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氣氛有些尷尬,幾雙眼睛大眼瞪著小眼。
白玉雪首先敗下陣來。
他張了張嘴,一臉無辜的說:「你們看著朕做什麼?」
他從穿越過來,當了這個小皇帝,又不是沒被這麼看過,但是話雖這麼說,但是冷不丁被盯著看,總感覺背後發涼。
「咳咳……皇兒啊。」太後接話道,「今日是查收課業的日子,你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了。」
「額……」白玉雪沉默了。
查收課業???
這不就是古代版的檢查作業??
難道說他做了皇帝還要被抽起來背誦課文嗎?
「陛下,得罪了。」像是為了驗證白玉雪心裡的想法,上官莯黎站起身走到大殿中間,長裙搖曳,姿態清高。
上官莯黎垂眸而立,微微欠身道:「敢問陛下,庸說偏信,則愚日甚矣,出自哪本書的那一卷。」
白玉雪面容空白:……額。
他怎麼知道?
他又不是文學生!
嘴角抽抽,無數個思緒從他的腦海中飛過,白玉雪狡辯道:「朕,朕想不起來了。」
太后輕輕笑了一聲,捂著嘴唇嗔怪道:「陛下真是……」
後半段太后沒說,但白玉雪總感覺是什麼不好的話。
果然,他將視線放在上官莯黎身上,之見他臉色黑沉,就好像是白玉雪那個高中班主任一樣。
白玉雪怕了。
腦袋轉念一想,他是皇帝,他怕什麼?
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可眼睛和上官莯黎視線碰撞的那一秒,對方快要噴發而出的怒火快要把他淹沒了。
「陛下。」這一聲平平淡淡,可是白玉雪卻瞧見了上官莯黎緊緊抿成一條線的唇線。
他下意識扶住椅子把手,上邊的龍瞪著大眼睛,彷彿在等著看好戲一般。
上官莯黎踱步而來。
白玉雪慫了。
「太傅要做什麼?」盛流兮眯起細眸,嘴上質問著,可是身體卻紋絲不動,「陛下年紀小,太傅切莫驚了龍顏。」
白玉雪感激的看過去。
盛流兮嘴角上揚,滿臉寫著邪氣,他說:「陛下剛剛定是太過緊張,所以才沒有答上來太傅的問題,陛下也不想這樣的。」
「是啊。」太后也在一邊打著過場,珠簾之下半遮半掩,白玉雪看不清太后的模樣,只能聽見太后的聲音。
「陛下年紀小,太傅大人下手輕一點。」
白玉雪五官崩潰。
什麼叫輕一點?
難道說上官莯黎真的能打皇帝嗎?
上官莯黎看著面前像只小雞仔的白玉雪,隨著他的每一步逼近而顫抖,寬大的龍袍也罩不住白玉雪纖細的軀幹。
他眸子一沉,道:「剛剛的話出自《群書治要》卷四,潛夫論。」
「臣前幾日反覆強調過的東西,陛下為什麼記不住。」
白玉雪欲哭無淚。
這個上官莯黎為什麼和他的班主任一模一樣?
他都大學畢業了,還要被老師這麼逼著背課文嗎?
放他回去,他不想在這待著了!
「朕以後會記住的。」
上官莯黎冷哼一聲,「還有以後?」
啊啊啊到底怎麼才能當了他。
他剛穿過來,就差點被人吃了豆腐,還得面對盛流兮這個變態,現在還得被上官莯黎抽著背課文。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
白玉雪越想越難過,兩邊的臉頰垮了下來,他說:「那太傅大人想怎麼辦?」
看著白玉雪這幅死不悔改的模樣,上官莯黎心中一沉,說:「把先皇御賜的鞭子拿過來。」
「太傅大人!」太后驚呼一聲,顧不上規矩,掀開帘子飛撲過來,金銀珠寶碰撞的聲音伴隨著太后的動作越來越大。
白玉雪終於看清了太后的模樣。
五官精緻立體,同齡人該有的皺紋在她臉上並不明顯。
臉上的妝容十分精緻,襯的整張臉艷麗異常,華貴的長袍托在腳邊,看起來只有三十歲的模樣。
「陛下年紀太小,承受不住的。」太后搖搖頭,一雙霧氣漣漣的眸子望著白玉雪。
「如果臣沒記錯的話,陛下今年該有十七了。」盛流兮道。
上官莯黎掀開紅綢布,套著金邊的鞭子平躺在木盤之上。
白玉雪倒吸一口涼氣。
不會吧,不會吧。
「請陛下伸手。」上官莯黎舉起短鞭,燙金的把柄握在他的手中,面前的少年抖了抖,身體僵硬。
他沉聲道,「伸手。」
白玉雪不死心的說:「朕是皇帝。」
「臣知道。」上官莯黎面容冰冷,宛如一個鐵面無私的包公。
給白玉雪一種,自己犯了十惡不赦不可饒恕的過錯一般。
他是不是因為自己娶了方瓊靈做皇后,記恨自己才這麼做的?
白玉雪一副洞查全局的表情。
一定是這樣。
被打就被打,有什麼大不了的。
既然大家是情敵,那他就不能慫。
臭狗比們,等自己翻身了,一定要好好保護老婆的。
嗚。
白玉雪伸出手,別開臉。
倔強的不去看上官莯黎。
「袖子。」上官莯黎道。
白玉雪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上官莯黎的意思是讓他把袖子挽上去,不然這樣妨礙他的力度。
他瞪著一雙圓圓的鹿兒眼睛。
鼻翼因為生氣而微微張開,白皙的皮膚一路從臉頰紅到了脖頸,動作很大的擼起袖子,他轉過了頭。
盛流兮笑了。
白玉雪聽不懂他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別的什麼。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恨不得打爆這幫狗比的狗頭。
上官莯黎垂眸,視線中那隻手五指纖細,體型纖美,膚質細膩。
「啪嗒——」
短暫的麻木之後是持久的痛。
白玉雪捧著燒紅的手,眼淚冒出眼角,淚眼汪汪的,他癟癟嘴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痛。
「陛下,還有一下。」上官莯黎道。
「你……你別過來!」白玉雪齜牙咧嘴的吼道,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太后,也就是原身的親媽身上。
太後接受到他的目光之後,不忍的別開了視線。
白玉雪:……
這真的是原身的親媽嗎?
還有,為什麼一個皇帝要被臣子這麼欺負??
「伸手。」上官莯黎說。
盛流兮淡漠的現在一旁,神情冷漠。
跪在周圍的宮女太監不敢抬頭,更加沒有人敢上前制止上官莯黎的行為。
白玉雪心裡委屈的冒泡泡,可是還是不情不願的伸出手。
又是一下。
掌心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了,白玉雪手心那一塊原本就脆弱,兩板子之後,血液循環加快,那塊地方居然腫起了一個小包。
「嗚……」白玉雪哽咽了一聲,然後擦點兩邊的眼淚,扭過身不去看他。
太后揪著手帕,心裏面心疼不已,但是礙於上官莯黎和盛流兮在場,只能站在原地,面上還得裝著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太傅大人教導有方,先帝的眼光果然沒錯。」盛流兮打趣道。
小皇帝未免太嬌氣了一些。
只是挨了兩板子而已,怎的成了這幅模樣。
盛流兮冷笑一聲,眼睛卻沒有從白玉雪的身上移開一寸。
白玉雪背對著他,後頸散落下來零零散散的長發,可是那方脖頸卻異常顯眼。
白皙而脆弱。
他一隻手就能輕易握住,捏碎。
「盛大人說笑了。」上官莯黎冷哼一聲,長袖一甩,鞭子落回了盤子中。
端著盤子的宮女渾身一震,高舉著盤子的手抖了抖,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旁邊的宮女一把扯住她,驚恐的搖了搖頭。
上官莯黎越過她們走到了白玉雪身前。
白玉雪小口吹著掌心,越吹越痛,心裏面委屈,眼淚就唰唰往下流。
鼻尖通紅,眼眶下面全是眼淚。
「請陛下責罰。」上官莯黎跪在白玉雪前面。
白玉雪哽咽了幾聲,「你,你又想幹什麼?」
剛剛兇巴巴的打了他,現在跪在自己腳下裝模做樣的,真的以為自己好欺負嗎?
「你,你給朕滾遠一點,嗚,朕不想看到你。」白玉雪不想哭,可是孤身一人穿越到這個鬼地方,還莫名其妙被打了,眼淚自己就掉下來了。
上官莯黎倒是跪的端端正正,風華無雙。
「陛下。」太后驚恐萬分,沖白玉雪搖了搖頭。
白玉雪無視了太后的示意,心中一涼。
看小昏君這個兒子在太后心中也沒多重要。
「懲罰陛下並非臣的本意,先皇將陛下交給臣,臣出於先皇的命令冒犯了陛下。」
白玉雪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要是按照上官莯黎說的來,他打自己是小昏君他爸的意思,和他有什麼關係?
可明明打他的人就是上官莯黎,鞭子抽在肉上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話雖這麼說,可陛下挨的臣的鞭子,臣有罪,請陛下責罰臣。」上官莯黎雖然跪著,可是脊背挺直如一把雄刀。
讓白玉雪心中一梗。
怎麼每個攻都比他高大。
小昏君好歹也是原書中的炮灰攻,雖然x戲沒有他的份,可是讓他長的比女孩子還纖細不太好吧?
「你離朕遠一點,朕就滿意了。」白玉雪幽怨的看著上官莯黎。
「不行。」太后急忙道,「陛下冠禮之前還需太傅監督課業,萬不可意氣用事。」
白玉雪動了動唇,「朕要回宮了,讓開。」
「陛下不罰太傅大人了?」盛流兮含著笑道。
罰什麼罰?
罰他個大頭鬼啊?要是現在他還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那真是蠢到家了。
「不罰。」他咬牙切齒的笑著。
「多謝陛下,」上官莯黎道,「還請陛下回去抄寫三遍《群書治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