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5 何處是家
一個多小時后。
103國道,一家廢棄的加油站內。
瞅著面前抱頭蹲成一排的幾個中年男子,段龍和飯桶面面相窺,哥倆此刻是真有點犯難。
這幫襲擊他倆的悍匪清一水聾啞人,搜遍他們全身上下,也就帶隊的傢伙兜里有部諾基亞的老年機,更無語的是通話記錄和簡訊內容全被刪的乾乾淨淨。
「這事兒咋整啊他哥?我特么也不會手語啊。」
段龍叼著半根煙看向旁邊的飯桶。
「手機打字,看看能問出來點啥有用的信息不?」
飯桶搓了搓油乎乎的腮幫子苦笑兩聲,隨即起身朝屋外走去。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幾個悍匪正是羈押他多日的那個深藍組織派出的刀手,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蹲在路邊,望著國道上疾馳的各式貨車、轎車,飯桶長吁一口老氣,彼時天色已然見亮,雖然歷經萬苦,但哥倆總算逃出上京的勢力範圍,而這條路恰好通往冀北省,想到冀北省,飯桶又本能的聯想起昔年戰友加好兄弟伍北,心底不禁泛起一絲苦楚。
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幫助伍北,他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
談不上恨或者怒,更多的只是酸澀和無可奈何。
「吱吱,走吧你自由了!」
沉吟片刻,飯桶變戲法一般從懷裡掏出一隻大號的灰色耗子放在腳邊。
「吱吱吱..」
差不多能有個太空杯大小的老鼠竟蜷縮在他的腳邊不肯離去。
他不知道耗子這種地
下生物究竟有沒有感情,但必須感激在那段暗無天日的痛苦時光里,就是這小玩意兒給予他無數次的希望和鼓勵。
「快走吧,你自由了!我也..我也應該自由了。」
飯桶抬腿輕跺幾下,試圖嚇跑小玩意兒。
或許是真的聽懂了他的話語,又或者是本性使然,在飯桶抬腿的剎那,灰色耗子滋溜一下躥進不遠處的草堆里,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了好,希望你往後無病無災,也希望我未來苦盡甘來。」
獃獃注視著空空如也的草堆,飯桶眼神感傷的呢喃。
趕跑自己的「特殊寵物」,對他而言既像是在跟過去的不堪告別,又像是在迎接未知的新生,可未來究竟在哪,又什麼時候會來,他卻茫然無比。
被囚禁的時候,他唯一的念想是逃離,現在真正逃出來了又該上哪呢?
回家亦或者四海為家?
「媽的,啥玩意兒問不出來,幾個混蛋全都不識字,我唾沫星子都快磨幹了,他們除了啊巴啊巴,狗嘰霸都說出來,氣得我一人賞了一記電炮飛腳,全給他們鑿暈了。」
胡亂琢磨中,段龍虎著臉不耐煩的從屋裡走了出來。
「應該是不敢說吧。」
飯桶抽吸兩下鼻子分析道:「我仔細觀察過他們每一個人,全是後天被割掉的舌頭,致聾的原因應該也是人為的。」
「啊?真的假的?」
段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說完后,他又自嘲的搖搖腦袋苦笑
:「確實也沒啥不可能,畢竟那裡頭的全特么是披著人皮的魔。」
被囚禁的那段時間裡,他和飯桶都曾不止一次見過,裡面發生的慘案。
很多跟他們一樣被關押的囚徒如玩具似得被凌辱和折磨,甚至在逃出前一天,他就親眼看到一個上午還四肢健全的同類下午被變成了人彘,凄厲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即便現在回想起來仍舊汗毛倒立。
「走吧,沒必要再為難他們,或許他們也不想。」
飯桶深呼吸兩口說道。
「上哪?」
段龍本能的側頭看向對方。
「我..隨便你。」
飯桶磕巴一下,不等對方再問任何,已然鑽進停在旁邊的車上。
「隨我便?行啊,那你接下來可不能再跟我裝逼了昂,不然到我地盤上有你好受的!」
段龍一拍後腦勺,屁顛屁顛的追了上去。
...
同一時間,上京大興區。
同安骨科醫院內。
「草你大爺得,不知道我對花粉過敏啊,扔了扔了!」
「這群該死的狗雜碎,老子受傷不知道封紅包就算了,連特么禮物都這麼磕磣,就買點爛水果糊弄鬼呢,操!」
單人病房裡,恬噪的罵街聲響徹整條走廊。
「爸,你小點聲吧,丟讓人笑話。」
一個梳著清爽利落的短髮女孩輕聲安撫,而病床的傢伙赫然正是被飯桶廢掉雙腿的羅西貝。
「閉嘴吧你個賠錢貨,老子當初收養你是為了讓你賺大錢養活我,給你報的模特學校你不念,你
可倒好,偏要學什麼醫,正兒八經的醫院的工作不要,見天跑到國外救援災民、難民,你能不能先救援一下我這個老貧民啊?」
羅西貝不耐煩的一把推開正打算幫他擦臉的女孩喝罵。
「爸,人的價值不應該只和鈔票掛鉤,更多是精神體現和自我追求,國際援助是一項非常偉大的..算了,說了您也不懂,我還是幫您買早點去吧。」
女孩無可奈何的苦笑。
「怎麼搞的九叔?要不要緊啊,出這麼大事情咋不早點給我來電話呢?」
說話間,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剃著精幹平頭的青年拎著幾盒高檔營養品走了進來。
「二哥來了。」
女孩順勢抬頭看去,認清來人後,立馬漏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又漂亮了啊青檸,什麼時候回國的呀大忙人?上禮拜咱倆聊視頻,你不說還在幾內亞的嗎?」
青年將營養品遞給對方,樂呵呵的摸了摸女孩的劉海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