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關於弩機改良的設想

魏冉聽到這話怒極反笑，他舉起秦劍遙遙的指著『向壽』，譏諷道：

「你們一個個的，皆以成敗論英雄，這大秦的政局，一直以來都是成王敗寇！我魏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今日若我勝了，我照舊是秦國的大上造，未來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若是我敗了，輕則發配到遠疆，重則人頭落地！我魏冉從一個庶出的私生子，山澗賊匪，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花費了數十年的心血和努力的！就算如此，若是沒有我那個做太后的姐姐，我依舊不可能爬到現在的位置！我這樣做有什麼錯？我成功了數十年，可是只要一犯錯，就會前功盡棄、被打回原形！這全都拜你們的《秦律》所賜！這全都拜我那個侄兒秦王所賜！」

魏冉越說越癲狂，他整個人的氣勢都在這一刻澎湃起來，他一步一步走到『向壽』面前，用劍指著身下的數萬秦軍，聲音嘶啞地道：

「是以舅父不能錯！舅父今天不會敗，往後也不會敗！舅父會踩著《秦律》所說的每條內容，讓吾那侄兒秦王無所指摘，舅父會一步步登上秦國權利的巔峰，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如今的大秦，沒有人比我魏冉更有這個資質和才能！沒有！」

他深深的看了『向壽』一眼，然後才重重說道：「你也不行！」

說罷，魏冉便舉起佩劍，冷聲道：「命令軍中諸將、尉各司其職！維持方陣，吾等以方陣為單位，緩緩向趙國『中都』城行進！」

他話音剛落，駐足在遠處平原之上的趙主父身邊就遠遠響起了號角之聲！數百名趙卒肩托數十個巨大的青銅號角，在宏闊的原野中嗚嗚作響，激烈的轟鳴聲與空氣中的殺伐之氣交相容措，胡服趙騎捏著手中的弓緩緩勒馬朝秦軍方陣靠近，而方陣中的秦軍也面無表情的盯著不遠處的趙騎，他們手中的秦劍和秦戟在不久之前剛剛染上趙人的血，此刻殷紅的血正順著鋒利的垣頭滴答滴答的掉落在荒野的泥地里，將這片荒原從最中心處開始染紅。

「父親忍不住了，田相」公子章道。

他身旁文官制式衣裳的田不禮也是輕輕點頭，心思盤算了一番，道：

「公子，主父可能是想以此戰來考驗您對戰場的臨機應變，前番對決的中山國以戰車為主要兵種，是以公子才能贏得相當輕鬆，後來的婁煩、林胡也不過就是些游牧騎射，都很好對付，如今主父又讓公子面對素有『虎狼』之稱的秦國步卒，若公子也能憑胡服趙騎勝之，那才可說是真正的大將啊。」

公子章聞言，笑道：「若論步兵，不應該是吳子的魏武卒么？與這秦卒戰了快有半日了，也未見到他們有什麼厲害之處，田相瞧，天都已經黑了。」

田不禮作為一國上卿，此刻又被趙主父託付輔佐公子章，自然事事都得謹慎小心，他勸公子章道：「公子切不可大意，需知如今依舊是敵眾我寡，公子雖然用計斬斷秦軍的爪牙，小挫秦軍，使其徹底龜縮，可也確實犧牲了數千騎兵去試探秦軍的陣型，又可曾看出什麼明顯的破綻？」

「那倒沒有。」

田不禮又道：「就算他有破綻，也說不定是故意露給公子看得，若公子一葉障目，則就可能中了對方的圈套！」

公子章聞言若有所思，他向田不禮拱手謝道：「謝田相教誨，讓趙章懂得了許多道理。不過這些秦軍，本公子自有應對之法！」

這時，他身後卻是馳來一名傳令官，他對趙章道：「安陽君，主父有令，鳴金收兵，明日再戰！」

在戰國時期，莫說饑渴難盈的下層百姓與奴隸，便是大多數貴族也會因為營養不良而患有夜盲症，是以這個時代幾乎很少有大型夜戰，趙主父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選擇暫時止戈。

「主父有說過該如何撤軍么？」

「主父說，他早知安陽君有這一問，他讓小人這麼回答安陽君，他說，鳴金收兵的意思是暫時停止攻擊，至於軍隊該如何安置，該如何安置便如何安置！」

公子章聞言大喜，他立刻傳令道：「命令各部，就地下馬，生篝火取暖進食，但圍困秦軍方陣的陣型不得鬆動！」

「唯！」

夜幕終是降臨，一場『秦趙會戰』便隨著黑暗的掩蓋而一起無疾而終，秦趙這兩隻巨大的洪荒猛獸在此刻頗有默契的閉上雙眼，屏起氣息，匍匐潛藏，韜光養晦，只等明日天一亮再度再決一勝負！

在秦軍方陣的中心井闌車裡，魏冉反覆排兵演陣，與身旁的裨將討論趙騎可能採取的攻勢以及他們所能應對的戰陣，魏冉甚至親自領著一眾將領巡視營地，實地勘察秦軍方陣的漏洞，鼓舞秦卒的士氣，在這之後，魏冉又會見那名給他帶來消息的『楚墨首領』，向其詢問了秦弩與胡弓射程的問題。

魏冉道：「吾等今夜考究並商討過趙軍明日所有的攻擊方式，唯有一種是我們所不能防備的，這會請首領來，便是想有所請教。」

對於魏冉想說的，『楚墨首領』也是心知肚明，他道：「今日胡服趙騎衝擊大秦方陣，未至而先射，其胡弓射程又在百步開外，而秦弩之射程最多不過五十步到一百步，魏將軍擔心的是明日趙軍不會選擇正面浪戰，而是讓胡服騎兵反覆浪射，以他們精湛的騎射功夫，秦軍以步卒之身恐怕連趙騎影子都碰不到就會損失慘重。」

魏冉身旁的裨將聞言冷哼一聲，他以為『楚墨首領』故意刁難魏冉，辯駁道：「他們趙騎萬餘人，每人得射死五個老秦人才能將我們二三子給盡數殺死！他們有這麼多箭羽嗎？他們有這麼精湛的射術嗎？當我大秦的青銅巨盾全是泥巴捏的不成？」

「你住口！」魏冉冷冷的呵斥了一聲，他轉身向『楚墨首領』拱手施禮，一副請教的模樣，魏冉道：「『首領』手下有這麼多『墨者』，『墨家』又素來以精湛於機械建造而著稱，不知可有補救的辦法？」

『楚墨首領』聞言心中也是覺得可笑，你有毒吧？明天就要打戰，現在深更半夜的你讓我用幾個時辰的時間去給你改良上千把秦弩？這不是痴心妄想、白日做夢呢！啊呸，這是大半夜的做白日夢呢！

不過這話他又不好明著說，只得拐彎抹角的給魏冉這些武夫扯起了專業術語：

「魏將軍，不是某不儘力，這改良弓弩需要專業人士來做，其中『弩弓的選材』、『弩臂的製作工藝』、『皮條的粗細韌帶』、甚至是『望山、懸刀、牛』等多項工藝的製作都有嚴格的規格，甚至是『弩箭的選材、製作、大小長短』也是不能輕易更改，這萬一某改錯了，到時候弩機戰時突然卡機了，某可不負這個責任！再者說，某來之時，確實帶了幾位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只是這些個真有本事的人，早就在『平周』戰中自行突圍失散了，這想要找回來可就得猴年馬月了。」

「而如果論起我『墨家』的機械建造，雖然某和旁下的那些『墨者』多少也有點道行，可《墨子》中所提到的《公輸篇》、《備梯篇》、《守城篇》、《機械篇》不過都是些陳年舊物，早已過了時，上不得檯面。某聽聞當今『墨家巨子』便領『秦墨』居於秦地，魏將軍何不去問問他？他手上可是有一本墨家歷代只傳『巨子』的《墨械孤本》！再加上這些年秦王給予『秦墨』的幫助，相信就是造出韓國那『六百步勁弩』也是不在話下啊！」

魏冉心說你廢話還真多，我不知道那『墨家巨子』肯定比你這半瓶水強嗎？關鍵是人家現在不在我這啊！要在我這我一個屁都不會和你放！

於是他非常遺憾的表示感概，並憤憤不平的向『楚墨首領』保證回去一定重重處罰『平周』那些貪功冒進的軍伍，最後才回歸正題，重新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道：

「『首領』，如今『墨家巨子』正在雍邑遊歷，便是從咸陽去請他也要好幾日，魏某這遠水救不了近火的，明日就要與那趙騎決一死戰哪！『首領』就算不為魏某想想，也要為這數萬的秦人想想啊！他們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那『墨家』不是都講什麼什麼非愛兼攻么？」

『楚墨首領』正端著的架子都忍不住一個趔趄，忍不住破口罵這魏冉怠慢天下『墨者』，竟連『墨家』最基本的主張『兼愛非攻』都給念倒了！瞬間『楚墨首領』就對魏冉的印象極差。

不過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不由得故作沉吟一番，才緩緩開口道：「魏將軍，若你明日非要與趙騎一爭高下，某倒還真有個很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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