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夜無人入眠
林曜靜靜的合上兩扇門,還未轉過身來,後邊傳來一聲甜甜的疑問。
「誰在那兒?」
「郡主,是我。」說話的瞬間林曜換上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一臉奴才相得低頭哈腰。
「貝勒!」溫柔婉轉的啼叫,還有撲面而來的嬌影讓他手忙腳亂。
「本郡主可是想死你了!」
「哎呦,疼……疼疼!快放手!」
「有多疼呢?」代善郡主撲閃著無辜的眼睛,死死揪著林曜的耳朵,吐氣呵蘭。
「不疼,不疼,郡主,咱們坐下來慢慢談,站著多累。」林曜滿臉堆笑的勸著,心下已經是畫著圈圈詛咒了。
代善,代善,人如其名的怎麼就這麼少呢?
「好啊!」郡主對他的提議非常滿意,揪著林曜的耳朵拖拽到桌旁,讓他的臉與桃花木的桌面親密的接觸,自己乖巧伶俐的坐在椅子上,輕輕皺著小瑤鼻子。
小貝勒林曜只能斜著眼睛仰視著郡主精緻的容顏,咧著嘴誇讚道:「郡主真是越來越美了。」
「哼,本來就很美!」
她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狠狠白了眼林曜,加大手上捏耳朵的力度
「說!這一年去哪了?」
單手拍在桌子上,震的小貝勒的耳朵「嗡嗡」直響。
「人家……這一年很想你呢~」
銷魂溫柔的顫音,郡主丟著手絹的一角撩著他的臉頰,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我也很想你呢!」忍著全身的瘙癢,林曜訕訕的回道。
「哼!想我還敢離家出走一年,你說謊!」
桌子被拍的再一次震耳欲聾,郡主嘟囔著嘴不相信,眯著眼睛壞笑著。
「說,貝勒你是要滴蠟呢……還是要鞭子抽呢?」她拿著「噼啪」跳躍的火燭,輕輕滑蹭在小貝勒林曜的臉上,笑的越發的溫柔。
?感受著蠟燭上火熱的灼燒,林曜苦瓜著臉哀求道:「還是不要了吧?」
「來嘛~一定很爽了。」代善郡主忽閃著電死人的眼睛,吐著香甜誘人的紅唇。
林曜忽然覺得自己好無恥,居然有了反應,罪過罪過。
「滴蠟抽鞭子有什麼好玩,咱們玩琴棋書畫吧?」他極力的想要開脫。
「不嘛,琴棋書畫的多沒意思,還是滴蠟比較好玩!」郡主不屈不撓的將蠟燭傾斜了起來。
「蠟拒成灰淚始干……」不知道為什麼林曜想到了這首詩,凄慘的眼神欲哭無淚。
「本貝勒剛剛創作了一首曲,還沒有和人分享,你願不願意聽?」他極力像抓著最後一根繩子的螞蚱。
「好啊!」代善歪著腦袋想,這可是由自己滴蠟逼迫創作的曲子,說不定流傳後世還是一方美談。
脫離魔爪,林曜掏出隨身帶著的竹蕭,郡主很自然的將自己香噴噴的手絹遞給他。
接過粉色的絲巾,他專註的擦著竹蕭,一絲絲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韻油然而生。
待擦完每一處后,小貝勒將蕭置於嘴唇,漆黑的王府院內就突兀的響起一曲簫聲。
??悲傷瑟瑟的嘆息,孤獨的穿越過空空的庭院,一潮接著一潮侵入人心。?
「娘娘?」
「嗯,聽到了。」
「是小貝勒那邊……」小桃紅指著蕭聲的來處,驚訝的眼神怪怪的看著自己的主子。
郭若羅氏波瀾不驚地擦拭著手中晶瑩的玉蕭,並不理會,只是微微感慨:「這小混蛋倒是又進步了么,哼哼!」
…………
「好憂傷,好孤獨,為什麼我會想娘親了?」
小郡主楚楚可憐的團縮在板凳上,雙手抱膝,聆聽著流淚,弱弱的問道:「這是什麼曲子?」
「這是首……東方不敗。」
「什麼是東方不敗?」小郡主期艾的眼睛忽閃忽閃著。
「你只要知道,它叫東方不敗就行。」小貝勒默默地欲哭無淚,把這份感情很快融入蕭中傳遞了出去,哀哀哀的曲子穿腸而過。
「嗚……嗚…嗚嗚……嗚」
「貝勒,你聽,還有一支蕭聲!」代善郡主從椅子上跳了一來,打開窗子,遙望著看不見的曲子。
纏綿悱惻痴痴怨怨讓人無法自拔的蕭聲一襲高過一襲的扑打而來,悲也罷,喜也罷,最終聚也聚了,淚也灑了,只留下餘音繞梁深刻而綿長。
「人家的蕭比你吹的好聽多了!」代善郡主擦著眼淚,毫不留情的打擊到。
曲未終,林曜便敗下陣來,羞愧的無以吹奏下去,不過……
「《梅花三弄》,自己輸的不虧,畢竟是名曲。」他厚著臉皮解釋道:「蕭只是本貝勒的愛好,古箏才是最拿手的,郡主待本貝勒為你單獨彈奏一曲。」
「叮……叮咚……」
冷碧而透明的流水畢竟遠去,錚錚淙淙的琴聲逶迤而來。
一曲高山流水,清咧的蓋過了簫聲。
林曜寧靜致遠的氣韻,揮舞著琴弦,代善雙手捧著臉頰痴痴的模樣。
…………
「娘娘,琴撫好了。」小桃紅跪在琴弦的一旁,讓出位置。
郭若羅氏將玉蕭遞給小桃紅,雙腿裹著羅裙寶跪在琴前,雙手扶在琴上,單手一掃。
「嗡……」
金刀鐵馬的琴聲帶著扣人心弦的悲蒼,如鬼影森森刺破寂靜無聲的黑夜。
「這……?大半夜的,額娘居然彈十面埋伏。」林曜收起琴來對迷惑不解的代善說道:「咱還是洗洗睡吧,再彈下去額娘肯定要來踹門了!」
「還是老樣子,你睡屋裡我睡屋外。」他抬起屁股就要往外物走,代善卻挽住他的胳膊不讓。
「不行,額娘說了,必須要睡一張床!你要是敢不睡的話,明天我就告訴額娘,說你不和我睡一張床。」
看著認真執行郭若羅氏命令的代善,小貝勒林曜吃驚地能吐下一隻梨。
他的額娘到底算計到那一步了?
書房內……
郭若羅氏彈完一曲十面埋伏后,站起身來伸了伸腰,感嘆著好久沒彈了,手都生疏了。
「小桃紅,咱們走吧,今夜的戲也該收場了。」
小桃紅掌著燈籠在前面走著,心下想著,娘娘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
且不說郭若羅氏得意的心情,此時他的兒子正在煎熬。
「你怎麼還不上來?」代善倔著嘴,眯著眼睛威脅催促著墨跡的貝勒。眼見拖不下去,林曜只好躡手躡腳的爬上床來。
「好了我們睡吧!」
代善將被子一拉遮住自己的腦袋,很快露了出來,疑惑的看著小貝勒:「你怎麼不躺下?」
「啊?」他還沒理解什麼意思,已經被代善郡主強拉硬拽的躺下,輕輕地為他蓋上被子。
「好啦,現在等我們一起睡著了就會有寶寶啦!」
代善郡主害羞的將腦袋捂進被子里,再也不敢多動一下。
小貝勒無奈地鬆了口氣,真是柳暗花明,偷偷地笑了笑,他閉上眼睛,很想趕快睡過去,一覺到天明,今天的事真是太奇葩。
…………
…………
黑暗中……
「你怎麼了?」代善感受到自己的夫君輾轉反側關心的問道。
「沒事,補湯喝多了。」悶悶的回答。
「什麼補湯?」代善拋根問底,不放心。
「……」很長的一段沉默,終於傳來悶悶的回答:「沒事,你先睡吧!」
「不行,必須一起睡著才能生寶寶!」代善堅決反對。
「那我們一起數羊好了,這個能讓人最快入睡。」
「好啊!」代善欣喜答應,林曜甚至能感覺到在黑暗中她忽閃忽閃興奮的眼神。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聽著逐漸微弱的聲音,他無奈的笑了笑,也許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笑容裡帶著溫柔。
還有額娘,果然妖孽的很呢!
母子連心,另一邊屋子裡已經熟睡的郭若羅氏好似聽到了兒子的感慨,蹬開被子一角露出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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