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玉面鬼醫

徐州秦家接到南音閣線人送來的消息便立馬通報了秦崇政，但因秦崇政在外經商就由長子秦嶼前去小蒼山探望。礙於他人生疑，便將蘇妙手的身份偽裝成秦家家醫，裴野即為秦家隨從一路跟行。

「野狐大人，你還未與我說，你是怎麼進的南音閣呢？你這些年就一直待在南音閣嗎？南音閣待你怎樣?」

蘇妙手一路上喋喋不休，纏著裴野問這的哪的，裴野冷著臉一句也沒搭理他。

「我說，野狐大人，你別這麼不近人情嘛，好歹我也是要去救你主子的人，你就搭理我一句。」見裴野不語，蘇妙手接著說「可是你那位主子又不是南音閣主，哪會是誰？也沒聽說過南音閣還有其他人物啊。」蘇妙手砸巴著嘴，模樣很是不解。裴野像是不想再忍受下去了，牽著絆馬繩的手稍微用力便調偏了馬頭與蘇妙手的馬隔開了距離。

「欸，野狐大人，你當初找到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啊，你現在怎麼就變臉呢！再怎麼說，我蘇妙手也是玉面鬼醫好不好，你待我這麼冷淡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江湖之人看我笑話。」蘇妙手雙腿輕夾馬腹，向裴野靠近過去。

話語間泛著寒光的長劍已經搭在了蘇妙手的脖子，嚇的蘇妙手瞬間就僵直了身子，話停在嘴邊不敢吭聲。

「再多嘴，我殺了你。」裴野眼神凌厲地看著蘇妙手，低沉著聲音道。

「野狐大人，有話好說嘛，這刀劍無眼要是不小心傷到我了，我還怎麼去救你家主子啊。」

見長劍入鞘，蘇妙手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悻悻道「江湖殺手，果然無情。」

「秦少爺，你知道野狐大人的主子是誰嗎？」蘇妙手見秦嶼的馬車駛了過來，弔兒郎當地問道。

「南音閣二小姐，秦無恙。」秦嶼抬手拂開遮簾回道。

「二小姐？秦無恙？沒聽過這號人物啊？」

「裴公子沒與你說過嗎？」

「他哪與我說過，他見到我就說了三個字『去救人』。要不是知道他是野狐大人，我才不來呢。」見秦嶼輕笑，疑惑道「秦少爺笑什麼？」

秦嶼搖頭輕笑，放下了遮簾。裴野和蘇妙手，一個江湖頂級殺手，一個玉面鬼醫，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他一直以為這種惡赦之人是冷血無情的利刃、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如今看來，倒是偏見太多。

趕路之久，天色慾晚，一行人終是來到了小蒼山腳下。

「秦少爺，前面就是小蒼山了。」馬夫停下馬車，掀開遮簾伸手去扶秦嶼。

「走吧。」秦嶼拂了拂衣袖，自上次在南音閣見過秦無恙一面之後便再無音信，如今頂著秦無恙兄長的身份前上小蒼山心中難免有些顧慮。若是露出破綻被人察覺，只怕是會毀了秦無恙在小蒼山的求學生涯。

裴野默聲跟在秦嶼蘇妙手二人身後走著。秦無恙中蠱數日，他待在南音閣表面上風平浪靜，內心卻早已心急如焚，他顧不得那麼多便在沒有得令的情況下擅自上小蒼山。一路上鬼使神差地，裴野腦子裡竟然全是秦無恙往日里的影像，或笑或鬧，或怒或靜。

「來者可是徐州秦家？」

天色暗沉，百步之內已看不清眼前所站何人，聞聲看去隱約見著前方似有人提著燈籠站立等待。

「在下秦嶼，前來看望吾弟秦無恙。」

秦嶼躬身作揖以示禮節，此時提著燈籠的人已經走近站定回了禮，燭火照映在幾人臉上泛著微黃的光。

「師父命我在此迎候，諸位請隨我來。」

「無恙，她怎樣了？」秦嶼走著走著便開口詢問，這句話也是裴野當下最想問的。

「雖然神醫趙長陌先生一直在替秦師弟解蠱，但貌似蠱毒過於兇險。秦師弟前日蠱發刺傷了三師兄，聽說當時血流了一地，幸得趙先生及時相救，三師兄才保住了性命。」想著最敬佩的師兄差點丟了性命，引路的弟子語氣間有些不憤。忽而念及自己言語失態，一時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秦師弟蠱毒發作時什麼癥狀啊？仔細說來聽聽。」將趙長陌腹誹了好幾遍，蘇妙手才悠悠開口。

「蠱發那晚，眾人都已經就寢了，睡夢中被一聲凄厲的叫聲驚醒。後來見著秦師弟時，他額上有一道長菱形的紅色印記，血紅的眼睛，烏青色的血絲蔓延在眼下、頸間處，看起來很痛苦，模樣狼狽又嚇人。」

聽到這番描述，裴野不禁攥緊了拳頭，心中怒火難平，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那她前日又是什麼癥狀，無緣無故為何會刺傷你三師兄？」

「當晚只有三師兄在守著秦師弟，沒人見過秦師弟蠱發時的模樣。但聽說是被迷了心智才向三師兄動的手。」

「什麼迷了心智啊，分明就是中蠱多日蠱蟲侵心。」蘇妙手語調多是不屑，臉上卻是緊張神色，用極低的聲音悠悠道「不愧是百里六安，居然還留著後手。」

「到了。」引路的弟子停下回首對笑道，又邁進了屋子拱手行禮「二師父，小師叔，秦師弟的兄長來了。」

「在下秦嶼，見過陸先生、江先生。」語畢，秦嶼拱手向陸勝之、江辭二人行禮。

「秦兄多禮了。」陸勝之笑道回禮，江辭隨後回了禮。

「對了，這位是我秦家的家醫，父親讓他過來給趙神醫打個下手。」秦嶼走上前去見榻上的人雙眼輕閉，他與秦無恙的兄弟關係不過是用來掩飾秦無恙的真實身份，故而做不出親人之間的那種關切之感，於是便將話鋒轉向旁側的蘇妙手。

「不知該如何稱呼。」趙長陌輕笑。

「蘇......秦蘇，叫我秦蘇就好。」

蘇妙手差點道出自己的姓名，一下扭轉了回去還暗自竊喜，殊不知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屋內三人就已經知道了他是何人。男生女相，艷麗衣衫，再者幾人早已篤定南音閣會去找蘇妙手，這一切不言而喻。

裴野緊盯著秦無恙看，眼前這個人他盼了多久，上次鳳梧鎮短暫相遇令他開心了許久，後來怕被秦漪知曉私出南音閣密會竺將晚便日夜加程趕回邵陵，卻不想剛進閣里就聽到了秦無恙身中蠱毒之事，他的擔憂絲毫不比秦漪少。

「先前與那位引路的弟子談及二少爺的蠱毒便略知了其中一二，我祖上有個偏方興許能解開二少爺身上的蠱。」蘇妙手臉上嘻嘻地笑著，心裡又將趙長陌罵了一遍。他對趙長陌諸多不滿絕不是因為此事，而是江湖上趙長陌被稱神醫，自己醫術並不比趙長陌差卻落的個鬼醫的稱號，或許前面的玉面二字已經是很看得起他了。

「不妨一試。」趙長陌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一切看破不說破。

對於趙長陌如此爽快的答應，蘇妙手偏頭的空隙間翻了個白眼。

「祖上偏方，還請諸位能多諒解，可否出去等候？」蘇妙手訕訕笑著。

裴野出去前頗為兇惡地瞪了蘇妙手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做什麼越軌之事，蘇妙手敏銳地接收到了裴野的眼神，一臉堅定模樣地朝裴野攤了攤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