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變數!
一場原本由胡服趙騎佔據全面主動的戰爭在兩個小時內就被徹底逆轉了,平坦的原野上,能夠看得到、冒出地表的植被,都被奔紅了眼的秦卒給點燃,這會正徐徐的匯合在一起,他們似乎想要的燒得更旺一些,好將這片大地也照的更亮
秦卒以萬人為結構單位,像一團一團的糯米餅子,將散在四周比芝麻還要小的胡服趙騎給驅散開,左右兩翼回援中央的胡服趙騎完全衝突不進,在對沖秦卒方陣並付出慘重代價之後,他們領頭的選擇往『大昭澤』方向撤退,至於中軍趙袑所率領的數千趙騎精銳,則在很簡單的情況下就擊敗了三千猶如敢死的秦輕騎,儘管白起身先士卒,可他與他少的可憐的四百『秦銳士』到底還不是精銳趙騎的一合之敵,在手下的拚死護衛下,白起僅以輕傷就脫離了這場騎兵與騎兵之間的廝殺,而這之後,那數千精銳趙騎就被數萬接踵而來的秦步卒給淹沒。
白起清楚的記得,在火光中那名趙將猙獰的表情,他渾身染血,奮力的回望,一張胡弓已經近乎被拉斷了弦,可他仍毫不停頓的對著自己一箭又一箭的射來,他身旁的親衛拚死的護著他,而白起身邊的『秦銳士』,也在一箭又一箭中紛紛倒下。
這場戰爭,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胡服趙騎的中軍大營中,右將軍趙袑和統領衛許林戰死,車騎將牛翦以及左將軍許鈞、胡騎將趙希則領著剩餘殘兵倉惶逃脫,整片戰場已經演變成一面倒的追擊戰,而令白起可惜的是,秦軍以步兵的腳力根本無法追上逃竄的趙騎,是以此戰雖勝,但秦軍卻無法進一步的擴大戰果。
「果然遭遇戰,還是不如殲滅戰。」白起嘀咕了一句,他用秦劍在泥地里划來划去,不知又在推演著什麼戰陣,他身旁的『秦銳士』裨將卻是有些緊張兮兮的扯著白布給白起包紮,邊裹著白布還邊詰責道,
「將軍!你這右臂受的傷可不輕呢!」
火光中,『中更將』向壽領著秦軍后軍徐徐壓了上來,在看到遠處已經開始歡慶的秦軍,他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揚,似乎為這場戰爭的勝利感到喜悅,接著,他的神情又寞落下來。
「勝利了呢!」
他身旁的副將『輿』也是高興的點點頭,他道:「末將從未想過這場仗能勝,如今非但勝了,還勝的如此簡單!將軍,此戰既勝,便不用擔心趙軍略『上郡』了!」
「一場從未想過勝利的戰爭,卻被他打勝了。」『向壽』感慨一句,他想起了前不久還在井闌車上負手而立的白起,他俯瞰著這片戰局,似乎在那一刻,他就已經推演出了這場戰爭的結局,『向壽』心中的落寞不是沒道理的,從這場戰爭起,他就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與白起的差距。
興許白起說的對,白起是一名純將,而他『向壽』卻始終做不了,因為做不了純將,所以在戰爭的才能上,他便自然要輸白起一籌。
與『向壽』喜憂參半的心情比起來,今夜整體的秦軍是喜悅和歡慶的,無論是『向壽』身後的后軍,還是那些剛剛從戰場上立下戰功的秦卒,此刻臉上大多洋溢著喜悅,這支秦軍的士氣又更高了,而在這樣一種風雲變幻的情況下,魏無忌在密林中的談判也步入到了尾聲。
為了支開魏冉,魏無忌特意找茬抽了秦人將領幾十鞭子,而同時他也向『趙主父』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乃是楚國公子,奉鄂君之令前來迎接『老楚王』回楚。
這話出口,魏無忌再將計就計把從那『假楚王』身上得來的『雙鳳玉璜』給『趙主父』一瞅,立馬就讓趙人信了大半。
事實上,從魏無忌提到鄂君起,『趙主父』就已經信了一半。此時的鄂君,乃是楚懷王的庶弟熊啟,自楚國祖先熊渠滅亡鄂國以來,『鄂城』一直便是楚國內地較為繁榮的城市之一,西周之際,『鄂城』曾長久的作為楚國的國都,而到了春秋,亦是楚國的『陪都』。『老楚王』年輕的時候與其庶弟『熊啟』兄友弟恭、感情深厚,是以『老楚王』非但將其封在『鄂城』,甚至還將楚國境內外的『國商』盡數交付在他這個弟弟的手中,是以這二十年來,楚國南至秦嶺以北,雲貴以東,北至燕代之地的大型商業運轉,皆是『鄂君熊啟』一手把持,因此其家族賺得是盆豐缽滿,儼然成了『楚國』中的『黃金帝國』,楚國國中甚至有傳言說『鄂君』一國之封地,就抵得上整個楚國的財富!
是以在『老楚王』失勢,其子『熊橫』繼位后,這位新興登基的『楚王』便毫不客氣的向他的小叔子伸出了自己的『魔掌』。
新楚王之所以要對付『鄂君熊啟』,自然是覬覦『鄂君』的財富和領地,而『鄂君』雖然只有錢沒有權和軍隊,但也擁有一個楚王所沒有的商業脈絡,『鄂君』所經營的商隊,遍布大江南北,因此相應的情報機構,也遠超楚國在各國布置的暗探,這也就是為什麼『趙主父』並不懷疑『鄂君』能派人參與這件事情的原因了。
而至於魏無忌掏出來的,象徵楚國『王族』身份的『雙鳳玉璜』,此刻倒更顯得像是一個佐證,顯得無足輕重了。
面對魏無忌暴露出來的身份,『趙主父』也終於能夠理解魏無忌為什麼要特意扣下魏冉暴抽一頓了,大概是因為,這秦國扣留了『鄂君』的兄長,這位楚國公子也想以牙還牙報復一下罷了。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在此刻能夠得以解釋,趙主父在釋然之後,也是微微頷首,笑道:「『鄂君』足下為何就覺得,我定會將『老楚王』交還給『楚國』?」
『趙主父』這話翻譯過來就是要暗示魏無忌,如果他真的將『老楚王』奉還給了楚國,那趙國和他又能獲得什麼好處呢?
對此,魏無忌繼續瞎編,他道:「實不相瞞,『鄂君』之意自是在於迎回『老楚王』后,使其重登王位,屆時,主父將得到楚國的友誼與盟約,楚國將與主父,合縱攻秦!這是政治上的利益。」
「當今天下,與趙國沒有接壤的大國,獨有楚、韓,韓國暗弱,不足支主父之野望,而齊攜韓、魏、燕之威能,非一日可圖,是以如今天下之局勢,唯有強秦才是主父下一步的攻略目標,『主父』與楚國結盟,南北夾擊,可使秦國南北不得兼顧,屆時,上郡、義渠之地盡入趙土,此為領土上之實際利益。」
「再者而言,事成之後,『鄂君』有意奉上黃巾萬兩及楚國北方商隊的一部分利益給予趙國,主父也可趁機擴張軍隊,發展國政,此為國家之利益。」
「此三者之事,皆為『主父』送『老楚王』回楚國之利益,趙國與楚國結盟,正符合當今之強趙之利益,可謂百利而無害,『主父』何故遲疑耶?」
魏無忌這番話說完,便是趙主父身邊的田不禮、趙章也是面露意動之色,趙主父拂須含笑,微微頷首,眼看著就要被魏無忌坑蒙拐騙。
這時,興許是荒原上的火光太甚,便是這深林中也是光芒四濺,射到營帳中來,魏無忌見狀,頗為不爽,自己才剛剛一番胡謅,勸得得『趙主父』動搖,可別在這時候出了什麼幺蛾子!
趙主父等人也是注意到營外的火光,幾名趙騎則顯得坐立不安起來。
「出了什麼事?沒看到本公子正與主父商談要事?」
見到魏無忌發怒,『主父』也微微咳嗽,他自腰間取下一銘符節,對身旁的趙騎說:
「若是營中有援軍想突進來,你持此符節去與他分說,便說我與魏將軍一見如故,想秉燭長談,讓他不得無禮,率軍在林外等候。」
他又對魏無忌道:「公子,請允我兒前去穩定軍心。」
魏無忌聞言,也是微笑頷首,趙章剛剛出營不久,吳蠡卻是忽地衝進營帳,滿臉焦急之色的在魏無忌身旁附耳幾句。
「什麼?」
魏無忌聞言大驚,整個人一下子茵席上站起身,他沒想到,這發生的所謂意外,竟是趙軍全軍潰敗!
而他將此消息告知『趙主父』后,趙國一眾人等立刻面色劇變,與魏無忌一同出營,在一高坡上登高遠眺,果真見著火漫平原,濃煙滾滾,遠處的趙國中軍大營火光衝天,已是布滿秦軍的旌旗!
在意識到自己手下的胡服趙騎已經全面潰敗后,『趙主父』雍容的身姿在這一刻竟是微微顫抖的往後倒退兩步,在侍從的攙扶下才緩緩穩住身形,他面色鐵青地道:
「趙袑呢!他在幹什麼!傳牛翦他們來見我!」
不遠處的趙章也是面色慌懼的姍姍來遲,他在離開密林的片刻之後就遇上了趙騎的潰兵,在粗略的了解戰局之後,知道已經事不可為,此刻他正打算領兵護送『主父』,速速往趙地內部撤退。
「主父!隨兒臣走罷!再不走便來不及了!我軍潰退,若不趕緊往中都、茲氏一帶收攏潰卒,重組防線,晉陽以西之領地,恐怕再無可守之處!」
趙主父在劇烈的打擊下迅速緩過神來,他轉身看了眼一旁的魏無忌,想起那個剛剛被鞭打的魏冉,迅速排除魏無忌幫助秦人的嫌疑,他朝魏無忌拱手道:
「楚國公子,請整頓軍勢,隨我軍往中都撤退吧,『老楚王』此刻,便在『中都』城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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