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嘆變(7)
這樣的開端與方才的那場比賽難免有些相像之處,兩人同樣是不相上下的。不過能看出來,或許渠風揚有些輕視對手,並沒有認真地去打,但實力應當也足夠。
眼見著渠風揚動了動肩膀,白柔就能夠判斷出他即將動身了。他身子果然向前一傾,腳下一蹬,頓時便像風一般的飛了過去。白若看的不禁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小心白柔便被劈到了。可霧靈山的弟子哪有那樣不經算計,她腳尖一點地,身姿輕盈的便騰空了起來。渠風揚卻斬了個空,從劍鋒散出的一層暗紅色氣浪向前飛去,因為慣性而前進了一些距離才逐漸消散下去。趁著他的動作還沒有緩回來,白柔手疾眼快的便折返回去,一劍刺出,眼見著就要觸到了出局筒,渠風揚的雙手動作卻變了。
他的劍懸浮於雙手之間,稍一展開,一把劍分成了兩把劍。他面上閃過喜色,緊接著收回了一隻手,另一隻手臂則在身前轉了一個大圈,兩把劍又分成了十把劍,環成一圈,全然是按照他方才的動作軌跡所改變的。那十把劍向背後擋去,這一切的動作都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白柔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些什麼,但她畢竟長期練劍,早已能夠對待這些做出舉動。她急急剎住劍,鬆開了手,自己一個人再次翻上了渠風揚的上方,那十把劍襲來,她一個轉身,手中也在變換著劍訣,自己的那把劍同樣的分開成了十幾把,比渠風揚的要多出不少。強大的靈氣環繞在劍圈四周,幾乎形成了一個陣,將渠風揚籠在下方。
觀場的歡呼聲一浪更高一浪,這再一看,白柔已經佔了上風。渠風揚的十把劍像是害怕了一般,縮回了原身,再次回到了他手中。白柔雙手一動,那十幾把劍飛回去,由散著藍煙的靈氣改為了劇烈的金光,就如同她腰間的玉佩一般美麗耀眼。
若是這些劍一同下去,渠風揚是必死無疑的。只是競賽不允許傷人,白柔拿著了些力氣。
渠風揚一手死死抓住劍柄,另一隻手死死推著劍身,整個身子都散發出了暗紅色的靈氣,只是卻一直都被白柔的靈氣所壓下,似乎施展不開一般。
觀場中漸漸起了罵聲,無非是什麼:「打不過女人」、「廢物」、「窩囊廢」之類的難聽話,白若只是覺得他們愚鈍不堪。霧靈山主修劍術,長治主修琴術,本來兩者相距就大,打不過是在所難免的。再說,白柔雖是女子,卻是霧靈山掌門的大弟子,渠風揚打不過她,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只是,這些辱罵聲卻是助長了渠風揚,他眼神看準了白柔靈氣壓蓋得最為薄弱的一個地方,閃身朝那處躲去,卻見那冒著藍煙的靈氣砸在了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爆炸。好在沒有破壞斗場。渠風揚見狀,只慶幸著自己躲開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白柔又來勢洶洶,提劍而刺。
白若不禁自言自語道:「霧靈山的劍法果真都是一個套路,都是先要耗盡對手的體力與靈力,最後步步緊逼,將他們收入囊中。真可謂卑鄙,卻又教人說不出來這二字。」
渠風揚看著白柔仍舊平靜的表情,手腳儘管都發軟,卻是總想著不能輸給女人,硬著頭皮、閉著雙眼,便胡亂舉劍要擋。可卻沒有他預期中強大壓力的靈氣,也沒有氣浪衝過來的感受,周圍卻更是鬨笑一片。他蹙眉睜眼,卻看見白柔正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挑眉看著他。
白若真是沒有猜錯,渠風揚當真是空殼,什麼能力也沒有,鄙視對手的眼神卻是毫不吝嗇。
他還沒做出生氣的表情,白柔就已經閃到了他身後,劍尖靈動一挑,出局筒便掉到了地上。
「第十五場——霧靈山,白映之勝!」隨之而來的是主持弟子的宣報聲。是。這一次的劍術,長治慘敗。上場的兩人皆是毫無反抗的餘地,幾乎是被霧靈山的弟子壓著打。
往年也都差不多是這樣的戰局,極少的時候長治才能夠打贏,那也是在霧靈山手下留情,派出了某個成績普通些的弟子上陣,給長治一些面子。其實面子不用給,過後的琴術競技總能贏回來的。只是,今年可就不一定了。
渠風揚的臉色自然不好看,盯著白柔那雲淡風輕的臉,好像恨不得衝上去把她撕碎了才好。白若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想來雪未在觀場里也是既興奮又激動吧。兩人下了台,白柔自然是要回到觀場去。白若卻沒有動身,只是在斗場旁邊繼續站著,打算給雪未與白望一些機會。她回去隔在兩人中間倒是影響了。
想著,也順便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觀場,卻並未發現雪未的身影,而白望卻還是坐在偏台上注視著斗場。紅衣的身影應當很顯眼才對,若是不知去向,白望也不可能會如此心安理得的坐著。應當是化作花形了……白若也沒有多想,將視線繼續移回場上。
「第十六場——燕山弟子,馮默言與長治弟子江其歌!」話音剛落,這一場的勝負,白若心中便有數了。燕山與長治相比,連個傻子都能想出來是誰甘拜下風。想來這第十六場不過是個過渡罷了,否則也不會如此敷衍。只有長治與霧靈山這樣的比賽才有可評鑒性。觀場中的弟子們也似乎都不屑於看這種毫無技術可言的比賽,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白若同樣不再專註於斗場之上的情況,兩人刀劍相擊象徵似的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就權當做是有人在唱戲,轉而看向了時聽迎與餘下二位掌門。
方才輸了兩場比賽,時聽迎卻還是從容不迫,應當是胸有成竹,意料到片刻后的琴術競賽。而易尋,極力的遮掩著尷尬,強行與時聽迎聊著天,應當是在悄悄感謝他讓長治弟子配合燕山弟子演戲。白夜則是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說他是掌門,還確實不像,尤其是與他身邊兩人相比,反倒是像個柔弱書生。其實還是因為閉關時間太長,心中又有一個關於瑤山的小疙瘩的原因罷了。
白若心中有千萬好奇想要問問白夜,可礙於身份,也礙於情面,不得張口。戳人痛處可不是什麼好事。
白夜又與師傅究竟是何種關係?為何就是如此巧,讓她在這二人手中輾轉著?瑤山滅了,霧靈山又將她撿走,可這二位掌門卻有著糾葛。前者是她最尊敬最愛戴的人,而後者卻是她認為最神秘,最崇拜的人。
走神了須臾,身後傳來一片驚呼,她下意識的回頭去,卻看見一個令人驚喜的畫面。
雪未從半空中的一朵牡丹突然變成了人形,隨後便向白望撲了過去。偏台離觀場差不了多大的高度,想來她應當是被弟子們扔過去的。白望馬上注意到了下方的變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下,便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向他飛過來,他連忙起身,張開雙臂將她護住,引起了大片的轟動。
白瀝在一旁一轉頭,便見到了這樣的場面,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間又冰了幾分。台下弟子不識趣的起鬨著,雪未卻是趴在白望的身上,又是愣住了。對面觀賽台上的三位掌門同樣將目光投到了這邊,白望卻全然沒有注意到。
「笑天尊!!」二人愣了好些功夫,雪未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把自己扒住白望的雙手拿下來,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白若,卻看到她帶著些許鼓勵的眼神,更加逃避開來了。她看了一圈,才發現四周全都帶著玩笑意味的盯著自己,只好先將微亂的髮絲捋一捋,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白若本以為白望又會一副害羞態,他卻是低低的笑了笑。這一次的笑,不再是帶著玩味,而是真正的笑。能看出來他快要溢出來的歡樂。雖然他沒有再說話,但眼神是可以表達一切的。
比如白瀝,他的眼神馬上就要刺穿了這兩人一般。
雪未更加不知所措,面對著這場上的一切,她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哪有那麼多地縫讓她鑽?也就只好搖身一變,變回了一朵牡丹。
白望像白若那樣將雪未收進了袖中,若無其事的坐回位子,而後便開始與白瀝開著玩笑,只想讓他那有些……可怖的眼神緩和一些。白若回過頭來,放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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