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欠你的……還清了
這逼人的寒氣使得獠牙雖還未刺入唐楓肌膚，卻已然鮮血流出，可那白衣女子雙眸之中血光頓時散去，一身怒氣也在剎那間消失，她眼中帶著不解，帶著驚愕，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嘭！
她抬手一推，將唐楓退飛，可這力量雖大，卻並未給唐楓造成半點傷害。
大鬍子修士一怔，連連後退，丟下手中嬰兒便逃。
白衣女子抱起嬰兒，靈氣爆發，將長劍逼出至入土三寸，朝著山林逃竄，鮮血染紅了她潔白的衣衫，卻並未影響到其速度，原本啼哭的嬰兒在落入她手中之後，竟再無半點聲音。
唐楓雙腿癱軟坐在地上，臉色發白，心緒久久不能平息，妖魅幻化人形，這是他見所未見的，那兩個嬰兒再無半點哭聲，或許是已經慘遭毒手了。
越是想到這裡，唐楓的心便越難過，若是之前沒有將藥粉給白狐，今夜白狐又怎能出來害人？
當唐楓回過神之際，兩名修士早已不見蹤影，他凝望著山林的方向，撐起還在打顫的身子，踉踉蹌蹌地朝著山林間走去。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身後，剛才那兩名修士正不遠不近的跟著。
「那畜生不殺這人，定是有些緣由，跟著他，或許能有意外收穫。」大鬍子修士眼中閃過厲色。
在他們二人身前不遠處，唐楓此時步伐凌亂，他右手拿著那年輕修士丟下的長劍，搖搖晃晃，神情恍惚，口中一直念叨著。
「我是修士，我要攘除姦邪。」
「我是修士，我要攘除姦邪！」
唐楓進了林子，不多時便穿越迷霧，來到了這霧氣之中的花圃外。
月光毫無遮擋，銀輝照亮了整個花圃，在這芬芳的花叢之中，是一個長發女子，這長發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垂下，背對著唐楓，冰肌玉骨就這樣顯露著，在她的後背處有一道傷痕，便是之前唐楓那一劍所刺。
她面前放著一盆清水，手中一塊被血染紅的布正清理著身前的傷口。
「那、那些孩子呢！」唐楓腦海中浮現出的並非是這女子迷惑眾生的容顏，而是剛才張開口露出鋒利的獠牙。
女子放下布，緩緩轉身。
長發垂下，遮擋著身子，可顯露在外的那雪白的肌膚仍令唐楓急忙目光迴避。
月光照應下，她就如同是一尊冰雕般美好。
只可惜，她是狐妖。
「是你帶他們來的？」女子眸中閃過一抹失落，可緊接著，她卻又搖了搖頭，似是在自言自語：「不，一定不會是你，不會是……」
就在唐楓莫名之際，只聽到身後傳來兩聲風動，從霧氣中鑽出兩人，正是剛才那兩名修士。
大鬍子修士見到女子之際，瞳孔收縮，頓時口中生津，舌頭舔著乾澀的嘴唇，啐了一口：「小妖精，還當真會魅惑人。」
「師兄，先殺了她再說。」年輕修士已然出手。
女子受傷，兩人自然掉以輕心，再加上此時這女子之美艷也絕非他二人所能抵抗，暗中早已亂了方寸。
女子身子一抖，當即化作原形——白狐！
這白狐雖然體型不大，但令唐楓駭然的是月光下那九條無風搖曳的尾巴！
九尾狐？？
兩名修士此時才終於明白過來什麼，想要後退，可那白狐就彷彿是一道閃電，不過是須臾之間，兩人便捂著脖子跪倒在地。
唐楓剛抬起手，一個『不』字都還沒喊出口，兩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你、你……」唐楓並非沒殺過人，但面對狐妖，他卻還是第一次。
九尾狐再度幻化成人形，身體癱軟，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她抬頭看著唐楓，淡淡一笑，卻並不理會。
「妖孽，害人性命，你罪該萬死！」唐楓閉上眼，拎起長劍便沖著九尾狐衝去。
這一瞬，他看到九尾狐眼中複雜的神情。
下一刻，他感覺身體倒飛，昏迷過去。
一切，似乎都不過是片刻之前，但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處山林外，昨夜種種，彷彿一場舊夢，只是他親眼見到狐妖存在，雖不知那狐妖為何一直不殺他，但卻也一定要前去村中，將一切告知村民，避免再造悲劇。
只是，當唐楓來到村落之時，卻發現村中眾人喜氣洋洋，張燈結綵，殺豬宰羊，似乎是有什麼喜事。
「快看，壯士回來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眾人目光探去，皆是大喜，尤其是村長，拄著拐杖便朝唐楓而來：「壯士啊，多虧了您，多虧了您，我昨日一看您這氣質，便知道絕非常人。」
唐楓發矇，看著眾人圍過來，感激聲、道謝聲混在一起，極為雜亂。
「你們這是……」唐楓一臉茫然。
「不是您將這些孩子解救回來的？」村長讓開身子，唐楓一看，其身後不少村婦手中都抱著嬰兒，這些嬰兒一個個氣色紅潤，露著笑臉。
解救……
可那狐妖分明沒死，還殺了兩名修士！
唐楓剛想到這些，卻忽然心尖一顫，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愚鈍？日前才遇見罹羅閣之人想要血祭棗核鎮村民，如今便被眼前之事蒙蔽，誰說修士便不可能殘害凡人性命？
「村長，孩子們都平安吧？」唐楓詢問。
村長連連點頭：「壯士啊，昨日您去了林子，我們便覺得這事情穩了，也就回來準備，這不，殺豬宰羊，生火開灶，全都是為了答謝您啊。」
話說至此，牛十三擠過來撓了撓頭：「壯士，那狐妖死了？」
狐妖……
唐楓仍不解，但卻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有什麼狐妖，這些孩子是被壞人捉了去。」
村民面面相覷，雖不太相信，可事已解決，他們也不再多問，簇擁著唐楓進了村子，若非是唐楓一定要走，怕是他們一定會留著唐楓住上一晚。
唐楓簡單應付了他們一頓飯，便匆匆進了山林，只不過這一次，他沒看見山林中的霧氣，也沒有聞到那若有若無的狐騷味，就連林間伸出的花圃，此時也空蕩蕩的。
花圃中，唐楓站在那裡茫然地尋找，卻並未發現此刻在十幾丈之外的樹上，一白衣女子腳尖輕點，遙遙地看著他，神色之中透著一抹無奈，卻又有著一絲不舍：「我欠你的……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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