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給不給楚昭當王妃這事林行之說了不算,周氏說了也不算,楚昭到底是皇子,是皇室血脈,哪能說嫁就嫁的。
好在周氏是疼兒子的,見林行之神色認真不是說著玩玩兒的樣子,答應替他給在邊關的林父寫封信問問。
提及林父,周氏悵然一嘆,「你爹和你二哥一走好幾年,也不知何時能回來。」
林行之聞言,想到不久後邊關發生的事,目光閃了閃,對周氏道:「快了,爹和二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周氏雖然盼著丈夫和兒子回家,但對於林行之這種睜眼說瞎話的行為不屑一顧,她道:「行了,回你自個兒院里歇息吧,好生養著,三日後你還得進宮赴宴呢,可不能出差錯。」
周氏開始趕人,林行之也確實有些累,便乖乖的走了。
他讀書時喜靜,所以住的院子在最東邊,取名海棠苑,院中種滿了海棠。
每年初夏花開時,風一吹,便是滿院飄香,那也是他最喜愛的時節。
還未走近,遠遠的林行之就看到拱門處站了一人在不停張望,見著人了,就立即飛奔而來,「少爺!」
這是他的小廝,石硯。
從小就跟在他身邊,同他一塊兒長大,也陪他一起死在了皇宮。
是石硯以命相搏拖住了阻攔他的人,他才有機會爬房頂,最終縱身一躍死在帝後面前。
此刻的石硯正轉著圈的看他,確認他有沒有受傷,見他沒事就咧開了笑臉,開始說起他跟戾王府的人走後發生的事。
滿是鮮活。
林行之嘴角含笑,靜聽著他說那些百姓是如何議論他的,還有同他一塊兒打馬遊街的榜眼和探花又是個什麼態度。
石硯頗為不平,「少爺明明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狀元的,就連皇上也贊少爺文章寫得好,怎麼到他們口中就變成了少爺你借勢上位,是因為搭上了戾王才當的這狀元。」
「戾王殿下要是有左右誰當狀元的能耐,又何至於自個兒在府中當個病秧子,哼,他們就是嫉妒,嫉妒少爺你比他們厲害!」
林行之唇角笑意更深,摸了摸石硯腦袋,「你倒是聰明,這都能想到。」
石硯被誇自是歡喜,高興地揚了揚下巴,「我都能想到的事他們非要胡說,這些人,我還懷疑他們是走什麼門路考上的呢。」
林行之與石硯邊走邊說,「自是要說的,還說的越大聲越好,最好人人都能聽到,如此才能達成目的。」
探花郎本就是太子的人,先在街上傳了一波流言,接著又在瓊林宴上慫恿拉攏人奚落嘲諷他,太子再出來英雄救個美,不過都是早設計好的局而已。
「能吠的狗不咬人,不必理會,你家少爺又不是幾句流言就能擊倒的人。」
林行之說著還自我肯定的點了點頭,就算上輩子是,這輩子也絕不是了。
進了屋,將鞋一脫,林行之就爬上了床,並吩咐石硯不要讓人來吵他,等睡夠他自然就醒了。
他需要好好睡一覺來平復重生后這激動的心情,也要仔細想想今後的路該如何走。
……
於是,他這一睡就結結實實的睡到了第二日,一睜眼就對上了石硯幽怨加擔憂的目光。
林行之也有些沒回過神,蹭下地坐起來,焦急地詢問石硯,「是…出什麼事了嗎?」
林行之手緊緊抓著被子,手背青筋泛起,身子綳得緊緊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石硯,他怕,怕昨日就是黃粱一夢,醒來后便雲煙散去,還是他孑然一身。
而林行之的反應卻是將石硯給嚇到了,他連忙擺手搖頭,「沒出事沒出事,就是少爺你從昨天下午一覺睡到現在,我有些擔心而已。」
石硯本是想跟他家少爺抱怨幾聲的,睡那麼久還怎麼叫都叫不醒,要不是呼吸順暢又沒發熱,他都要讓人去請大夫了。
昨日的一切不是夢,意識到這點,林行之重重吐出一口氣,同時鬆開抓著被子的手,只要不是夢就好。
石硯見他家少爺急白了的臉又變了回去,也跟著鬆了一口氣,連忙伺候林行之起身穿衣洗漱。
等醒了神,林行之便知道石硯沒將話說完,除了擔心他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然後在他追問下,得知是外面關於他被楚昭搶回府當小妾的傳言已滿天飛了,那些議論他被楚昭玩弄的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
至於怎麼個難聽法,石硯卻是以不肯髒了林行之耳朵為由,說什麼都不肯複述給他聽。
不過林行之還是聽到了,去赴瓊林宴時親耳聽到的。
三天的時間其實過的很快,因為外面那些難聽的傳言,周氏怕他聽了心裡難受,不僅不許府里的人在他跟前說,也不許林行之出門。
於是這三日,林行之就窩在海棠苑裡看了兩本閑書,逗逗來找他玩的小妹,許是太久沒這麼放鬆,高興,林行之一點不覺得日子難熬,只覺得時間太快,三天時間竟眨眼而過。
……
今日林行之入宮赴宴到的晚,他也是特意晚到的,被內侍領至設宴的長盛宮時,其他新科進士皆已到齊。
林行之尚未入內便聽到有人問:「怎地狀元郎還沒到?」
緊接著林行之就聽有人不屑的哼了聲,「怕是忙著伺候主子呢,哪有功夫與我們一同赴宴。」
「孟兄慎言,林狀元雖被搶到戾王府去了,可進去沒多久便平安回家了,自不會與戾王殿下發生什麼。」
有貶低他的,自也有出聲阻攔的,不論真心還是假意。
林行之在門口選了個好位置,既可以看到裡面的人又不讓裡面的人注意到他,又塞了些銀子給領路的內侍,打算在門口多看會兒好戲。
就看到探花郎出言相勸,那位被稱為孟兄的人雖滿臉不屑,卻不再開口。
而有人起了頭,自然不會少接話的人,要不然戲也唱不起來。
「你又怎知發沒發生什麼,人人都說戾王殿下最是喜愛玩弄男人,咱們狀元生得比女人還俊俏,又是大將軍之子,定早與戾王殿下相識,該做的事怕是早做了個遍。」
有人嘆息:「一個被戾王看上的欒寵,我等與如此不堪之人同科,還叫他得了頭名,真是折辱我等。」
「所以說,這林行之怕是覺得沒臉見人,不敢來赴宴了吧。」
「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當街搶回府做小妾,傷風敗俗,丟人現眼,若換成了我,早一根麻繩弔死,免得辱沒了家門。」
「都是同科,你們何必說的這般難聽。」
「若非他自己做事難堪,別人又從何說起,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要臉,為了這狀元之名甘願委身一個男人。」
「背後議論人,小人行徑。」
「他就是人在這兒我也敢說,就怕他自己勾引了男人不敢當!」
各種辱罵貶低聲中偶爾夾雜著兩句勸阻,不過反而惹得那些人變本加厲往林行之頭上扣屎盆子。
林行之一直沒現身,伺候的內侍宮女都低頭充當隱形人,起初還是有人領頭引導,可到後面便有人覺得貶低林行之更能體現他們德行高尚,就沒了顧忌越說越過。
林行之還看到有人湊到榜眼身邊說狀元之位本該是他的,林行之全靠傍上戾王,皇上看在戾王的面上才將狀元之位給了林行之的。
林行之就在門口安靜的聽著,聽得很認真,連太子何時出現在他旁邊的都沒察覺到。
直到太子身邊的內官咳嗽兩聲高呼「太子駕到」他才注意到人來了。
太子的到來引得裡面高談闊論的一群人驚慌失措,不過太子冷著臉看都沒多看那些人一眼,反是安慰起了林行之。
「行之,孤清楚你與三弟並無關係,昨日孤就在三弟府中,你們清清白白,你無須將旁人的話放在心上。」
「孤信你,行之你的才名早早便傳遍京城,就連父皇都誇讚過你,這狀元郎你名副其實。」
安慰了林行之兩句,太子才冷眼看向殿內跪了一地的人,「爾等都是我大楚層層選拔出的有才有能之人,今日竟學了市井婦人的行徑在背後談論他人,諸位便是這般讀得聖賢書嗎?」
跪了一地的人這會兒個個都恨不得腦袋貼地,千萬別讓太子注意到自己,只有少數幾人小聲的說著「學生知錯」。
太子顯然不打算就此揭過,又嚴厲地將眾人訓斥了一番,從做人說到為官再說到天下讀書人的顏面,所有人被太子罵的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唯有林行之面色平靜,似乎一點沒將那些侮辱他的話聽進耳,也絲毫不為太子的維護感動。
太子看著很生氣,罵完人還深吸兩口氣用意平復心緒,同時目光落在林行之身上,太子並沒有見到自己想看到的反應,便輕輕皺了眉。
都到這份兒上了,太子自是不會放棄,他來抓林行之的手,語氣鄭重,「行之,不論那些傳言如何說你,孤始終是站在你這邊的,有孤在,絕不叫人隨意污衊你這個大楚未來的棟樑之臣!」
太子眉眼溫柔,可那份算計太明顯,藏不住。
林行之多與他說幾句話都覺得噁心,又怎會讓太子碰他手,林行之退後幾步拱手謝過太子的厚愛,然後問道:「殿下,學生能否自己與各位同科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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