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那太傅布置的功課……」

白玉雪：……哪壺不開提哪壺。

上官莯黎布置的作業他就一定得寫嗎？切……

阿榮從白玉雪那張巴掌大的臉上看穿了他在想什麼，補充道：「太傅大人嚴厲是出了名的，而且他對陛下的學業一向上心……」

白玉雪把銀票塞進衣襟裡面，擺擺手無所謂道：「朕是皇上，就算朕不抄寫，他拿朕嘖也沒辦法的。」

「可是……」陛下的手還腫著呢啊。

阿榮奇怪的看了眼白玉雪，陛下這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嗎？

白玉雪被阿榮看的不好意思，他整了整銀票，確定從外面看不出這幾年藏著銀票，才滿意的朝外面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對著阿榮說：「怕什麼，上次他打了朕，是朕給他面子，下次朕可不會輕易被他打了。」

阿榮眉頭一跳，連忙跟著白玉雪往出走，一邊走一邊改得注意白玉雪的腳下，以防他摔倒在地上。

「陛下慢些走。」阿榮提心弔膽的跟著白玉雪身後，她瞧著白玉雪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是要去哪啊？」

白玉雪停下來看著阿榮，然後沉思道：「朕也不知道。」

阿榮：……？

白玉雪無所謂的說：「去哪都行，哪裡都是旅行。」

阿榮：？

白玉雪嗔怪的看了眼阿榮，果然三歲一個代溝，他和阿榮之間差了幾個和代溝都不止。

他假咳了兩聲，扭過身手背在身後，揚身道：「帶朕去冷宮裡面瞧瞧。」

「陛下……」阿榮驚訝的看著白玉雪，她張了張口，還是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她重複了一遍：「陛下想去冷宮？」

白玉雪點點頭，「你在前面帶路。」

來了這麼久了，他是時候去看看自己未來的「家」了。

在原書中，原主的後半輩子就是在冷宮中度過的。

無比凄涼無比慘淡。

既然如今他來了，是時候想辦法改變這種現狀了。

白玉雪對阿榮說：「朕好久沒去冷宮了，有些想念冷宮的土地，」

阿榮糾結的看著白玉雪：「陛下去之前能不能把《群書治要》帶上？」

「為什麼？」

阿榮哭喪著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陛下如果沒有按時抄寫完畢，奴婢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嗚嗚。」

白玉雪想起上官莯黎那幅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樣子，再看看阿榮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瞬間覺得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上官莯黎找他麻煩，他不能總牽扯其他人。

就像盛流兮今天找他算賬，首先找的是阿榮他們，這也不難理解，在古代，階級固化，阿榮他們的地位太低，她們的生命在盛流兮這種唯利是圖主義的人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而他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也會像他們一樣被拋棄。

白玉雪說：「那就帶上吧。」

左右不過是抄寫三遍書，等他攢夠了足夠的錢，就溜之大吉，到時候不管是盛流兮還是上官莯黎都拿他沒辦法。

阿榮叫了小鳴子一塊搬書，這書太重了，擺在地上足足有半米高。

書散發出一股新書的香味，白玉雪很喜歡聞這種味道，就趴在邊上多聞了幾遍。

阿榮瞧見了噗嗤笑了一聲，語氣莫名帶了幾分寵溺的味道，「陛下很喜歡聞這種味道嗎？」

小鳴子在一邊往步攆上搬著書，聽到阿榮的話奇怪的往白玉雪那邊看了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一不看眼睛了。

過去白玉雪的性格太乖張了，只要被他多看了兩眼，這個人的下場不是被杖斃就是被處以極刑。

他暴戾的性格讓很多人忽略了他的長相。

小鳴子恍惚了一瞬間，很快就強迫自己拉回了思緒。

繼續搬書去了。

白玉雪伸了個懶腰，拍了拍書，撿起來一本照著念，「先仁而後法，先教而後刑，是治之先後者也。」

「陛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阿榮揚起臉來問道。

白玉雪解釋道：「這句話很好理解的，就是說在處理一件案件之前先實行仁義，然後才用法令，面對犯人的時候，先進行教化然後才用刑法，這是書中治理國家的先後次序。」

阿榮撓撓頭，迷茫的搖了搖頭。

「其實這句話的內核就是孔子的仁愛思想，」白玉雪解釋道：「就是仁義大於法律，教化大於刑法。」

「啊，奴婢現在懂了。」阿榮紅著臉說。

白玉雪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就在這個時候書剛好被搬完了，白玉雪抱著手中的書，準備坐著步攆去冷宮。

他打算按照原來那樣，墊起腳借個力把自己甩上去，只是就在他剛把書扔上去的時候，阿榮搬過來一個板凳放在了他面前。

「陛下踩著它上步攆吧，」阿榮蹲下去拍了拍凳子上的棉墊子，笑著說：「墊子是新換的，踩著舒服。」

白玉雪踩在板凳上面，很輕鬆的就上了步攆。

等他上了步攆才發現他自己的座位已經被書佔了大半個。

書被整齊的堆在他的身側，有一些甚至已經堆到了他的座椅上。

白玉雪說了句：「借過。」推著書給自己的屁股挪開了一塊地方，然後坐在那塊地方，剛好把自己卡在了裡面。

「陛下要是不舒服就告訴奴婢，奴婢把書都抱下來。」

白玉雪的屁股被書的一角咯到了，他看了看堆積如山的書，然後轉過頭看了看細胳膊細腿的阿榮，忍著痛苦拒絕了阿榮的提議。

去往冷宮的路很偏遠，白玉雪在步攆上顛簸的差點睡著了。

他擦了擦額角的熱汗，偏頭問阿榮：「路還有多遠？」

「快到了。」阿榮也熱的不行，身上穿的厚，里三層外三層的，把人裹的像個粽子似的，可是瞧見白玉雪額角的汗水時心裡阿榮只顧上心疼了。

「陛下再忍忍，還差幾步路就到了。」

隨著阿榮的話音落下，白玉雪的身體再一次遭受到了重大的衝擊，他急忙扯住轎子邊上，才勉強穩定住身體。

轎子上下顛簸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冷宮到了。」阿榮在一邊說著替白玉雪擺好了板凳。

白玉雪踩著板凳下來，看向前面的那塊地方。

冷宮的門和其他的門都不一樣，這個門是用舊木頭做的，看起來年老失修，稍微力氣大點就能弄壞了。

這樣也好，逃跑的時候這門也困不住他。

「好啊好啊。」白玉雪讚許的說，「走，我們進去看看。」

「陛下慢點，小心腳下。」阿榮急忙跟了上去，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小鳴子把那些書都搬下來。

「陛下等下要抄寫，步攆上的書一本都不能落下，得全部搬下來。」

小鳴子看了看步攆上半米高的書，嘆了口氣。

在一看阿榮已經跟著白玉雪進去了。

「你們也幫我搬搬吧，我實在搬不動了。」小鳴子嘆了口氣，對著抬步攆的人說。

白玉雪進了宮殿，還沒踏進去呢，就聽見了男人戚戚怨怨的哭聲，似有似無的，小小的還帶著一些抽泣。

白玉雪僵住了，他轉過去看見阿榮跟在他身後才好了一些，他問：「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有？」

阿榮撓了撓頭，不明所以答：「沒有啊。」

就在這時那聲哭泣聲越來越近，白玉雪渾身一震，擋在了阿榮前面。

雖然害怕，但是白玉雪還不至於躲到女孩後面，他戰戰兢兢的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吹過一陣風，白玉雪打了個冷哆嗦，周圍的雜草被吹的發出響聲，白玉雪問：「這裡不會鬧鬼吧？」

這個問題剛問完，他還沒來得及聽到阿榮的回答，就被撲過來的男人壓在了牆上。

「救……救我。」白玉雪呼吸喘不上來，被男人摁著手壓在上面上，男人的腿架在他的腿縫中間，他根本無法動彈。

「嗚嗚……」男人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白玉雪也跟著男人的抽泣而震動。

感受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溫熱，白玉雪冷靜了很多，既然有溫度那應該不是鬼，既然不是鬼，他就不用怕了。

「陛下您終於來看人家了。」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白玉雪低下頭只能看見一顆黑漆漆的頭在自己的鎖骨上蹭來蹭去。

「……你先起來。」

「不……嗚嗚嗚……人家怕放開陛下，陛下就消失了。」少年的聲音顫抖著說，一邊哭一邊打了個嗝，「人家都好久沒見過陛下了，也不知道陛下想人家了沒有。」

白玉雪：……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阿榮，阿榮一副為難的表情，想上前幫忙又不敢，急得在一邊直跺腳。

白玉雪低下頭，細聲細語的說：「你先放開朕，有話好好說。」

小鳴子終於搬完書了，進來就瞧見白玉雪被少年壓在牆上。

他連忙捂住眼睛，嘴巴張的老大，「陛下……我什麼也沒看到。」

少年抬起頭惡狠狠的看了小鳴子一眼，轉頭看向白玉雪的時候卻柔情似水，剛剛哭過的眼睛泛著紅，像只小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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