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隱夢
「你能跟醫院的人借一套心電儀器嗎?最好你那一套能借全。不會借很長時間,最多倆小時」裴干扶著科室門框跟葉脩小聲說道。
葉脩沒問為什麼,只說聲儘力,轉身去跟科室主任套近乎。裴干放下心,找到在醫院小花園裡抽煙的趙稔和阿朗,請他倆在這兩小時里務必守好尤強的病房,一個人都不許靠近。兩人點頭,當即掐了煙頭跟裴干回病房。
回到病房,葉脩還沒回來,傅秋雲坐在尤強病床前,捏著戶口腕心幾個穴道慢慢按摩著,口裡低聲念叨著什麼,裴干耳朵里飄進來兩句,似乎是太帝辟夢神咒。
「你是道修?」裴干從未聽說頂香的有道修,基本要麼佛修要麼三教合一,因為道教對頂香的態度有些微妙,是故吃驚,有此一問。他以前就因為好奇傅秋雲的仙家真身,所以才得罪了傅秋雲的仙家,這下他就更好奇了。而且他從早上見到傅秋雲時就有一個疑問,但是沒敢問,她家的仙家裴干是得罪透了了的,怎麼這次肯來幫忙?
傅秋雲這邊只當是沒聽見裴乾的問話,口中誦完咒,才站起身,對裴干身後趙稔阿朗說道:「醫院裡不許上香,我要出去上香起壇,得有人幫我看神壇,你們兩個把手伸給我。」
那兩個聽話的把手遞給傅秋雲,傅秋雲看了看兩人手紋,又仔細看了看相貌,放開了阿朗,拉著趙稔似乎有點疑惑,但也沒再耽擱,捏了個手決,快速點在趙稔雙眼眼皮以及印堂上,「你除了看著神壇別被人衝撞以外,萬一真有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情發生,會有神將要求上身,你怕不怕。」
趙稔是個心大的,只覺著好玩,直接答應了跟著傅秋雲出去。
傅秋雲前腳出病房,葉脩後腳推著儀器進了屋,跟著進來的兩個護士隨即將儀器調整好,沖葉脩點點頭也出去了。
葉脩給裴幹上儀器那不是一般的輕車熟路,收拾齊備了傅秋雲也進來了。裴干吩咐一會兒一切聽傅秋雲指揮,懷裡拿出一支原先用做釘魂針的中空銅釺,旋了一下,原先微刻在針頭的符文也不怎麼就換了符頭,取左手無名指指血,滴進事先卷好的一支葯煙里,隨即點燃一口抽盡,所有煙氣全部度進尤強呼吸機,很快口罩煙霧消弭,尤強突然弓起身子,發出一聲悠長又駭人的抽氣聲,隨後重重摔回病床,明顯可以看到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轉動起來。
說起夢,國外的《盜夢空間》有過極致的想象和誇張的視覺表現,那個電影無疑是一次里程碑似的成功,其實夢通可以部分實現電影內築夢師的手段,但也只能是部分。
在夢通的理論中,夢是人的神魂產生的,裴干所做的就是讓自己的神魂進入尤強神魂產生的夢境。神魂產生的夢有淺層夢境和深層夢境之分,這跟電影中的夢境層次理論完全不同。夢通中深淺夢境的區別,僅限於潛意識的參與程度,淺層夢境幾乎完全沒有潛意識的參與,大多都只是簡單的一些意識的再現,被入夢者進入入夢者的淺層夢境,可以共享記憶,就像老狸魅對葉脩所做的,而深層夢境則攙著了很多潛意識的象徵影像。
進入深層夢境的被入夢者,入夢者只能跟隨被入夢者的意識流動,不能隨便摻入自己的意識,入夢者只能跟隨被入夢者從一個夢境流動到另一個夢境。入夢者如果想要在深層夢境得到有效的信息,就必須在現實中放置一個引導者,使用合理的話術引導被入夢者進入有信息的夢境。這個引導者除了要引導夢境,還要保持被入夢者的意識平靜,不能出現危險夢,如果在夢境中如果出現入夢者和被入夢者的死亡,不會像電影演的那樣醒來,入夢者的神魂會直接被捲入被入夢者的意識亂流,能醒來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最重要的是,人會說謊,所以夢境就會有扭曲現實的夢,這些扭曲夢是往往是為了滿足夢的主人某些慾望存在,更有些是因為無法通過意識的檢察官——這就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中所說的夢的稽查——而變得扭曲,這些扭曲夢在夢境里往往會使真實記憶變得難以提取,但這些扭曲夢很容易辨別,難得是如果強迫夢的主人展示真實記憶,很容易被夢主人拒絕並攻擊。
夢主人拒絕,夢境就會結束,夢主人攻擊,所受的所有傷害同樣會體現到肉體上,沒有肉眼可見的真實傷害,但效果一樣。因為被攻擊的是入夢者的神魂,道理就如同催眠。最重要的是,尤強中了裂魂咒沒法自己醒來,裴乾的神魂想要在尤強的夢境中抽離,必須要得到尤強的允許,沒有尤強的允許,那就只有跟尤強一起醒來。
所以這次夢通的核心在於傅秋雲,裴干在進入夢境的前一秒,再次看著傅秋雲的眼睛跟她說:「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在我得到有效信息后和受到傷害前,把我拉出來。」
傅秋雲不相信自己,她之所以這麼了解裴乾的夢通,因為在她倆的關係破裂之前,曾經目睹過一次裴乾的夢通,那次那個人沒中任何詛咒,裴干在淺層夢境中仍然受到了攻擊,手臂失去知覺有一個多月。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傅秋雲再次念起厭噩夢咒,用來驅散尤強的噩夢,接著又不斷揉捏尤強的幾處穴道,用以安定他的心神,平和夢境。她的手法一般會比普通醫生的針灸更有效,所以一開始裴干就沒有讓葉脩使用針灸。
「尤強,能聽到我說話嗎?不要怕,你完全可以信任我。聽我說,你現在在一個你最喜歡的地方,一個你會感覺到安全舒適的地方。」傅秋雲輕輕撫摸著尤強的頭髮,在他耳邊輕軟的說著,像是一片羽毛吹落下來,又像是母親的安眠曲。
隨著這句話,裴干走進了一道白光,白光的盡頭有一道平凡的門,如同過去鄉村常用的掛著銅鎖的木門,門鎖鎖著,裴乾沒有動那個鎖,耐心的等著,等到鎖輕輕響了一聲,彈開了鎖扣,裴干慢慢取下那把鎖,推開了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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