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梳妝

有那麼兩回，她遠遠望見鄭采芙的身影便快速避開。

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鄭采芙，兩年的時間，她早已熟悉鏡子里鄭采芙的樣貌。

看到她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但是她總算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前世那個「沈亦蘩」誣陷她毒害嘉陽公主，讓皇帝震怒，下令賜死，連元澈也護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赴死。

嘉陽公主的父親顧鈞山是大淮朝鎮守邊疆，祛除異族，立下蓋世功勛的大將軍。

異族入侵，大將軍捨身為國戰死沙場，他的獨生千金指名道姓要由父親的至交好友扶風王元澈養育成人。

前世那個「沈亦蘩」花言巧語地與她交好，涉世未深的她卻交出了一片真心。

結果那「沈亦蘩」卻在她送給嘉陽公主的膳食里下毒，將年僅十三歲的顧香陽毒死，嫁禍於她。

有機會再世為人，她只想知道前世自己死後發生了什麼，也想弄清楚元澈在朝廷之中的處境。

看看他到底是真的身不由己，還是根本就無動於衷。

再者，這次重生成為沈亦蘩，拿到的完全是一副人生的爛牌，母家是被列為下等人的京城商戶。

因此她只得了個最低的采女位份，跟僕人相差無幾。

跟前世她侍郎千金，位居良媛的一副好牌完全沒得比。

可能前世一副好牌被自己打得稀爛，這一世被懲罰了吧？

不過沒關係，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無論多爛的牌，她都要打得漂亮！

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後，元澈有沒有徹查到底，發現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並且也把她處死。

如果有，如果那個女人也一同來到這一世，她一定要把全部的債都討回來！

思緒回到眼前，文兒邊細細為沈亦蘩梳頭邊眉開眼笑地說：「昨夜是王爺回府第一晚，自然是留宿王妃苑中。」

「可今晚，采女機會還是很大的。得王爺第二晚召幸可是極大的恩寵，咱們可得好好打扮。」

珠兒搭嘴：「可不是？采女雖然眼下受寵，可男人的心終究難測。眼下抓緊機會懷上一胎，那今後地位就穩得住了。」

「對啊對啊。」文兒滿臉欣喜，接道，「據說揚州首富進獻給王爺一顆東海神珠，說不定還有機會開開眼見識一下呢。」

說著將那件沈亦蘩平素最喜的嫣紅雙宮綢披風給她披上。聽得她輕聲說：「換一件月白的。」

文兒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說：「王爺這一去就是幾個月，洗塵宴上肯定又有一番爭奇鬥豔的，采女可不能輸給別個兒。嫣紅的好，嬌艷！」

沈亦蘩聞言，只輕飄飄掃了她一眼。

文兒只好沒趣兒地把嫣紅披風拿走，磨蹭了許久，才換了一件月白色的來。

「這件兒素淡太過了，何況壓箱底那麼久，氣味兒都不好聞了，穿這個王爺能看得上嗎……」

文兒對於沈亦蘩不採納自己的意見感到有些不高興，絮絮叨叨道。

「出去!」沈亦蘩煩躁地冷冷喝了一聲。她打心眼裡不喜這個丫鬟，不是個安分的。

雖然表面聽話，但內里對沈亦蘩的不滿都快從臉上溢出來了。

沈亦蘩這會兒心煩意亂的，聽得她在耳邊磨牙，就如同一群討厭的蒼蠅在嗡嗡。

文兒一愣，又是氣惱又是委屈，想著這真是狗咬呂洞賓。

但念及沈采女往日還有幾分寵愛，只好咬牙咽下這口氣，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珠兒恍若未聞，只是低著頭細細幫沈亦蘩梳著髮髻。

思忖半晌，還是說：「采女可記得，碧桃苑進門之處便有一架鏡面屏風？」

鏡面屏風，幾乎就等同於一面鏡子。

沈亦蘩點點頭，平靜地說：「虧得你提醒。幫我把面紗取來。」

那就不用看到鏡子里的面容受到刺激了。

珠兒略顯為難：「只是，面紗這麼一遮，采女的容顏都給遮住了……」

「那便更好。」

珠兒無奈的抿嘴，不得不取來一方輟著細細銀鈴鐺的白色面紗給她戴上。

珠兒退後兩步，認真端詳了一會，笑說：「女子戴面紗最是考驗眼睛。一雙眼睛若生得美，便添了不少風情，要是眼睛不美可全毀了。」

「采女戴著面紗，卻愈發襯托出這雙楚楚動人的眸子。倒也不怕王爺不喜歡。」

「誰要他喜歡？」一聽到王爺二字，沈亦蘩的臉便沉了下來。

珠兒一愣，雖然不知沈采女為何有這樣的言論。

但她性格向來沉穩，便只當做是沈亦蘩舊病未愈，偶爾說了糊塗話。沒追問就乖巧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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