春天，夏天它也只見過尾巴，而且那時候它還太小，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龍荔有印象的只有秋天和冬天，但它不好意思對妹妹承認，於是匆忙轉換話題。

「我教你啊，以後要是有人看你，讓你感到不自在，你就這樣……」

椒椒認真聽完，小聲問道：「這樣可以嗎？」

龍荔大聲說道：「當然！」

「你就按照我教你的做，不要總是自己躲在水底。」

椒椒：「好……那我以後試試……」

-

龍荔成為了椒椒最親近的人，遠超過陸星芒和江曜。

龍荔把棒球帽往自己身上一扣，椒椒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它交流。

這隻棒球帽原本屬於江曜，現在送給了龍荔。

陸星芒買了一個卡通小龍圖案的刺繡布貼，貼在棒球帽上，代表這隻帽子屬於龍荔。

龍荔高興地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圈。

陸星芒對龍荔和椒椒相處得好這件事，非常高興。

之前龍荔伸爪子去小溪里撈椒椒，差點沒把椒椒嚇死後，陸星芒就一直擔心大崽二崽不和，天天在網上搜索「兩個孩子鬧矛盾怎麼辦」「兩個孩子感情不好怎麼辦」。

現在看到龍荔和椒椒找到了合適的相處模式，陸星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江曜對於椒椒最喜歡的是大哥，不是他這個爸爸，有些難以接受。

江曜不能去問椒椒，他在小溪旁說話聲音大一點，椒椒的心情值就刷刷往下掉。要是去問「你最喜歡的為什麼不是爸爸」，怕是要把椒椒嚇死。

於是江曜每天揪著龍荔的尾巴問：「你更喜歡妹妹還是爸爸？」

「你更喜歡江爸爸還是陸爸爸？」

龍荔不勝其煩！

見到江曜就躲！

幾天後，龍荔小心翼翼地躲開江曜，來問陸星芒：「爸爸，我們可不可以搬進溪谷的石頭房子里呢？」

陸星芒驚訝道：「為什麼？你不喜歡現在的小木屋嗎？」

龍荔說道：「我想住的離妹妹近一點。」

「石頭房子挨著小溪，從窗戶里就能看到妹妹。」

陸星芒很高興龍荔這麼想：「但是妹妹願意我們搬進石頭房子里嗎？」

「妹妹喜歡安靜，會不會感到被打擾呢？」

龍荔甩甩小腦袋：「妹妹說，她喜歡見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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