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馬屁
08馬屁毛府內后宅,章驫正將下午發生的一切,急匆匆的彙報給張氏。張氏得知毛承斗失手殺人後去錢塘縣投案自首后,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搖搖欲墜。「夫人,您,您怎麼了?」彩兒焦急道。章驫此刻也是滿臉的焦急,如今少爺剛進縣衙自首,倘若夫人再出點差池,那可如何是好啊!彩兒喂著張氏喝了兩口熱茶,才見張氏緩過兩口氣道:「去,你快去取筆墨紙硯來,我要寫信告訴老爺,讓他救一救斗兒。」彩兒沒敢離開張氏,唯恐夫人身子不行,就使了眼神讓章驫去拿。僅僅片刻,只見章驫已經捧來了筆墨紙硯,將其放在案上平攤,順便手裡也開始幫著磨墨。張氏皺著眉頭,卻遲遲不肯下筆,最後竟哀聲嘆道:「算了,此事太過緊急,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張氏放下了筆,就強行起了身,思忖著該如何把毛承斗給撈出來。這時,彩兒見夫人愁眉不展,就勸慰道:「夫人,少爺雖然殺了人,但是一來他是失手,二來他是見義勇為才生的事端,想來縣太爺定會明察秋毫,秉公辦案的。」章驫此時也插嘴道:「是啊,是啊!夫人,您且寬心,彩兒姐說的完全在理。更何況少爺還是親自去投案自首的,想來縣太爺更不會為難少爺的!」彩兒深深看了章驫一眼,眼神里也有了一絲誇讚的意味。章驫見狀,立即裝作撓著腦袋,臉上儘是憨憨的笑著。「嗨!你們說的我都清楚,可是,可是那張縣令跟咱們有仇啊!」張氏重重的嘆息道。「啊!」「啊!」彩兒章驫二人同時驚呼道:「那可怎麼辦啊!?」******************杭州知府衙門后宅內,王妍語正跪在父親身前,懇求道:「父親,您就救救承斗吧!」王知府冷哼一聲道:「你還有臉求我?沒想到你如今的膽子這麼大,竟然把為父的話當作耳旁風。居然和那小子出去廝混,真是成何體統。」王妍語哭哭啼啼道:「女兒知錯,只請父親知會錢塘縣令一聲,讓他從輕判罰。」王知府不語,心中卻在盤算著此事會引發什麼連鎖反應,便道:「你不必多言,為父自有分寸。」王妍語長跪不起,只盼父親能給句准信。王知府怒道:「蝶兒,你難道也想跪死在這裡?」蝶兒渾身一顫,立即將腦袋貼在了地面,不知如何是好。這時,王知府再次說道:「你家小姐身子不好,這般跪下去怎麼了得,還不帶她先回屋?」蝶兒大氣不敢喘道:「是,奴婢遵命!……,小姐,地上太涼,您先回屋吧!」王妍語依舊不肯起身,怎奈王知府撂下了句狠話道:「沒用的東西,竟然連你家小姐都服侍不了,那還不如滾出府去吧!」蝶兒大急,老爺分明是想趕自己出府了。於是立即哀求小姐道:「小姐,您就先回屋吧,否則奴婢,奴婢就得被趕出府了!!!」王妍語自知求父無望,又擔心蝶兒真被趕出府,所以也只好回屋去了。不過臨走前,王知府又狠狠道:「蝶兒,倘若小姐再敢邁出王府一步,我就打斷你的狗腿。」蝶兒年紀還小,也從未見過老爺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就急急忙忙領著小姐走了,唯恐站在老爺面前惹他生氣,以免日後真的被趕出府去。***************畢姥爺府中,在毛承斗投案不久,就有人向畢姥爺彙報過了。畢姥爺眉頭微皺,卻也沒吩咐什麼,就讓僕人先下去了。「這小子還是這般脾氣,竟喜歡瞎折騰。你說這抓小偷,怎麼也輪不到一個秀才去抓吧!」畢姥爺喃喃道。不過此事他已經看的通透,應該算不了多大的事情。一個小偷死了,想這種人死了就死了。對於畢姥爺來說,這叫死有餘辜,誰讓他不走正途,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行偷竊之事。話說畢姥爺辭官了之後,他也就不想再理這件事情。況且他在他想來,毛承斗那小子不僅是秀才,而且過不了幾天肯定就成了舉人,他不認為毛承斗會有什麼危險。
******************南山別院內,曹公公正哼唱著千年等一回這首曲子。只是他不管怎麼這唱腔,居然就是沒有毛承斗唱的那麼有感覺。正在他眉頭皺成了川子時,門外就有人輕輕的推門而入。此人手腳極輕,顯然是擔心打擾到曹公公的雅緻。他心裡清楚的很,雖然曹公公自從京師來到南京之後,權勢不可同往日而語,但是誰又會知道哪一天他又會再次上位?曹公公耳聰目明,早已發現了來人,便問道:「張延武,你可查出來那對男女的身份來?」張延武立即一躬到底,回稟道:「公公,卑職已經查了出來。不過,不過……」曹公公眉頭一挑道:「不過什麼,勿要遮遮掩掩的。」張延武回道:「公公,那個少年似乎有了些麻煩。」曹公公冷冷撇了張延武一眼,張延武後背立即涼颼颼的,就急忙道:「那少年出了雷峰塔沒多久,就碰到有個小偷偷竊。那少年頗有膽識,竟然獨自一人追了上去。眼看他就要追到小偷時,只見那小偷就刺了少年一刀,……」曹公公聽到這裡,眼睛一亮,心中暗嘆道:」這少年還真是有血性的好男兒。「不過此時,他倒是真有些擔心少年被刺傷,便問道:」他可否受傷了?「張延武也沒料到曹公公竟然如此喜歡這少年,便順勢誇讚道:「那一劍刺的詭異,速度也是極快。即便是我也不敢說能避開,誰知那少年好不英勇,竟然生生的避開了那一劍。」這時,只聽見曹公公高聲讚歎道:」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張延武心頭一喜,沒想到自己這馬屁拍的還挺准,便繼續誇讚道:「公公,那少年躲避的確實極妙,就連小的也佩服不已。不過小偷那一劍刺的也實在太過突然,太過刁鑽了,那少年躲避的時候竟然腳下一滑摔了一跤。」曹公公單手用力一拍,怒道:」大膽蟊賊,爾敢!「張延武抹了把汗珠道:「公公,您猜的可真准,那小偷哪敢再傷人,居然立即撒腿就跑了。」曹公公喝了口茶道:「嗯,這還差不多,倒是便宜了那小毛賊了。」張延武立即道:「那蟊賊想跑,哪是這麼容易的。只見那少年倒地之後,立即就從地上撿起一石塊朝那那蟊賊扔了過去。公公,您可知那少年的手段多麼高明啊!」曹公公似也恢復了冷靜,便端坐在那裡沒吱聲。張延武一瞧,壞了,自己居然忘了對面做的是誰,竟然還敢掉曹公公的胃口。於是,立即道:「我只看見那少年手中的石塊,就像是江湖中的高手用的暗器一般,竟然不偏不倚的命中了那小毛賊。」曹公公眼睛猛的一睜,不過瞬時又恢復了正常。他心中明朗的很,想來是這小子吹噓的。不過張延武倒是懂得察言觀色,見曹公公似乎不信,便立即拿祖宗八輩來發誓。曹公公此時倒是信了七八分,就詢問道:「那少年的身手竟然這般驚人?」張延武的大話既然已經吹了出去,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便道:「卑職可以拿性命擔保,此事千真萬確!」曹公公暗喜,這少年果真是難得一見的文武全才啊!心中已經起了憐愛之心,欲要將其收為心腹。張延武見曹公公心情大好,心中也頗為得意道:「嘿嘿,這就叫做投其所好,……」曹公公略微思忖了一陣后,又詢問道:「你不說那少年遇到了麻煩嗎?可我怎麼見你說的並不像是麻煩嘛!」張延武立即神色一變,苦苦道:「公公,你可不知道啊!就是因為那少年扔出的小石塊,竟然要了那小毛賊的性命。」曹公公道:「還有這等事情?」張延武道:「不僅這樣,而且那少年也去了錢塘縣投案自首了。」曹公公疑惑道:「投案自首?殺個小毛賊還需要去投案自首?」張延武沉默不語,靜待曹公公指示。曹公公看了一眼張延武便道:「那錢塘縣令是如何辦的?」張延武見終於到正題了,就有些痛心疾首道:「那錢塘縣令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竟然將那少年打入了大牢,而且我還聽衙役們說要嚴判!」曹公公眼神突然就像是實質化一般,冷聲道:「廢物,如此這般文武雙全的少年,不過是失手殺了個賊人罷了。倘若錢塘縣令敢嚴判,咱家就剁了他。」張延武萬萬沒想到曹公公和那少年只是一面之緣,竟然如此喜愛他,心中竟然升起了幾抹羨慕的神色。不過此時他也不得不提醒曹公公道:「公公,這裡畢竟是杭州,只怕咱們不太好插手啊!」曹公公似乎沒考慮過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冷聲道:「哼,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咱家還不放在眼裡。再說了,咱家不好出面辦他,難道杭州知府也不敢辦他嗎?」張延武聽罷,高喊一聲道:「公公英明,公公英明啊!小的對您的佩服,實在是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曹公公聽著張延武的馬屁,忍不住笑道:「沒用的東西,沒練過幾天書,竟然盡整這些文鄒鄒的馬屁,也不想著換點花樣!」張延武嘿嘿一笑,自知曹公公這是把自己當成了心腹才這般說法,要是喚作別人只怕曹公公鳥都不鳥他。曹公公看了眼張延武,繼續道:「明兒閑來無事,我們就去錢塘縣衙轉轉,……」張延武回稟道:「遵命!」曹公公看著張延武即將出門的背影,便道:「等回了南京,咱家就給你升一級。」張延武謝恩后,就揣著滿心歡喜就告退了,心想咱就是能抓住機遇啊!這不,僅僅一個小小的契機,咱就靠他升了一級,真是快哉,嘿嘿。*******翌日清晨,錢塘縣府衙正式開堂,門外更是吸引了許多人。他們都想知道張縣令會怎麼判,畢竟毛承斗不僅是錢塘縣第一神童,而且還有個一品大員的父親,更何況他失手殺的人不過是個小偷。按他們的推測,毛承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才對。雖然案情的結局大家都已經猜到,但是這並不妨礙眾人的好奇心。再說了,還有些人不曾見過錢塘縣的神童,所以自然也要來目睹一下某人的風采。這時,正大光明牌匾下的張知府大聲喝道:「帶人犯!」「威武!」很快,眾人就見到錢塘縣的神童,不過此時他竟然穿著純白色的犯人衣裳,而且上面還印這一個大大的漢子,「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